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語旅程 第四百三十七章 列米爾（8）
接下來，丹妮卡說了一句極其冷漠殘忍的話：「只有像現在這樣，將行政部完全破壞掉，將整個行政部的貴族官僚殺一遍，再重建一次，才能把王權的威嚴深深的刻在他們骨子裏。」
所有人都以為是因為兄弟會對王權的挑釁才招致了如此滔天大禍，以至於五十多萬的成員喪命，估計沒人會想到，他們把因果弄反了——丹妮卡的最終目的就是為了將行政部毀掉一次，才默許兄弟會的那些傢伙跳來跳去，否則的話只要稍微露出點兒跡象，就會有近衛軍來敲門，把所謂動亂的苗頭掐滅。
菲麗絲沒想到丹妮卡會這麼說，她呆愣了一會兒，略帶諷刺的說道：「我懷疑這麼做的效果恐怕達不到你的預期。」
丹妮卡倒是不以為意，說道:「一次當然不行，我估計還得折騰兩到四次。看情況吧，至少這次折騰這一次能讓那些傢伙安穩幾十年。以後的事以後再考慮，現在我們需要做的是把已經摧毀了的王國行政系統重新建立起來。「
「你可真能折騰!「菲麗絲都不知道該怎麼說了。這和她從小接受到的教育完全不一樣。按照她爺爺的說法，治大國如烹小鮮，是不能瞎折騰的。尤其考慮到丹妮卡還打算再折騰好幾次……菲麗絲確實無話可說。
兩人正聊着，飯菜已經準備好了，小瞳和幾個近衛軍侍女把飯菜端上來後，就連忙退下了。兩位雙子女王的聊天可不是能隨便聽的，萬一聽到了不該聽的，很可能會引來殺生之禍。
丹妮卡喜歡吃魚，所以桌上的主菜就是一條清蒸魚，除此外應菲麗絲的要求，還有不少精靈族的美食。
丹妮卡和菲麗絲都不好喝酒，所以上的飲品是充滿精靈族特點的果汁。
丹妮卡端起杯子小小的喝了一口，繼續說道:「別忘了，我是雙子王國的開國君王，我折騰的起，哪怕我鬧的天怒人怨，也沒人敢真正的反。」
也不知道為什麼，看到丹妮卡這副得意的樣子，菲麗絲就有一種一拳打過去的衝動。可能是嫉妒吧，和丹妮卡不一樣，菲麗絲要守的規矩實在太多了，讓她感覺有點束縛和不自在，有時候這種感覺還挺強烈的。
「不過也是那些貴族官僚沒有搞清楚情況，他們錯誤的估計了形勢，以為在和我共天下。」
「共天下」是一種歷史說法，最初指的是精靈大帝國時期，精靈王其實是和各個精靈貴族共同擁有卡提克大陸，丹妮卡這裏是化用了一下。
菲麗絲白了丹妮卡一眼，說道:「憑你的強勢和權力欲，誰敢和你共天下啊!」
丹妮卡放下杯子，笑着搖了搖頭，說道:「你知道當初那位學者為什麼提出共天下這種說法嗎?這種說法的理論依據是任何人，哪怕是聖階強者也沒辦法一個人統治一片土地，一片土地的統治者必然是一群人，或者說是一個階層。在卡提克大陸的其他地方，統治階層確實是貴族，而且是大大小小的貴族都可以稱之為統治階層，是他們穩固着這個國家的秩序。」
「在雙子王國難道不是換成了官僚貴族?」菲麗絲說道，不過聽丹妮卡的意思，她好像並不認同這個說法。
丹妮卡露出一絲冷笑，說道:「很多人會這麼認為，包括那些官僚貴族本人，都可能認為自己是這個王國的統治者，至少是權力的分享着之一。而且事實好像確實如此，我將這個王國的行政權下放到了行政部，讓艾雪商會負責一切的財政事務，軍部則統領着雙子王國所有的軍隊。但究其根本，我並不是在和那些官僚貴族共天下。」
「那你在和誰共天下啊?「菲麗絲好奇的問道。
「說起來挺有意思的，我感覺以後會有學者來研究雙子王國的政治體系，這絕對是個很有趣的課題。」說到這兒丹妮卡忍不住笑了起來，說道，「按我的理解，所謂共天下，一個重要的特徵就是如果失去了這個階層的支持，國王的地位會不穩定，整個國家都會陷入到動亂之中。只有滿足這個不可或缺性，才可以稱之為在和我共天下，共同掌控雙子王國。而你現在也看到了，即便我把行政部上上下下殺了個遍，五十多萬的行政部官員人頭落地，也沒辦法給這個王國帶來根本性的破壞。」
「現在一切還未知。「菲麗絲特別提醒道，「你現在還沒有對行政部進行清洗，因此帶來的後果你還沒辦法確定。」
丹妮卡很有自信的說道:「相信我，不會出問題的，就算行政系統崩潰，這個王國的某些地方可能會陷入到混亂之中，但不會出大亂子的。」
菲麗絲沉默了一會兒，說道:「好吧，按照你的說法，行政部的官僚即便是全死光了，也不會摧毀這個王國的根基，那麼你說說你是在和哪個階層共天下，我實在是想不起來還有什麼可能。」
「你猜不出來？確實，她們雖然重要，存在感也很強，但還沒有引起足夠的重視，很多人根本沒有意識到她們在雙子王國擁有如此的重要的地位。」
「你是說……」菲麗絲似乎有點兒明白了。
丹妮卡點了點頭，說道:「是的，你猜的沒錯，真正和我共天下的是近衛軍。因為近衛軍主要負責的是稽查工作，所以很多人沒有意識到，這是一支完全由職業者構成的軍隊，只要有這支軍隊在，哪怕軍部所屬的三十萬軍隊全部譁變，我也有把握將其鎮壓。」
卡提克大陸的各大勢力中都有一支由職業者組成的軍隊，這是每個勢力最強大，也最具戰略意義的軍事力量。不過因為近衛軍的工作性質，很少人會把她們當成一支軍隊來看待。雖然帶了一個「軍」字，但她們也極少以軍隊的形式出現在眾人面前。
菲麗絲想了想，說道:「雙子王國的情況確實有點兒特殊，畢竟這裏的貴族並不全是職業者。」
在這個劍與魔法的世界，掌握強大力量的職業者始終是一個勢力最核心的力量，是安身立命的本錢。這個世界的其他任何勢力都不敢像丹妮卡這樣對貴族進行徹底的清洗。因為對於他們而言，貴族等同於職業者，把大大小小擁有各種權力的貴族清洗掉，先不說能不能做到，就算能做到，這個王國整體的軍事力量也會遭到根本性的破壞，這個王國之後能不能存在都是個問題。但在雙子王國，官僚貴族中大部分其實是普通人，和職業者貴族相比，他們的要求不多，不管是權利還是薪水報酬，都比較好滿足，而且因為不需要花費大量的時間用於提升自己的位階，他們可以將全部的精力投入到工作中。現在，菲麗絲還發現了一個好處，這樣的官僚貴族即便被殺掉，也可以比較容易的重新培養出來。
因為在立國之初對傳統貴族的清洗，雙子王國中職業者的人數其實很少，有一個問題菲麗絲一直挺好奇的，她朝丹妮卡湊了湊，小聲問道:「近衛軍到底有多少人啊?」
丹妮卡看了菲麗絲一眼，笑着說道:「你猜不出來嗎?別忘了，近衛軍用的魔法裝備可是從你這兒訂購的。」
菲麗絲微微顰眉，說道:「這個我知道，你之前陸陸續續向我訂購了十萬套左右的魔法裝備，考慮到折損和替換，近衛軍應該有五萬左右?」
面對菲麗絲的試探，丹妮卡也沒有做正面回答，只是說了一句:「大概吧。」
「你怎麼培養出這麼多職業者的啊?」菲麗絲終於問出了一直郁藏在心裏的疑問。
近衛軍完全是由年輕的女孩兒構成，全封閉試訓練，與外界幾乎沒有任何的接觸。在雙子王國，擅自和近衛軍攀關係會被定義為謀逆，所謂的「攀關係」有着嚴格的定義，隨便閒聊一句都可以被定性為攀關係。這麼一支社會關係幾乎為零的職業者軍隊，實在是太奇怪了。在菲麗絲的認知中，職業者就是魔法草藥一樣，只能依靠機緣自然生長，他們能做的只是收集起來，比如說將整個王國的職業者聚集起來，組建一支軍隊，所有其他勢力，包括精靈王庭都是這麼做的。但近衛軍完全不一樣，她們似乎是「人工培育」的。
面對菲麗絲那雙充滿好奇的眼睛，丹妮卡只是笑了笑，沒有說話。
菲麗絲也知道，這應該是雙子王國最核心的機密了，不過她真的很好奇，如果職業者真的能夠培養出來，那對整個世界的格局都將構成巨大的衝擊。
菲麗絲可憐巴巴的看着丹妮卡，說道:「你就告訴我嘛!我絕對不亂說，包括爺爺我也不告訴，我真的很好奇……這樣吧，我再送給你五萬套魔法裝備，免費的!」
面對菲麗絲死纏爛打的流氓做法，丹妮卡有點兒招架不住了，她說道:「好吧，好吧，真服了你了。詳盡的方法我是不會說的，別用那種眼神看着我，沒用的，我是絕對不會說的，不過我可以給你一點兒提示。」
菲麗絲有些暗淡的眼神又亮了起來，說道:「好吧，什麼提示啊?」
丹妮卡伸出兩個手指，說道:「第一，我們知道，職業者的產生和血脈有着很大的關係，第二……」說到一半，丹妮卡把一根手指收了回來，說道:「好吧，就只有這一條。」
你玩兒我呢!菲麗絲給了丹妮卡一個白眼。不過能得到一條提示已經不錯了。菲麗絲端起眼前的果汁，陷入到了思考之中。
丹妮卡也沒理會她，繼續吃着自己的那盤清蒸魚。快吃完的時候，突然聽到菲麗絲驚呼了一聲:「原來是這樣!」
丹妮卡抬頭看了她一眼，說道:「怎麼，你還真猜出來了?」
菲麗絲滿臉得意的笑，說道:「那是當然了，本小姐天生麗質，聰穎智慧，只需要稍微一點兒的提示就能猜出來。」當然，最重要的原因是菲麗絲對雙子王國很熟悉，雖然只是個掛名的女王，沒有任何實際的權力，但菲麗絲在雙子王國一直享受着和丹妮卡一樣的待遇。雙子王國各個部門的運作方式，整個國家機器是怎麼運轉的，她都清楚的很，正是有了這麼個基礎，她才能猜出來。
「不過……」菲麗絲臉上的笑很快就消散了，說道，「你這種方法沒辦法普及啊，這是要徹底得罪死貴族階層。」對於雙子王國來說，這一點沒什麼，整個王國的傳統貴族一開始就被丹妮卡給殺了個差不多，連存在都不存在了，也就無所謂得罪不得罪了，不過在其他地方，比如說菲麗絲的精靈王庭，要是這麼做的話絕對會引發貴族的集體反叛，那樣的話就算是精靈女王也應付不來。
丹妮卡淡淡的笑了笑，說道:「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生存之道，每個國家都有自己的出路，原本就是如此。」
這個道理菲麗絲也懂，不過她真的有點兒不甘心啊!
不過再不甘心也沒辦法，她可不像丹妮卡，精靈王庭和雙子王國也完全不一樣，甚至是迥然不同，這個方法沒辦法適用於精靈王庭，這也是沒辦法的事。
算了，不想了，菲麗絲說起了另外一個話題:「對了，你收到泰蘭的信了吧?」
丹妮卡點了點頭，說道:「收到了，就在幾天前。」
菲麗絲揶揄的說道:「根據信上的內容，你那邊的那個桑迪斯鬧騰的挺厲害的啊!」
丹妮卡淡淡的說道:「他呀?無所謂，讓他們鬧騰吧!」
桑迪斯是一個傳承有樂音大人血脈的白狐，當初丹妮卡第一次去見樂音的時候就見過他。一年前，桑迪斯突然出現在抗魔聯軍前線，說奉樂音大人的命令，來幫丹妮卡一起對抗惡魔。從此後他就一直在抗魔前線奮戰，這次丹妮卡回來後，抗魔前線中雙子王國的軍隊就是由桑迪斯和凱瑟琳共同負責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