風語旅程 第四百九十章 動亂（1）

    別人也就算了，菲麗絲的意見丹妮卡總歸會聽的。果然，菲麗絲說出這麼一句話後，丹妮卡的臉色緩和了很多，說道：「為將者不但要勇，而且要有智，克里亞還需要多多培養。」

    「是，陛下。」琳娜立刻說道，嘴角忍不住露出了一絲笑意。雖然陛下有所責怪，但最後還是說要「多多培養」，那說明在陛下心中，克里亞還是有培養價值的，這就很好了。

    瑪爾甘尼斯的這次進攻持續了一個多月，丹妮卡估計陸陸續續至少有兩百萬的惡魔補充了進來。抗魔聯軍方面也有所增兵，獸族額外派出了五十萬士兵過來，雙子王國的炮兵也補充了五萬門火炮。之所以要補充這麼多，是因為之前的一次夜襲中，被打了個措手不及的獸族沒有能組織起嚴密的防線，導致大量惡魔直接衝進了火炮方陣，數萬門火炮被摧毀了。好在這已經是這一仗快結束時候的事了，要不然火炮方陣實力大減的情況下，抗魔聯軍有可能擋不住惡魔的衝擊。

    這次退去後瑪爾甘尼斯並沒有休整多長時間，幾天後，他又帶着數百萬的惡魔大軍撲過來了。在之前的戰火中受損嚴重的第一要塞還沒來得及修繕，結果比較嚴重，第一要塞在堅持了十幾天後，失手了。

    好在第二要塞已經佈置好了防禦力量，菲米勒、索菲亞親自下場戰鬥的情況下，總算是守住了。

    接下來的幾年裏，抗魔聯軍和惡魔之間的苦戰一直持續着，休戰期很短，雙方似乎都想着能不能加把勁兒，或者在堅持一會兒，說不定對方就崩潰了。期間各族都湧現出很多英雄，他們為了妻兒老小，為了自己的家園，為了整個世界，奮不顧身，投入到對抗惡魔的戰爭中，以血肉之軀來抵抗兇殘的惡魔。這些故事極大的激勵着各個種族的士氣，並且會永久流傳。

    不過就像丹妮卡說的，這種烈度的消耗戰對抗魔聯軍這邊其實是有利的。多年的抗魔之戰累計下來，獸族有數億的士兵死在了戰場上，這幾乎是整個獸族所有的青壯年，現在在草原上的都只剩下一些老弱婦孺；對於雙子王國來說，兵力損失倒還可以接受，主要損失的是火炮，抗魔之戰期間，艾雪商會的兵工廠製造了近億門火炮，但到了最後，所謂的火炮方陣也不過十幾萬門，其他的都在漫長的戰爭中損耗掉了；至於光明教廷和鬱金香王國，損失就更大了，西部地區原本九億左右的人口，現在只剩下三億多了，要知道深淵惡魔可從來沒有衝破索林要塞的封鎖，西部地區並沒有什麼戰事。那六億的人口都是因為這一場的抗魔之戰而死的。

    丹妮卡估計的沒錯，抗魔之戰會讓整個卡提克大陸流盡鮮血，但與此同時，惡魔的損失更為嚴重。沒有冥河的存在，深淵半島上的惡魔在死亡後沒有辦法補充，原本三億多的惡魔經過多年的戰爭消耗，只剩下幾千萬了。

    因此，十三年後，瑪爾甘尼斯率領的惡魔軍團的攻勢終於漸漸弱了下來，惡魔已經沒辦法進攻她們的世界了。雖然因為南方沿海地區和深淵半島上的邪能濃度過高，抗魔聯軍也攻不進去，但這並不影響大局，至少是丹妮卡認為的大局。深淵惡魔是來入侵這個世界上，當入侵失敗後，他們遲早會慢慢被消滅掉。

    當深淵惡魔這個威脅已經消除後，另一場動亂開始醞釀起來。就像泰蘭諷刺的那樣：她們永遠不會安心的過日子。泰蘭說這句話的時候，「她們」指的是丹妮卡和露茜婭，但實際上，還應該包括阿芙羅和光明教廷的伊麗莎白，這些都不是什麼安分的傢伙。

    動亂最開始是由丹妮卡挑起來的。當瑪爾甘尼斯率領的惡魔軍團對卡提克大陸入侵失敗後，丹妮卡就提出來，當初因為有着深淵入侵的威脅，再加上矮人王國已經沒有合適的領導者了，所以矮人族被獸族「保護」起來了，但現在，既然惡魔的入侵已經被擊敗，那麼矮人族也應該重新掌握自己的命運。

    這一大堆冠冕堂皇的話其實就一個意思，丹妮卡已經不再承認露茜婭對矮人族的「保護」了。這簡直讓那隻小貓咪炸毛了，為了抗魔之戰的勝利，獸族付出了多少年輕人的生命，結果戰爭剛剛結束——真的是剛剛結束，還沒幾天呢！丹妮卡就背信棄義，想要挑起新的戰爭了？

    不過對此丹妮卡可是有不同的看法。

    雙子王國，雙子城的王宮裏，丹妮卡正在和自己的好朋友泰蘭聊天。

    「我聽說露茜婭可是暴跳如雷啊！」泰蘭很是擔憂的說道。

    「放輕鬆點兒，我的朋友，事情沒有你想像的那麼糟糕。」丹妮卡從酒櫃裏拿出了一瓶果酒和兩個杯子，「要不要嘗一嘗，這是精靈族最新研製出來的『輕光』果酒，一種不含酒精的果酒，這個是蘋果口味的。」

    「不含酒精的果酒？那不就是果汁嗎？」泰蘭嘟囔了一句，但還是接過了丹妮卡遞來的杯子，說道，「你知道我想像的有多麼糟糕？」

    丹妮卡重新坐回到沙發上，說道：「我知道你擔心什麼，你擔心我和露茜婭會全面開戰。」

    泰蘭小小的喝了口這種特殊的果酒，說道：「味道還真的不錯，但……如果我不想喝酒精，那為什麼不直接喝果汁？」

    丹妮卡笑了笑，說道：「你有沒有聽說過一種特別的口味要求，希望能喝到酒，但不希望喝到酒精。」

    「你什麼時候有了這麼彆扭的口味了？」

    「這可不是為了迎合我的口味。」丹妮卡說道，「是月光森林裏的一些貴族搞出來的。」

    泰蘭又喝了一口，就把杯子放到了茶几上，說道：「好了，說回正事，你覺得我的擔憂是多餘的？我們只是打退了惡魔的進攻，並沒有取得真正的勝利，而且你應該還沒有忘記，當初中間議會不惜殺掉波賽爾而製造的空間屏障是有時間限制的，我最近感覺我們這個世界的空間又開始不穩定了。」

    「你感覺？」丹妮卡端着杯子，玩味的笑着說道。

    「好吧，好吧。」泰蘭無奈的說道，「我聽說的還不行嗎？但這並不影響我得出的結論，我們這個世界依然面臨着深淵惡魔的威脅。」

    「我就說嘛！我們這個世界的空間確實在變得越來越不穩定。」泰蘭剛想說話，但被丹妮卡攔住了話頭，「但這種不穩定的趨勢可不是現在才開始的，事實上在當初中間議會用波賽爾的龜殼人為修補空間後，那個人造的空間屏障就開始慢慢的崩潰，直到實在撐不住了，徹底崩潰為止。關於空間的穩定程度，月光森林裏有一小撮空間魔法師專門在對此進行監控，所以你放心，我們還有近百年的太平時光。」

    「所以你們就打算借着這近百年的太平時光來搞點兒事情？」泰蘭諷刺的說道，「我們難道不應該休養生息一下嗎？為了打贏那場抗魔之戰，卡提克大陸可是流盡了血。」

    「是啊，我知道，但有人想借着這個機會，所有勢力都陷入虛弱的機會來達到自己的目的。」丹妮卡說道。

    「那個人難道不就是你？」泰蘭說道。

    「當然不是了。」

    「那是誰？」

    「阿芙羅·阿拉貢。」

    「她？」泰蘭緊鎖眉頭，說道，「她想幹什麼？」

    丹妮卡說道：「阿芙羅想徹底掀翻光明教廷，只有這樣她才安心，你也知道的，一開始阿芙羅就對光明教廷抱有極大的戒備，再加上鬱金香王國和光明教廷複雜的歷史糾葛，她對伊麗莎白很不放心也是可以理解的。再說了，聖光在人族中畢竟有着近萬年的信仰基礎，特別是我們剛剛度過了一場巨大的災難，正是宣揚信仰的最好時機，抗魔之戰這幾年，光明教廷可是收穫了不少信徒，真正的，虔誠的信徒。聖光對人族的深厚影響讓阿芙羅寢食難安啊！」

    「也讓你寢食難安吧？」泰蘭毫不客氣的指出了這一點，「不過你不擔心嗎？我聽說阿芙羅建立的新鬱金香王國可是效仿你的雙子王國，採取的是高度集權的政治模式，如果她把光明教廷掀翻了，你的鄰居會換成一個更加強大，擁有更大戰鬥力，更強烈的侵略擴張性的王國，你會心安？」

    丹妮卡笑了笑，說道：「事情不會發展到那個地步的，雙子王國的成功沒辦法複製，阿芙羅和我手裏掌握的資源，遇到的情況完全不一樣，她是想掀翻光明教廷，但她做不到。」

    「你確定？」

    「我確定，阿芙羅絕對沒辦法靠武力消滅光明教廷，一個卡爾她就處理不了，據我所知，那個新鬱金香王國可沒什麼將才。」

    「卡爾？」泰蘭驚訝的說道，「他不是戰死了嗎？在天災亡靈席捲天使教派的時候不是戰死了嗎？」

    丹妮卡無奈的說道：「是啊，不過他又被復活了，被那個叫帕瓦斯的天使給復活了。」

    「復活？那麼厲害？」泰蘭驚訝的站了起來。

    「不要激動嘛！」丹妮卡安撫了下，說道，「其實也不算是復活，據我從伊麗莎白那兒打聽到的消息，卡爾當初其實就沒有戰死，他快要死的時候被帕瓦斯給保護了起來，陷入到沉睡之中，現在又被喚醒了。」

    「哦，這樣啊……」泰蘭重新坐了下來，說道，「不過這和你挑釁露茜婭有什麼關係？」

    丹妮卡微微顰眉，說道：「那是因為光明教廷背後有獸族的支持。」

    泰蘭想了想，說道：「而你支持着阿芙羅？」

    丹妮卡點了點頭，說道：「是啊，要不然有着獸族的支持，鬱金香王國根本扛不住光明教廷的壓力。」

    「你們倆到底想幹什麼啊？」泰蘭有些煩躁的說道。

    「露茜婭那邊我還真不太清楚。」丹妮卡說道，「不過我這邊，我就是想發動一場戰爭，一場真正的，直接和光明教廷對抗的戰爭，我需要這場戰爭來打破聖光在人族信仰中的地位。」自八千年前光明教廷建立，聖光在人族心目中就擁有着無可取代的位置，只有發動一場直接針對光明教廷的戰爭，才能讓人族明白，聖光沒有那麼的神聖，那麼的不可侵犯。

    「這有用？」對此泰蘭倒是很懷疑，難道說光明教廷敗了一次就會打擊到那些虔誠的信徒？宗教當然可以以戰爭的形式被滅亡，但從來沒有聽說一個宗教是因為缺乏戰鬥力而失去信徒信仰的。

    「至少是第一步。」丹妮卡說道，「瓦解人族對聖光的信仰是一個系統工程，沒那麼容易就能達到目的。」

    「這麼麻煩幹什麼？你幹嘛不直接……」說到這兒泰蘭突然停住了，她本來想說，你幹嘛不直接把光明教廷滅掉——將光明教廷直接消滅掉雖然也不容易，但至少比瓦解信仰要簡單很多。

    泰蘭坐在那兒，微微皺眉，過了好一會兒才說道：「你不希望……你並不希望光明教廷徹底消亡……你不放心阿芙羅？」

    丹妮卡笑眯眯的說道：「那是當然了，你不也說了嘛，現在的鬱金香王國是一個集權的，可以動員出強大武力的王國，這樣的王國我怎麼可能任由她做大？而且還是在自己旁邊。」正因為要留着光明教廷來制衡鬱金香王國，丹妮卡才要費心思瓦解人族，或者準確的說是中部地區的人族對聖光的信仰。

    「計劃是挺好的，但你也小心一點兒，別玩脫了。」泰蘭提醒道，光明教廷和鬱金香王國都不算小勢力了，操縱這麼兩個大陸級別的勢力進行戰爭，在泰蘭看來是件很危險的。

    「不會的，我在這方面和露茜婭有默契，我們都不會希望這兩方任何一方做大。」丹妮卡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