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入了咸陽城內的張嘉師只有三個感覺:
第一點是咸陽的街道很整潔,一點也不像後世那樣那種髒亂差混合在一起的城市。張嘉師對於這點很疑惑,因為他看到的是其他的城市,包括三川郡的榮陽,都沒有給他有一種整潔的感覺。
但是桓硫小聲的解釋了一下:「大人,在咸陽亂丟東西,只要被巡城的衛尉軍看到,估計沒有什麼好下場。」
張嘉師聞言,挑了挑眉頭,然後說道:「會死人?」
「這一點倒不會,但是會有很嚴重的處罰。」桓硫小聲繼續說下去:「大人,罰錢很重,要是被巡城的衛尉軍抓到了這個事情,估計兩三百文半兩錢不在話下。」
張嘉師有點木然的點了點頭,他根本就沒有預料到,咸陽城的城防衛尉軍,是兼任城管以及環保協調員的存在。
(事實上,比起當時的關東六國,被誣衊為虎狼,粗鄙不堪的秦國,早就有自己一套環境衛生處理方案。所以,相比起這樣的誣衊,進行了最徹底變革的秦國,在很多意義上,已經拋離當時以文明自居的關東六國。)
第二點,那就是咸陽城的建築雖然很擁擠,但是還算井井有條,這一種規劃很出乎張嘉師的意料之外。
而贏玥漣則是很得意地說道:「哼,土包子長見識了吧?」
「要是地方不夠用,要擴展的話怎麼辦?把城牆全部拆了?」張嘉師說出了自己的疑惑。
「很簡單,把需要擴展開去的一面城牆拆了就行,我們並不會吝嗇這種錢財。等到一切再次規劃好之後,我們會將城牆再修一堵新的。」贏玥漣像是想起什麼,繼續說下去:「先祖孝公時期的咸陽城很小,還不到現在的一半。這幾百年以來,咸陽城經過多次擴展,尤其是父皇他在任時期,就已經多次擴展咸陽。像是那種直接把城牆全部拆了才擴展的事情,是不可能的。要是按照你這樣做,估計我們大秦很多時候什麼事情都不用幹了,那些勞役的人,乾脆都直接修城牆好了。「
張嘉師點了點頭,表示自己確實是相差了。但是這也難以避免。在張嘉師所在的那個年頭,除了一些景點還能看到城牆之外,其他什麼的早就在幾十年前拆個乾乾淨淨了。
至於第三點?
那就是咸陽城的官員很多,像是那種中級官員,在他進入了咸陽城之後,幾乎每走一段距離,就能夠看到一個。
這並不是說大秦已經開始出現了冗官,而是在咸陽城這個作為大秦帝國的首都,這樣的情況在所難免。畢竟一般情況下,京官的品級都比起外放的官員要高一些。雖然大秦沒有什麼重文輕武的設定。但是有一點難免會出現,那就是官員的薪酬已經出現了很明確的規定。
二千石,秩比二千石,這樣的薪酬劃分,成為了一個官員的身份高低證明。
可以說,這一點與後世的那種職務為界線的官職高低,也有好處以及壞處。
……
咸陽城很大,大到張嘉師都不得不讓幾個咸陽城的「地頭蛇」來帶路。當然,桓硫等人很有義氣的沒有先回家,而是在幫助張嘉師等人找到短期內的落腳處,一個有住宿業務的大酒館,安頓好之後,他們才各自回家。
而喜公公則是在他們進入了咸陽之後,就已經告辭回宮。當然,張嘉師很是不理解,為何贏玥漣在這個時候還不回皇宮。
他也沒有問,因為他也猜出了贏玥漣似乎不願意回咸陽宮。最起碼,現在而言,看上去是這樣。
隊伍的人數少了很多,但是蕭何小聲的說出了一個張嘉師說實話早有準備的問題,那就是在這個前提下的住宿花費,不但沒有減少,而且還比起平時有所增加。
張嘉師嘀咕了一句:「長安紙貴,居大不易……習慣了就好。」
看着蕭何的疑惑眼神,張嘉師只是淡淡的說了一句:「一切還是由蕭先生安排吧。」
「這……是,大人。」看着直接做了甩手掌柜的張嘉師,蕭何只能夠將事情包攬下來。嘛,反正這件事情對於他而言,已經習慣了。
畢竟張嘉師在將他挖走之後,隊伍當中的雜務基本上就是由他以及王陵曹參兩人負責。而夏侯嬰則是成為了隊伍當中的馬車車夫頭子。
當然,除了少數幾輛馬車之外,其他的馬車都可以算是張嘉師的私有財產。
這些馬車,有兩輛是張嘉師買來送給夏侯嬰的,讓夏侯嬰的家眷乘坐的。而陳平也有自己老丈人送給他的馬車。這馬車當然是用來接載陳平夫人張氏的。
其他馬車……雖然說是屬於張嘉師,但是實際上,這些馬車是虞家給張嘉師搭配的。幾輛從沛縣以及淮陰縣租借的馬車以及車夫,已經被張嘉師打發回家。
所以,蕭何很清楚,張嘉師現在也算是小有家業的人了。既然老闆直接甩手不管,他這個當管家的還能咋辦?
………………………………………………分割線…………………………………………
「陛下,喜公公求見。」一個今天當值的中郎向着嬴政報告。
正在拿着一柄刻刀的嬴政,通過頭上的珠簾冕,看着這個中郎,臉無表情的說道:「讓他進來吧。」
「是,陛下。」
不一會,喜公公走到正盤坐在一張書桌後面,處理公務的嬴政前方十米的距離,跪下來:「陛下,喜向你復命。」
「嗯。辛苦了。」嬴政沒有停下手頭上的工作,而是繼續說下去:「起來吧,那個混賬丫頭她回來了沒?」
「這……陛下,漣公主她還跟張中郎在一起。」喜公公沒有站起來,而是低着頭說出了這句話。
「哼!這丫頭居然還知道朕會生氣!當初她不告而別,難道就不知道朕很生氣嗎?」嬴政說出了這句話之後,將手中的刻刀往桌子一扔:「喜,你給朕找到那個混賬丫頭,跟她說,要是在吃晚飯的時候,朕還看不見她,她就不用回來了!朕當沒這個混賬女兒!!!」
「是!陛下。」喜站起來,倒退着向殿門走去。
「且慢!」嬴政冷不丁的叫住了喜公公。
「陛下還有何吩咐?」喜公公低着頭,恭敬的詢問着自己的君王。
「嗯……你帶二十金,交給那個小子,讓他暫時在客店盤桓。」嬴政撿起了刻刀,然後沉默一下之後,說道:「就這樣吧。」
「是,陛下!」
喜公公離開了這個宮殿,他不得不苦笑一下。另外,他很奇怪,自己侍奉的帝王為何會有後面的安排。不過,這點事情,還不到他來詢問。他要做的就是辦好任何一件差事,就這麼簡單。
……
贏玥漣當然不知道嬴政居然會為了她大發脾氣,而她現在則是皺起眉頭。
白狼趴在桌子的另外一面,打了一聲呵欠,而齊姬,虞妙弋則是在疑惑的打量着這個愁眉不展的夥伴。
儘管她們之間的關係,都沒有跟小蘿莉戚歡兒那麼好。但是她們之間同樣也不是什麼有着深仇大恨之人。
於是,在齊姬以及贏玥漣在對望一眼之後,齊姬說道:「嬴姑娘為何愁眉不展?」
「我擔心被父皇罵一頓啊。」贏玥漣很乾脆的說出了一句話,暴露了她一直都隱藏起來的身份。
「父皇?!」兩人都捂住了自己的小嘴,吃驚的看着贏玥漣。
儘管兩人都有了準備,贏玥漣的身份起碼是大秦宗室……但是,她們怎麼都沒有想到,贏玥漣居然是大秦公主。
所以,兩人很乾脆的一言不發。
除了戚歡兒吃得正香之外,這一桌子的三個人,並沒有什麼食慾。
而在另外一桌上,張嘉師看着蕭何,苦着臉:「蕭先生,你是說我們應該在咸陽賣個房子?」
「大人,這是必須的。我們盤桓在客店,終究不是一個正事。從長遠來看,大人在咸陽或者是附近購置一套房宅,從長遠來看,才是節省開支的正事。」蕭何說完這句話之後,看着張嘉師,等着張嘉師的決定。
蕭何說得沒錯,張嘉師現在住客店,明顯就不是一個省錢的方案。畢竟張嘉師的隊伍現在人是少了,但是咸陽的物價比起其他地方都要高,在客店進行長時間的盤桓,蕭何很清楚,這樣的話,張嘉師不用多長時間就破產了。
而張嘉師則是看着陳平:「陳先生,你認為如何?」
「蕭兄的話非常在理。平竊以為,大人此事應當儘早辦妥。」陳平說出了他贊同蕭何的意見之後,補充了一下:「另外,大人,平認為,一般的房宅恐怕不足以滿足大人之需。大人這次居家搬遷,我等也應暫時客居與大人府宅之中。」
陳平的言外之意,就是,大人啊,你看來得要買一個大房子了。因為我們這些跟你混飯吃的人,暫時還得跟你住在一起啊。所以這房子,房間以及規模要大一點才行。
張嘉師點了點頭,他當然知道陳平的話中含義,但是相比起這個,他不知道咸陽的房價有多高。最後他只能說道:「這樣吧,兩位先生,明日我們一起上街尋找目標吧。」
蕭何等人在對望一眼之後,點了點頭。
而在這個時候,張嘉師看到了阮翁紹帶着喜公公走上來。張嘉師急忙站起來,走到喜公公面前,拱手問道:「喜公公這是?」
喜公公沒有答話,而是拉着張嘉師的衣袖,在一旁低聲說道:「公主殿下沒有回宮,陛下正在大發雷霆,若是張中郎見事情不妙,還望幫喜,勸誘公主一二。另外,陛下讓喜帶了二十金給張中郎,作為盤桓客店之資。」
張嘉師錯愕了一下,就看到了阮翁紹手上拿着的一個大盒子。
而喜公公也沒有多說什麼,而是在這個廳堂尋找一下之後,看到了一身戎裝的贏玥漣,快步走過去。
兩人說了些什麼,張嘉師沒有興趣。但是看着贏玥漣一臉不情願的樣子,張嘉師也沒有打算幫苦着臉的喜公公。
不過,贏玥漣還是滿臉不情願的站了起來。只不過,當她看到了張嘉師之後,直接走到張嘉師面前,說道:「能陪我說一下話嗎?」
張嘉師點了點頭。
……
在街道上走着的兩人,緩緩地向着咸陽北面走去。
「陛下不會真的生氣的,你應該很清楚,要是陛下真的生氣了,估計你在宛縣就被抓回咸陽了。」張嘉師說出了這句話。
「我知道,父皇除了汐姐之外,就最疼我了。」贏玥漣說出了一句讓張嘉師有點錯愕的話。
「既然如此,你還擔心什麼?」張嘉師不理解贏玥漣自己的想法。
但是贏玥漣沒有回答,而是往前走着一段距離之後,說出了一句話:「姓張的,在你眼中,我是一個什麼樣的人呢?」
「要是我說,你是大秦的公主,我估計我會被你掐的吧。」張嘉師露出了一絲微笑:「說實話,我不知道你在我心中,到底算什麼。但是你在我眼中,不是一個公主,也許……更加像是一個朋友吧。」
朋友嗎?
贏玥漣背對着張嘉師,緩緩地回頭,看着不斷走過來的張嘉師一言不發。
「怎麼了?」張嘉師疑惑的問道。
「沒什麼,我問你一個事情,要是我被父皇許配給其他人,你會怎麼辦?會覺得開心嗎?」贏玥漣突然說出了這個讓張嘉師難以回答得問題。
張嘉師在沉默一會兒之後,看着贏玥漣那靈動的雙眸,說出了一句話:「我不知道我會怎麼辦。但是我不會覺得開心。因為我們是朋友。當然,要是那個人是你喜歡的話,我會祝福你的。」
「是嗎?」贏玥漣微微的紅着臉,然後伸出了手,直接抱住了張嘉師:「吻我。」
「這……」張嘉師不知道自己該怎麼做,但是他看着贏玥漣緩緩合上了眼睛的樣子之後,他輕輕地吻了下去……
要走的人還是走了,但是張嘉師沒好氣的看着後面幾個跟着他,現在則是到處望天望地的人,搖頭苦笑着。
……………………………………………………分割線……………………………………
傍晚的咸陽宮一座偏殿內,嬴政緩緩地吃着東西,然後看着一份奏疏。而在這個時候一陣輕輕地腳步聲從他前面響起來。
「你這個混賬丫頭,捨得回來了?嗯?是不是在外面找到了意中人,就忘了朕了?」嬴政的話雖然有點大,但是言辭之中,就能夠聽出對方的溺愛言辭。
「父皇,漣兒怎麼會這樣呢?漣兒還打算一輩子都不嫁人,就當父皇的女兒。」這個人,就是穿上了自己的絲綢宮裝的贏玥漣。要是張嘉師看到了贏玥漣現在的這幅樣子,肯定會直接說出一句話:
「你Y的是誰啊?」
當然,這是說贏玥漣現在的氣質跟她之前,差太遠了。
「胡鬧!哪有女孩子一輩子都不嫁人的?」嬴政抬起頭,露出了一副溺愛的微笑:「來,過來朕身邊,朕看看你這幾個月到底有沒有瘦了。」
「嗯。」
隨後,贏玥漣就端坐在嬴政的旁邊,後者也放下了奏疏,扶住贏玥漣的手臂。
「你殺過人了?」嬴政疑惑的問出了這句話。
「是的,父皇,因為這次出行,我遇到了很多事情呢。」贏玥漣將她這幾個月的經歷,都說給了嬴政聽。
而嬴政除了偶爾打算贏玥漣的話,其他時候都緩緩地擔當了一個好父親在傾聽着女兒心聲。
事實上,這些事情他同樣在一些奏疏當中能夠理解到。雖然沒有贏玥漣說的那麼詳細,但是嬴政是什麼人?所以,這些話在他的心中,很多都只是一聽而過。
等贏玥漣把話說完之後,嬴政笑了笑:「漣兒,你很在意那個叫做張嘉師的人嗎?」
「嗯?嗯……才沒有呢,那個傢伙可花心了!漣兒才沒有在意那個花心的混蛋呢!」
看着自己的愛女,嘟起小嘴,但是臉龐微紅的樣子,嬴政不禁有了一種惡作劇的想法:
「既然如此,來人!」嬴政裝模作樣的對外面喊了一句,不一會,在贏玥漣的疑惑眼神中,一個中郎走進來。
但是還沒有等他向嬴政見禮,嬴政就說出了一句話:「將那個張嘉師捉進廷尉大牢……」
「啊,父皇,不要啊!」贏玥漣驚叫出來。
「那你還說自己不在意他?」嬴政颳了刮贏玥漣的鼻尖,然後看着那個中郎,用冷峻的語氣說道:「沒事了,你繼續當值吧。」
「是!陛下。」這個中郎雖然不理解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但是他向嬴政抱了抱拳之後,倒退着離開了這座偏殿。
而回過神來的贏玥漣,羞惱的嘟起小嘴:「父皇欺負人。漣兒不理你了!」
「哈哈哈哈。」嬴政哈哈大笑起來,然後說道:「給父皇捶捶肩膀吧。」
「哦。」贏玥漣很乖巧的走到嬴政身後,然後給嬴政輕捶着肩膀。
……
張嘉師當然不知道咸陽宮內上演的這一幕父慈女孝,更加不知道,這個千古一帝差點當了一回昏君,將他抓進了廷尉監獄。
他現在則是看着蕭何幾人,苦着臉說道:「這個……陛下到底有什麼打算?」
蕭何,曹參,王陵,陳平,韓信,以及其他幾個過來混飯吃的人,沒有說話,而是在對望一眼之後,離開了張嘉師的眼前。
苦惱的張嘉師嘆了一口氣,他也不怨蕭何等人,因為這事情明顯只有一個結果,多說無益。他知道,在得到嬴政的下一步指示之前,他就得在這個地方呆着了……
html|sitemap|shenma-sitemap|shenma-sitemap-new|sitemap50000|map|map50000
0.0234s 3.9784M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