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語旅程 第二十四章 渡輪（6）

    在丹妮卡看來，柯瑞絲做事情還是顧慮太多，這應該和她的生活環境也有很大的關係，南方沿海地區承平已經很久了，而且處於人族的腹地，不必和其他地方那樣需要時時面對異族的威脅。

    在這種和平時代，這片土地孕育出了極度繁華的商業，雖然說商場如戰場，但相比較碎屍亂飛，血流漂櫓的戰場，商場畢竟還包裹着一層文明的外衣，這層外衣將鮮血和痛苦隔絕了起來，時間久了甚至會讓很多人忘了，商場也是能和戰場很類似，強大的商業集團和赫赫戰功一樣，都是要用生命、鮮血以及枯骨鋪成的。商場和戰場的另一個最大區別在於朋友和敵人之間的轉換極其迅速且無常，這一點倒是和政治挺像的，沒有永遠的朋友，只有永遠的利益。總之，正因為這些區別，導致商人做事總要考慮很多，手法上也比較保守和謹慎，對待弱者他們可以像惡魔一樣邪惡和無情，但面對強大的敵人，他們卻沒有那種勇往直前的勇氣和信心，或者稱之為階級的軟弱性。

    丹妮卡相信按照柯瑞絲的計劃，當她通過成為巴羅夫夫人成功掌控住這個強大的家族後，未必會對自己的丈夫和公公有任何的憐憫和不忍，但她現在聽到丹妮卡要把盧森給獻祭給惡魔的時候還是緊緊皺起了眉頭：「我覺得這麼做並不是很有必要，這樣會引發很多不可預知的變化，而這些變化未必都對我們有利。」

    「不。」丹妮卡堅定的說道，「任何變化對我們來說都是有利的，柯瑞絲，雖然這裏並不在光明教廷的勢力範圍內，但我們要做的事是絕對沒辦法得到那些大商人，大貴族支持的，現在這種穩定的局面才是對我們最不利的，任何變化，社會秩序的變化都是在削弱我們的敵人。」和保守而謹慎的柯瑞絲不一樣，丹妮卡則有點兒初生牛犢不怕虎的感覺，或者說是一條剛剛破殼的小蛇，即便實力弱小，身體稚嫩，但依然有着一顆獵食者的心——特別是她在隱隱回憶起自己前世做下的事情後，那顆野心的種子也開始慢慢發芽了。

    看着一臉堅定的丹妮卡，柯瑞絲感覺自己剛才的氣勢有點兒弱了，她說道：「我記得你說過，殺戮並不是解決問題的最好辦法。」

    柯瑞絲這句話其實沒什麼必要，但又很有意思。沒什麼必要是說這句話是一句廢話，柯瑞絲要是認可丹妮卡的提議就直接同意就行了，要是不同意或者找理由反駁，或者直接駁回都可以，但她偏偏說了這麼一句完全起不到任何的作用的話。說這句話有意思是因為這句話並不是針對丹妮卡提議的內容而言的，針對的是她說話的語氣。剛才丹妮卡做出提議的時候態度堅定，語氣強硬，一點兒沒有寄人籬下的感覺，這一點兒讓柯瑞絲很不舒服，不是說她的心眼怎麼那么小，別忘了丹妮卡現在已經是詛咒教派的一員了，而且現在也是以教派一員，以謀劃教派利益為出發點做出的這番提議，這種情況下柯瑞絲必須要維護自己的權威，這是教派能夠穩定的基礎，一個初生的教派就有兩個聲音不是在找死嗎？如果不是覺得丹妮卡確實是個少有的有手段，有智謀的人才，她說不定會直接把這個傢伙沉到海底去。

    丹妮卡心頭一緊，剛才自己確實有點兒張狂了，但這也是沒辦法的事，丹妮卡並不打算屈居於人下，成為一個棋盤上的棋子，這就要求她要在這個看起來挺有潛力的詛咒教派中說得上話，處於核心的決策層，那麼她必須讓柯瑞絲習慣自己在一定程度上和她平起平坐，可以和她平等對話，當然，這也是件很危險的事，別忘了就在不久前柯瑞絲還想着把她給獻祭掉，要想避免成為祭品，就要求丹妮卡必須表現出足夠的才能和價值，讓柯瑞絲捨不得殺她，直到她在這個新興教派中有了真正的立足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