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走出練功的房間,信心之強前所未有。
慕容芷在廊道里候着我,把換的新衣交付與我。
她的黑眼圈明顯,我脫口而出,
「我在裏面待了七天,是不是你也等了我七天?」
「沒有,我這七天也忙着練功,哪有閒空管你。今晨心血來潮,恰好在這裏等着你。恩,我還做了一套喪服,萬一你死了,給你斂屍。」
我和她並肩走着,半信半疑,
「吉人自有天相,說過我死不了,怎麼會死吶?哈哈。我現在可是築基中層了。」
在石塔螺旋梯的拐角,她稍稍放出了自己的一點氣。
我感應到慕容芷隱隱接近了內功上層的門檻。
到了築基,我對氣的感應更加敏銳,從眼、耳、鼻、舌、身到心頭靈覺,都仿佛被洗過了一遍那樣。
——如同一面新磨礪過的明鏡。
「能把手給我牽下嗎?」
「恩?」
她猶豫了下。
「可不是占你便宜,就是實驗下。」
我拉過她的手,我們的氣相互接壤。
我運轉小無相功,她的氣在我心頭靈覺中放大和析分成清晰異常的五股,就像日光被稜鏡析分成七彩之光。
偶爾一試,原來繁瑣至極的小無相功在已經築基的我眼中不再艱澀,以前晦澀難懂的內容豁然開朗。
她的黃氣極健旺,紅、青、白、黑四氣一般。
——太讓我吃驚了,慕容芷如此美人,她的首要靈根竟然是土靈根……雖然我知道五靈根和男女差別沒有關係……但原來的期待里,我可滿心以為她這樣嬌滴滴的人至少有一條特別顯赫的水靈根。
我忽然覺得自己這樣測靈根有點偷窺的嫌疑,便說出來,
「你的土靈根原來也和我的金靈根一樣是極品,嘿,其他四靈根就不如我了,都是良上。」
沒想到慕容芷臉現驚色,她手狠狠摳了我下,幾步把我拽進了她房間。
「通」地一聲,房門死死關住,只剩我們兩個。
「話不會說輕聲點嗎?唯恐別人聽不到嗎?!」
她用蚊吶之聲罵了一句。
我想起自己是有點得意忘形,心中揣揣不安了一小會兒。
「我的靈根如何,只有我父親和義父知道,王啟年都看不出,你是怎麼猜出來的?」
「恩,因為我學過你的小無相功,又到了築基境,所以自然分析出你的氣。還有……還有就是我和你太熟了,你的氣是我最熟悉的氣,解析起來最容易不過。」
「原來如此。記得以後再不要向別人透露自己和我的靈根。」
我理由講明,她看上去鎮定下來。
「不是說修真者不能透露自己的生辰八字和獨門神通給別人嗎?靈根也要緊嗎?」
——在我從書庫記載里得到對修真者的淺薄認知中,修真者的生辰八字不能輕易授予別人,因為潛在的敵人會針對他們的生辰進行各種巫蠱和詛咒;獨門的神通不能泄密,潛在的敵人會針對這些神通開發破解的手段。
「恩,仙苗選拔里只有門派和仙苗兩方面知道自己的靈根。從靈根上大致可以推斷出對方神通的發展格局——很多神通只有特定的靈根才能練到登峰造極;而某些靈根匱乏或者平庸,有部分神通是練不出的。」
慕容芷真是博識,她講的情報我以前聞所未聞。不愧是有祖先成為元嬰強者的家族,雖然功法神通之類都沒有繼承下來,這方面的見聞確實不是我這個出生海盜幫派的小孩能比的。
「說來慚愧,我拿的出手的只有土靈根。」
她嘆了一口氣。
「土靈根學什麼法術最擅長?」我隨口問。
「防禦、耐力、抗毒……之類的吧……我也不甚了了。」
她肯定沒有說實話。一定。
不過我有點懊悔自己前世為什麼不把修煉的土咒帶到我娘的肚子裏,今生也好傳授她一番。
想像慕容芷被一個黃色雞蛋殼那樣黃氣包着,我不禁咯咯笑了出來。
她白了我一眼。
「我的金靈根是極品,火靈根和木靈根是上品,水靈根和土靈根是中品。」
我不看她,對着石牆一字一句地講。現在的我並沒有炫耀的意思,不想讓她壓力山大。
「十分優秀,雷火風三咒果然和你靈根的有關。不過,不是叫你別隨便告訴別人自己的靈根嗎,傻瓜,不怕我將來害你嗎?」
「不怕。因為你是我最信任的人,我能放心地把自己的靈根全部告訴你,就如同把後背交給你。」
慕容芷愣了一愣,她貼近我的耳梢低語了幾個字,
「這是我真正的生辰八字,不許告訴其他人。」
然後她吻了我的臉頰。
——心跳砰砰。
——心跳砰砰。
——心跳砰砰。
我明悟自己在念想妄境裏的高峰體驗不過如此。
原來我以為再棒的男女歡好也比不上念想妄境裏化身天狗吞食星辰的高峰體驗。
我錯了。
其實我的身體也沒有非常激烈的生理反應,某些部位也沒有漲大之類的蠢動。
我當時沒有絲毫慾念。
她的吻極清淡,就像風在池塘上拂過的漣漪。
「恩。」
等我回過神來,
她已經和我背對着背,各想心事。
我想的是以後如何不出現一吻就魂飛的死穴。
「這七天發生了什麼事?」
我尷尬地岔開話題,轉到正事上。
鎮上最近瀰漫起了一股悲觀的投降論調,某位次要的長老在集會上公然提出要向昂山部落輸送歲幣。幾千義憤的鎮民圍攻他的寨子——老人們說即使在中原的時候,舜水鎮也沒有向更兇殘和強大的羅剎蠻夷投降。巡山隊不得不把領頭鬧事的鎮民暫時關押起來,幸好沒有出現什麼死傷的情況。
但是不管民意如何,兩個月後(也就是九月底)輸送歲幣的船隊依舊會開往北島的金沙灘向土著屈服,連着那台巨大的象徵性的木牛。港口已經被巡海隊嚴密監控起來,沒有閒人可以進出,以防止有過激的鎮民進行情緒性的破壞。
——他們的戲也演得太逼真了。
「我們再過兩個月也要隨船隊去北島的金沙灘。和談使團有幾百人,我們兩人跟着一道潛伏入土著腹地。長老們的計劃是在血祭前夕殺掉食塵蟲,有可能則奪取洞府,然後在血祭引起混亂,殺掉昂山寶焰——不過之前,你還有一點小麻煩。」
慕容芷笑了,
我好奇地望着她。
「我的便宜師兄言知禮幾天前被你氣得不開心。這次使團里四健將的三位都在,他串通了其他兩個築基上層,正摩拳擦掌要給你點顏色看看——昨天他還信誓旦旦地向我保證絕對讓你剩下一隻能發雷咒的手。」
「我也向你保證,也絕對不把他打殘。我現在很強,強得沒有一個築基境能打贏我。」
——三個試驗我實力的靶子,我真是迫不及待。
「打殘也無妨,以後白雲鄉都是我們的,稍微立下威也好,你要做我未來的劍。」
她冷冷地露出一個笑。
我想現在慕容芷腦子又開始抽了。
這時候的她一點也不可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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