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eadx; 「你的事情我大致知道,先聽我講講這個月的事情。師傅正逐個清除這批過來的土著尖兵,我們稍微在這裏等一會好了,師傅說兩個時辰就能搞定的。」
——她什麼時候成為王啟年的弟子,太肉麻了!
她知道我這個月發生的事情,難道是王啟年告訴她的?
——其中的頭緒有點複雜,我情報不夠。
慕容芷從納戒里取出一個細口長頸玻璃瓶,她戴上皮手套,把裏面的黃色藥粉小心翼翼地各撒了一小匙的分量在四具屍體上。一盞茶的功夫,屍體腐爛、冒泡、溶解、連骨帶肉化成清水流淌開去。風吹過莽草叢,連絲毫的屍臭我都沒有聞到,只餘下淡淡的血腥味。
「這是?」
我們海盜殺人一向粗放,生意結束後直接拋屍大海,我從沒見過這麼精緻的毀屍滅跡方法。
慕容芷把餘下的四具兵甲毫無遺漏地收進納戒,應了一聲:
「叫化屍粉,慕容家祖傳用來銷毀證據的,對於詭秘的行動幫助很大。父親教導我處理屍體儘量如此,所以習慣了。」
——我想起以前本多的那具屍體,大概也是被她這麼處理乾淨的。
「你和王啟年串通了有多久?
我問。
「其實這個師傅我也是剛拜了七天。因為我是一個關心弟弟下落的好姐姐,又有不俗的資質和武技。王啟年需要招納新人,我德、才、智兼備,所以就拜師成功了。」
「這麼容易?」
我可是被這大叔關了好久小黑屋測試,每天近百條蛇噁心地在我身上爬來爬去啊!而且才智不論,你哪裏有什麼德啊!
「嗯,當然。你出去探聽情報七天後,我見沒有音信,就親自出擊。先是悄悄捉了兩個放牧無翅鳥的牧民問明消息,了解王啟年和王啟泰的作為品性後,我就從王啟泰入手——儒門講愛民如子,我就扣留一個牧民,放一個去約王啟泰單獨見面。見面後我把和你一道串好的身世哭訴了一遍,表達投靠的意願和找你的憂心,然後割了自己幾下手臂肉,懺悔下綁架他們鎮民的非常舉動,是王啟泰就被我打動了。」
「難得你為我抹幾滴眼淚!」
我罵道。
「當時也不知道為什麼,倒為你哭了很久。理智上我想你應該能自保,但是我無法排除你腦子進水會幹出什麼蠢事。不知不覺在哭的時候就當你真死了,一時有舉目無親之感,所以獲得了王啟泰的信任。」
——女人的哭功?我怎麼沒有想到!
老子詐唬王啟年沒有效果,她靠哭就混得風生水起。
我氣得咬牙切齒,暗罵老天不公。
「王啟泰和王啟年一直保持通信,你被關小黑屋和他教你降龍掌的事情在給王啟泰的信里都有交代。我還知道你扮了一次星宗的修真者。真是調皮。」
我厚着臉皮咳了幾聲,忽然我想到她武功的進境,問慕容芷,
「那王啟年也教你降龍掌了嗎?我這一個月學會了剛、柔、中、絕,進步很大。你剛才和三武士對陣,氣也到了內功中層。你也被王啟年關小黑屋和傳降龍掌了?」
慕容芷搖頭,
「我拜王啟年為師傅,其實是我知道他在暗地訓練你後,臨時生出的主意,這樣能堅定王啟年傳授你武技之心。王啟年是狡狠果決的人,他該和我是走不同道路的同類,不會真心傳我厲害武技的。這幾天王啟年只是敷衍性地稍微為我梳理下武功,我晉升內功中層是丹渣驅除後水到渠成的結果,畢竟我本來練功比你勤,發育也比你早。」
「看來王大叔倒真心不是瞎子,你的本質一眼洞穿。不過要是關你小黑屋,讓蛇在你身上亂爬,我想想也覺得要吐。」
「這種訓練和在絕壁練拳差相仿佛,無非鍛煉人的意志,營造一個壓力大的練功環境。我能忍受妄心的念刃之苦,跳過那些項目並不妨事。至於王啟年對我戒備,我倒無所謂,反正都是利益交換,他要我們協助去誅殺妖物,我們換取容身之地,站穩腳跟後再慢慢和他做周旋吧——不過將來你要留心:儒門的高人有望氣觀人只能,非常善於揣摩人心。你和人相熟後容易失去防備,輕易就把自己的真心透露——以後會吃虧的。」
她講到最後,忽然又叮囑了我幾句。
我心中不樂
——我是把真心掏人的傢伙嗎?是我嗎?我有那麼好嗎?
「本多的事情不就是嗎?」
我瞪了她一眼,迅速轉移話題,
「那我把降龍掌教你吧,這是我和王啟年打賭贏來的武技,他無權干涉我傳誰。你會小無相功,一定能很快學成,雖然肯定不如我那麼快。」
慕容芷輕嗤了下,
「以後不要討嘴巴上的便宜。」
然後她開始講述今晚的突發局勢:
白雲三部中金沙、深河兩部向來不滿昂山部的獨大,幾年來昂山寶焰的境界武功突飛猛進,這兩部長老更是憂懼他會合併諸部,自立為王。舜水鎮的兩位長老深明中原兵法,就借勢用軟言好語和大筆金珠分化拉攏兩部。近幾年昂山寶焰的每次出擊,事先三天前巡山隊就能獲得情報,預做防備。
但這次昂山寶焰採取了非常的計劃,挑選各部內功境界以上的近百尖兵在他的大寨集訓,消息不通於外。今天突然襲擊的情報在昂山行動前一個時辰才傳到南坡王啟年的手上:昂山寶焰這次會塞入一股股精銳尖兵進入舜水鎮的後方肆意破壞——先是掃蕩無人區的秘密據點,然後在南島殺人燒宅,摧毀各種民用設施。
王啟年只好倉促應敵,命各個將領緊守營寨,他獨自去無人區把股股尖兵各個擊破。
慕容芷是他特意帶上來找我的。
慕容芷和我一樣沒有被王啟年向全鎮人公開身份——我這一個月是獨立待在小黑屋附近修煉,而慕容芷則被安排了一個新征少年兵的身份,用易容術喬裝打扮,獨居南坡一個偏營。
王啟年既然摸到了我和慕容芷的關係,對於我的行動就有了大致正確的判斷。
(這件事其實讓我很惱火,這位大叔又一次拿我當猴耍。明知道我思念慕容芷,卻沒有一次見面透露過她的分毫消息。我平常必定會流露出思念她的蛛絲馬跡,也必定泄露出一絲半點的逃跑意圖。他是在享受我呆子一樣而又故作克制的焦慮不安嗎?——和上次我扮修真者時候一個惡趣味!)
要命的是,我會走西南路的判斷是慕容芷得出的。她認為我不會轉移去其他秘密據點,而是乘亂走這條路找她。所以慕容芷主動要求在這條路守候我。
——這確實是我的行動方式,十年相處,她對我知之甚深。
如果不是我臨時起意和兩個築基武士纏鬥,或許我們就能早點碰面,她也未必會和那四個內功上層的武士相鬥。
不過也有另外的可能——或許後到的昂山手下會和發現小黑屋的築基武士交接,那麼追趕我和慕容芷的就是被我用各種手段艱辛殺掉的兩個築基了。
我把和兩個築基的戰鬥眉飛色舞地與慕容芷吹噓了一遍,戰鬥過程基本原原本本複述(亂說的話,以後做戰例參考是會出人命的),不過把我當時的戰鬥狀態添油加醋了一番——「我當時的心地堅如磐石,沒有一絲一毫地波動,在危機的關頭虎軀一震,頓時生出一番洞徹的明悟,一層層地突破前所未有的境界,敵人驚詫惶恐,道心崩潰,滿臉的不可置信」之類。
慕容芷雖然沒有現出花痴般的表情(我也知道她絕對不會發花痴),但認認真真地聽完了我的英雄事跡。
她沉吟自問,
「為什麼土著這次會派出那麼多尖兵,你一下子就碰上兩個築基,而我遇到四個內功上層?舜水鎮才王啟年軍中四個築基,我們的幫派也不過七個築基高手。一個築基高手的培養已經比栽培百年樹木還要艱難了,昂山寶焰這樣一次破壞活動簡直是把多年訓練的好手和預備梯隊潑水似地往南坡撒,送給師傅一個個殺掉。」
——我想,這種問題並不必要鑽牛角尖,慕容芷的問題有時求之過深,我有必要讓她回到現實,於是我反駁:
「憑我的交手經驗,土著的築基武士雖然在氣的規模上夠格,但技巧運用還不如我們的內功境界。他們的內功高手更加等而下之。顯然這些武士的產生和昂山寶焰有關,或者我想是和妖物的血祭有關係——土著的部落里有一種秘法可以迅速提高氣量。他們的功夫來得廉價,昂山寶焰撒出去也不心疼。」
「可再如何廉價,那些武士都有着可觀的戰力——這島上的任何一支軍隊應付起來都會覺得吃力,平民對於他們,更像豬狗一般容易被宰殺。放任他們竄入南島,也是一件很麻煩的事情。」
「所以王啟年必須趁他們還沒有突破各個崗哨時,主動出擊狙殺。南坡軍中雖然有幾個築基將領,但不敢分兵巡哨,我方也忌憚昂山寶焰會對落單的將領下手,只能聚成一團,緊守大寨不失。」
她盯着我確認:
「那麼現在的情勢就變成了王啟年一個人處在近百內功境界以上武士的大網中。」
「一個金丹武者挨個殺死近百最多築基的武士很難嗎?我父親為你爹報仇的時候一個人殺掉神風國九十九上忍呢!」
「如果這張網是另一個金丹武者撒的就不同了。」
「你是說:土著的獵物不是舜水鎮的百姓,而是王啟年!」
我呼出來。
這土著的近百精英武士都是昂山寶焰撒出去的餌,而且是王啟年這條大魚必須撲出水面去咬的餌。因為他不可能放任這近百武士哪怕一個混入南島殘殺
「昂山寶焰會召喚妖物來對付落單的王啟年,這裏是墜星山巔!」
我才想起來這裏是妖物出沒的禁地,這一個月的平靜讓我幾乎遺忘了這個基本事實,只關注那些土著的敵人了。
「你們兩個小孩嘀咕些什麼啊,妖物不會出來的,只要盯着人看就得了。時候不到,也沒有多少人吃,食塵蟲可懶得出來啊!」
王啟年豪邁的聲音傳來,我和慕容芷分頭探視,不見人影。
忽然慕容芷指天,天上機械軋軋響動的聲音越來越大,一團黑影在我們上方越現越大,終於懸停在距我們莽草叢三十丈高處。
——是一隻公輸木鳥。
這是我們時代去浮空島採礦的飛天機械,木鳥的腹中跳動着靈石驅動的機芯。
一位武者從三十丈高空的木鳥腹中一躍而下,輕鬆寫意地落在地上,沒有留下任何深坑或者足印。
我第一次看到王啟年慎重地披掛了藤甲,倒拖着那條三百斤重的中品神兵鐵脊矛。
「昂山寶焰把近百武士送來當餌,是想製造和我單挑決鬥的機會。我們收割了全部的餌後就乘木鳥回營,氣死他,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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