變鉅子和厲無咎面面相覷。
變鉅子向睜大眼睛的我傳來神念,一波波催動我腦中的三屍蟲。可我早將三屍蟲煉去,他又如何能催動我呢?
&了。確定無疑。」
變鉅子道。畢竟三屍蟲不是傀儡蟲,寄主死了它也無法驅動屍體,食盡腦髓也要命喪。他略有哀戚地撫上我的眼瞼,但怎麼也抹不平我的眼睛,終於放棄。
&看到獅無名鑽入寶珠照耀之中,去取那個金葫蘆。怎麼眨眼功夫,就跌下來死了呢?」
厲無咎的目光炯炯注視金葫蘆上方,
&神琳難道有未卜先知之能,上面預先作了埋伏?我們的行動莫非一直在她的掌握之中?」
變鉅子惱羞成怒道,
&無可能。魏國伐蜀,人盡皆知,但幾人能預料鄧艾會取道陰平天險?——我看,上面是本來守護此窖的高手。」
&里元嬰都只能發揮金丹威能,又有什麼高手能一擊殺死一個道胎金丹?非是真人不可,但堂堂真人又怎麼可能屈尊為洛神琳守地窖,既然是真人又怎麼能鬼鬼祟祟襲殺一個小輩,洛神琳也萬不會將如此珍寶交給一個信不過的真人看守——除非……可原劍空刺殺唐未央的事情絕不會發生第二次。」
厲無咎自言自語,念到「原劍空」三個字,聲音顫了一下,向變鉅子道,
&我們在崑崙的內線,原劍空近來低調擔任了崑崙驅邪院協理。但這幾日我們奔走西荒各處,全沒有聽聞他的半點動靜。會不會在這裏守候?」
變鉅子久久凝望金葫蘆,恨道,
&面各種寶珠耀目,我又無法展開元嬰法眼,看不真切。——哼,不錯,我們是圍繞洛神琳來此,崑崙有人守在這裏的確守住了關鍵。」
變鉅子停了下,向金葫蘆上方呼喊,
&面的道友不必藏頭露尾,請現身吧。我們是洛神公主請來的客人,誤入此地,純是誤會。你誤殺了我們的朋友,也就是洛神琳的嘉賓,也是誤會。兩方都是誤會,就此兩清。你出來,我們立個相互都不透露內情的盟約,如何?」
上方沒有聲音。
其實上面也沒有任何人。又有誰能答覆他們兩人呢?
長久保持假死狀態對金丹絕頂的我不是一個負擔。但一面睜大着眼睛,看着兩大修真者的腦補,一面要克制自己的表情和軀體,倒是一個不小的負擔。
我雖然覺得很好玩,但一星半點的泄露都會讓我有性命危險,我還是勉強克制。幸好,我的臉上另有一層獅皮覆蓋。
——我一直在兩個人的監視之中,沒有任何機會知會琳公主,也沒有機會金蟬脫殼,心頭計算,只能儘可能的拖長時間,直到琳公主覺察有人偷偷入侵她的地窖。
變鉅子又向上方喊了一遍。
&呵。」
還是沒有答覆,上方傳來了青年男子的狡黠笑聲。我聽來十分親切。這是我的聲音。我借着寶珠光芒照耀,將銀蛇劍放在上面。器靈是我的神念分身,在模仿我的聲音。
變鉅子的神色反而緩和下來。
我在鎮妖塔底和他當面認識,他記得我的聲音。器靈的笑聲讓他徹底鎮定了。畢竟在變劍仙眼中,我不過是一個閱歷淺薄的小輩。未知讓元嬰都恐懼,但已經知道的東西卻沒有什麼可怕的。
——但他真以為盡在掌握之中嗎
&聽厲道友想與崑崙的原劍空和洛神琳切磋。原劍空就在上面,厲道友上前和他交鋒一番吧。」
變鉅子慫恿道。
厲無咎半晌不言語,他怔怔望着挺屍的我,喃喃道,
&止一次一擊殺掉絕頂金丹……我不是忌憚原劍空,師尊賜下我一種絕強念獸,足夠自保。只是……如此狹隘的空間,稍微有一點動靜就會驚醒上方的人。那時的難堪和羞辱,不堪設想……我,我是沒有把握瞬間拿下原劍空的…………變劍仙,我們本來就是趁洛神琳不備來盜寶,現在暴露了,我本沒有想做錯事,我們速速退走。」
變劍仙笑,
&厲內荏之輩。原劍空守在上面,如果能呼叫援手,早就呼叫。能觸發陣法,也早觸發。何必與我們僵持虛耗?分明這裏已經是密室中央,沒有任何陣法,也與外部隔絕,他只是一味拖延時間。你只管上去猛攻,我在後面押陣。」
——變劍仙也猜到了幾分。我的確在拖延時間。上面沒有出口。洛神家是靠專門的真言出入。我們是在墓穴那樣的地方。
&我記得我們來臨時,麟聖傳了變劍仙您指揮原劍空腦中陰魔的咒法,您念出來,必然能瞬間克敵了。」
厲無咎道。
我心中一驚!
卻聽變鉅子道,
&咒法我早扔了。麒麟特地為這小輩準備一套手段,真是掉盡身份。本劍仙哪會為收拾一個道胎金丹特地準備,笑話。今天的情況,是個意外。還是你上去。」
厲無咎硬着頭皮,飛了上去,喊道,
&兄手下留情,在下實在情非得已。」
我定下心緒,你,我可是不怕的。
一團紫電從無生有,圍繞着厲無咎周身。
他的身形將要進入寶珠照耀之中
轟隆。
圍繞着金葫蘆。有兩團紫電像兩股浪頭撞擊。我分出一半真元,遙控指揮銀蛇劍,與他的紫府神霄雷法對上。
密室像個巨大的鐘擺,輕微搖晃。
四濺的神雷紛紛落在密室各處的法器上,奇異的是有一些被法器盡數吸收,猶如石沉大海,有一些被法器反射,折出無數絢爛和致命的雷光。變鉅子一面觀戰,一面用指劍引開彈到他這邊的雷光。
&來方才殺師無名的雷法讓原道友損耗的真元甚劇。厲某這點粗淺手段,竟然也讓原兄這樣為難呀。」
——我出一半真元與你全力相拼,這樣相持已經很不錯了。
亂飛的雷光有些濺落到我身上。我身上罩了獅子皮,些微神雷,本來不忌憚。但厲無咎似乎怕獅無名的屍身毀壞。神念一掃,那些亂飛的雷光仿佛有了意志,長了眼睛,竟然硬生生從我身上跳開。隨着他的手指屈伸,一粒粒重新凝成雷珠,提了上去,繼續與銀蛇劍的神雷廝拼。
銀蛇劍的都天神煞本來與他的紫府神霄雷打個平手。可當雷浪打碎,我們各自的碎雷都磨去了靈性,親自指揮群雷的厲無咎卻用神念重新統御起無主的神雷。我是遠程遙控,雷浪打碎,銀蛇劍卻不能重新控制。幾次對轟雷浪,起起伏伏,厲無咎手頭的神雷卻是越來越多,七波之後,平局不再。厲無咎的雷浪將銀蛇劍的神雷打得縮入金葫蘆後面的燦爛珠光里。他馬上會進入珠光之中,那裏沒有我的真相就會被識破。
我心思直轉。卻聽變鉅子道,
&道友難得遇到棋逢對手。我就不煩擾你們切磋了,這葫蘆我取了。」
變鉅子離開我,飛了上去,目標是那個金葫蘆。
&道友已經瞧出來,我不過是一個三板斧,你們的議論我全聽到了。我們是宗門同道,不會互相傷害。我勢窮了,上面有脫身的通道,葫蘆由你去取唄,但千萬不要落在變劍仙上了。我和你合力阻止他。只留下我一個的話,他是要取我性命的。」
我與銀蛇劍心靈相通,器靈將我的神念傳向厲無咎。
他打了個手勢,壓迫銀蛇劍的神雷撤走部分,倒擊變鉅子!銀蛇劍的神雷朵朵引開,也轉向變鉅子。隨着銀蛇劍抗衡厲無咎的雷逐次撤走,厲無咎也將更多的神雷逐次引回變鉅子。
初時,變鉅子還用指劍抗衡。等銀蛇劍和厲無咎的神雷匯聚一道涌下,只好從袖中取出門板般的八轉神劍白山黑水,頂在頭頂挨砸。
厲無咎趁着這短暫的上風去摘最靠近他的金葫蘆,手甫觸上,忽然疼得慘叫一聲,五指骨頭全部倒翻,肉身的一隻手掌立時廢了。
&金葫蘆下了禁制。」我通過器靈道。方才我去碰的時候,也有巨力反激,幸而我的獅爪是珊瑚鐵,才沒有廢。他的肉體可沒有那樣強橫。
厲無咎的廢手收入袖中,忍疼笑道,
&才是真神器嘛。」
下方變鉅子的巨大神劍卻開始滾筒般的旋轉。我們壓住神劍的神雷進入轉動的巨劍,再不出來,一點點地被絞去,仿佛正被一個巨大的磨盤碾成粉末。
變鉅子開始向上升,他在不斷接近金葫蘆。他抬起一隻手,指劍的劍光射向金葫蘆,卻也是或被吸收,或被反射。金葫蘆紋絲不動。
&了這地步,還是要稍微動用九轉劍意吶。」變鉅子道。
我知道他還有兩隻手指留有宇宙鋒的劍意。
他臉色凶煞,舉起一隻肉指瞄住金葫蘆。
&道友,打開出口,我拿了金葫蘆出去。」厲無咎焦急道。
我通過銀蛇劍看到球頂密室上的石門和石門上的咒文,但我怎麼知道如何開啟。
&道友,你能把金葫蘆取下嗎?」我通過器靈反問。
厲無咎嘆,
&想到在這裏要用師尊賜下的手段了——日後責罵免不了了,只有請雷將出來吧。」
——什麼是雷將?
我畢生研習雷法,從沒有聽說過。
變鉅子的臉色卻是一寒。
厲無咎又一隻手從袖中取出一個紫皮葫蘆,掀開葫蘆口,口中開始誦三章詰屈聱牙的咒文。
&落了的人,就不要出來了!你怎麼能在這裏用出對付宗門的手段!」
懼極而怒的變鉅子厲喝。不止一縷宇宙鋒的劍光,而是千萬縷宇宙鋒的劍光,從無數匪夷所思的角度照射向金葫蘆、厲無咎。
厲無咎一慌,在最後一行咒文上停住。
雷將沒有喚出。宇宙鋒的劍意不再追躡厲無咎,轉回砸那金葫蘆。千縷劍光聚在一點。
葫蘆一抖。神光漸熄,終於散去。從原來的位置跌下來,直直落在變鉅子手上。
變鉅子不住獰笑,他的嘴角溢血,一枚含有宇宙鋒劍意的肉指永遠消失,只剩下了最後一枚,
&果我以元嬰道行催發宇宙鋒,足夠粉碎這金葫蘆,直接取走裏面的招妖幡。算了,失去一道劍意,得到招妖幡也是值了。」
他洋洋得意地撫着金葫蘆,正要降下來脫走。忽然握住葫蘆的手抖了一抖。他看到有幾十縷蜘蛛絲般的黑線粘住自己握葫蘆手的手腕,那隻握巨劍的手也跟着抖了一抖。
變鉅子又望向那隻抵住我的器靈和厲無咎雷法的手,幾十縷蜘蛛絲般的黑線也粘住那握巨劍手的手腕。
黑線本來看不見,只是在寶珠的照耀下才映出金屬的光澤。
下方的獅無名屍首僵硬的站起來,手上好像握持着什麼兵器,不是他的獅爪。沿着那牽着他的雙腕的百縷蜘蛛絲劍光全是那兵器發出。
&麼會?」
變鉅子輕呼一聲。
我一牽百縷蛛絲劍光。
變鉅子的兩個手掌離開了手臂,掉了下來。
一隻拿金葫蘆的手掌跌到了獅無名的足下。另一隻拿巨劍的手掌跌倒了更遠處的地上。
原來抵住的神雷沒有了阻礙,全數澆在變鉅子沒有元神寶焰護持的金丹肉身上。
慘絕人寰的叫聲響徹密室。
密室球頂的石門突然打開,琳公主從球頂上方俯視我們。
...
html|sitemap|shenma-sitemap|shenma-sitemap-new|sitemap50000|map|map50000
0.0237s 3.9463M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