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風蛇的速度保持在每個時辰兩百里,從白雲鄉往東南方向飛翔,我付出了自己二千枚念頭維持它——在荒島多盤桓的幾天,我也把自己四百蛇衛和金烏劍對拼毀掉的念頭重新凝練回來。
只要用強大的肉身供養,把戰鬥和運用中損耗的念頭彌補回來並不難,但不能超過自己境界的上限念頭數(金丹境的極限是三萬六千枚)。
修真者需要考慮的只是輸入肉身元氣的丹藥問題,而我手頭丹藥暫時還寬裕:從和父母訣別至今,我還積累了九個納戒,也就是九庫丹藥——顏若琳給我的那個宗門納戒里也額外優惠地送了我一庫丹藥。
嵌珠納戒里還有戒律院發佈的門規和四宗門的盟約,傳功院發佈給弟子的崑崙正宗法門和若干神通典籍。《上清典》這是他們授我的教材,也是規定我補習的崑崙根本法門。表面上這是一本厚厚的無字天書,我的外門弟子令牌閃動,和我共鳴,我的氣息和神念都投射在無字天書上,《上清典》便向我開啟。也只有我一人能見到上面文字和圖像,包括顏若琳都看不到上面的字跡;我眼中她的那本《上清典》也是無字天書。看來這是崑崙宗防止功法外泄的一個手段。
我能看到的《上清典》部分,載有崑崙宗金丹境以下的練**與煉陰神法門,許多和我的星宗系法門相通,只是條目細緻如發,諸般修煉時的情況都叮囑周到,字字句句是實修經驗的精粹提煉。元嬰境之上的修煉部分,我看不到。不知道是自己功力不夠,還是宗門刻意把法門隱去。
納戒里還有《基礎雷法》、《基礎飛劍》、《基礎遁法》、《基礎符法》四厚本,也是要我令牌才能開啟的無字天書。此外,戒中再無其他神通功法,這和宗門不鼓勵外門弟子多修神通耽誤正業的態度一致。
我把自己的修煉計劃整理安排停當,那本《極樂拘魂》的邪典修煉也偷偷包括在內,便和逢蒙扯起閒天。
「你的築基穴竅並沒有開啟?為什麼你能使用騰雲術了呢?」
我用小無相功診斷逢蒙流動的真氣,他的木土靈根都在上品。「木者,做人隨風草也;土者,小奸似忠厚也。」——《靈根測命》講根骨和性情聯繫,還是滿準的,人獸通吃。
我靈覺感知中他的木靈根格外健旺鮮嫩,好像是初生的嬰兒一般,
「她對你做了什麼?」我問。
這種氣感我清楚不過,是人級丹藥改造肉身的結果,他的木靈根正經歷某種變革。我服食混元金丹這種人級丹藥時,部分**也經歷了一個返祖嬰兒再成長的過程。不過我本來肉身積蓄就厚,那次改造在十個呼吸內就完成了。
「女主人讓我吃了兩枚火棗,然後我發了三天燒,以前模模糊糊的騰雲術就突然清晰了,呼呼呼就飛起來了。」逢蒙回答,「不過,要像主人那麼飛的高,我可做不到。」
我的風蛇在人間界的高空雲層上,頭頂的陽光晴好和煦,下面的雲層「霍喇喇」、「霍喇喇」地電閃雷鳴,和大洋的洶洶海嘯交響。
「哈,沒錯,我改造了自己寵物。逢蒙太幼了,這樣的熊,即使有我們崑崙的法門,要成妖起碼也要過兩甲子。不能飛的靈獸不是好坐騎,我只好稍微拔苗助長了下。」
——我聯想到自己在內功境就能使用的雷火風三咒,黑白熊被植入的東西怕是要融入他肉身終生,成為自己抹不掉的天賦異稟。
「你的火棗有什麼副作用嗎?」
改造肉身的人級丹藥都有副作用,混元金丹就是心魔叢生。所以我納戒里小芷送我的兩個水、土義靈根,我至今不敢輕用。
我有點替逢蒙擔心,崑崙宗講弟子人權我姑且相信,但他們可從來沒講過什麼保護動物福利。我的熊在荒島陪伴了自己半年,小忠心可嘉,可不希望他出事。
「哈,他的燒不是發完了嗎?」她壞笑。
「還有呢?」
——顏若琳肯定還有隱瞞我的東西,我臉色嚴肅地瞪了她一眼。
「唔,」少女眨了眨眼,「我爹說要對師叔客氣。算了,告訴你吧,一個月後黑白熊就要長出一對大風翅來。呵呵,這兩枚火棗,可是宗門的藥王院主在前年送我的誕辰禮物,專門改造靈獸用。飛熊,哈,一隻陸熊變飛熊,我們崑崙的煉藥術妙不妙啊!」
「我要變怪物了!」逢蒙嚷起來,顏若琳彈了下他腦袋,熊頭立刻起了一個腫包,
「呸,空陸兩棲有什麼不好。一般靈獸要摸到鯤鵬、獅鷲、九頭蟲那樣厲害傢伙的邊都不行呢!遇到本公主,是你的天大福氣!」
「顏若琳,不管你如何想,可能給逢蒙什麼好處,但逢蒙並不喜歡這樣,而且你強加給他,對他就是不好的,以後我不許你那樣對他了。還有,你的實力我買賬,但不要用你的頭銜壓人——就是皇帝的女兒,我也不買賬。」
我直呼她的名字。
我努力告誡要克制自己,但還是竄出了一絲憤怒的小火星。不管她爹爹是什麼人物,我要維護自己小弟的獸權。人級丹藥改易肉身已經脫胎換骨,不能復原,但我不希望她再對逢蒙施暴和改造。
現在的我比起以前已經多顧忌了很多東西。
如果能,我想抽她一個巴掌。
唉,可以亂來的孩子時代不知不覺過去了。我他媽是一個崑崙的外門弟子了。
「世俗里的富貴人家,會改造自己出行的馬車,會讓自己馬配種產生更優秀的馬駒。逢蒙是我的靈獸,也是我的坐騎。改造自己的坐騎,讓他跑得和飛得更快——作為主人,我有錯嗎?原師叔在世俗里當少爺時,就沒有改裝過什麼公輸木鳥、螺紋舟和追風車嗎?」
少女冷笑,**裸的怒意在瞳孔里冒。她的心思真是不藏半點,
「還有,我要告訴你,就算是原師叔,認真的話,你也要叫我公主。哼,連我爹爹這樣的強者,這輩子都沒有直稱我的名諱過。」
「靈獸不是機械,逢蒙也是我的小弟。給我記住。」
我和她雙目對視。
少女死死盯住我,蹭得拔出了劍。
金烏劍頂在我喉頭,
「小賊!我現在就可以殺了你——這東大洋可不是我們宗門的道場和洞天喲!」
——原來如此,怪不得渡人院主要我記牢那兩條門規。逆向思維的話,如果宗內門人有了冤讎,他們可以在崑崙地盤外面解決;得罪同門又怕死的人,躲在崑崙山上就不受禍害
——可是我沒有瞬時挪移到崑崙山的大神通。
「作為嚮導殺掉參加資格試的弟子,你申請長老資格就要押後十年了。」
我背誦起一條門規。
顏若琳笑了下,把劍緩緩收起,「多謝師叔提醒。」
——「鐺!」
我的銀蛇劍又和她的金烏劍相架。
「可我的氣沒有消啊啊啊啊!。」她叱道。
「鐺!!!!」
我把她重重盪開十丈,少女點在下方一片輕雲上,又躍上空來,金烏劍罩上一片耀目劍芒。御劍術里的「劍芒訣」把這柄上品劍暫時加持成一道無堅不摧的光華,任何金身都無法抵擋。
我的銀蛇劍也罩上了一片水銀泄地般的劍芒。儘管不會御劍飛行和鑄劍,這條能提升戰力的劍訣我可也學會了。
「你的劍利,我的劍未嘗不利。」我哼了下。
我們的兩道劍光掃在一道。
切、削、刺、挑、劈……三個呼吸,我們交換了幾十餘招。每一劍我都險險和死擦肩——加持了劍芒的飛劍,金丹也是擦上就斷手斷腳的。
電火雷鳴,外溢的劍氣把下方的摧城陰雲卷個乾淨。
暴風雨的雷電被我的雷法總綱一引,環繞在我的周身上下護衛,也漸漸現出了張牙舞爪的電蛇和諸般雷電兵器形狀。
我的雷法總綱不僅能把自己的本命元氣化成電火,也能把外界的凡雷凡火化為已用——在和任平潮的火龍戰鬥時,我就確認了這點。
她吐了一口淡金色的血,急急墜向洋面。人停在一個湧起來的浪頭上,踩了下水,咬牙切齒地疾飛上來。
「天時地利你都失了,快用隱身術和分身術和我打吧。」
我在大風蛇上,等於由了飛空的騎乘居高臨下,顏若琳被我壓制在下方,劍技的諸般騰挪變化都施展不開。
無論使用隱身和分身,她都要先突破我周身的電蛇衛,然後被我的劍光橫削——我沒有死角。
我和她靜靜地對峙了不知多少時候。
她的金烏劍忽而金光涌動,似有小太陽要孕育出來;忽而小太陽又潛入了劍光中。
——她肯定在猶豫要不要發劍上「太陽真火」的大招,在考慮現在修為的我能不能用雷法總綱把太陽真火反客為主地收攝。
——我也不確定金丹下層的自己能否做到。道書上說,太陽真火是天火之首,星中至尊。現在的我能收攝天火之龍,未必能解決太陽真火。
顏若琳突然把金烏劍上的劍光一撤,依舊變成金簪插回髮髻。
「你好自為之!這個嚮導我不做了!你的蠢熊還你好了!」
她一跺腳下雲彩,自顧自飛走了。
確認顏若琳的人影無蹤。我雙腳一軟,跪在大風蛇上,大口大口地吐血。周身電環消失、風蛇影影綽綽,漸漸暗淡下去——我這次趁她心氣浮躁佔了先機,但這少女的元氣念頭遠在我上,剛才的戰鬥已經我榨乾了自己的餘力,只要她迴轉過來,隨手一劍都能把我剁爛。
——媽的,我知道了,這小妖婆也是九難試的一個隱藏關!這幫老狐狸存心讓一個闖禍胚在我身邊拖後腿!
逢蒙的頭緊緊埋在大蛇背上,從我和顏若琳開始相搏,他就聽天由命地裝死。
「喂,呆子,會飛嗎?蛇衛快消失了,把我馱到附近的島上,路線圖說向東南五十里就是。我很累。」
「像蝸牛爬不要緊嗎?」
「不要緊。」
我無力的微笑搖頭,服下一粒黃芽丹,伏在大熊身上,睏倦地睡着了。
出島第十天,我就和嚮導打了一架。
小妖婆還會回來,因為逢蒙脖子上的項圈並沒有摘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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