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寒的湖水,浸濕了布甲裘衣,粘稠潮濕的感覺始終緊緊貼着肌膚,在秋日微涼的夜晚中,顯得格外冰涼刺骨。
河岸蟬聲微動,秋鳥飛掠枝頭,皎潔的月光自兩岸密林中傾瀉而下。
陳二狗咬着蒼白的嘴唇,望着水岸那輪月影,忍着肌膚冰冷顫抖的感覺,在徹骨的河水中艱難行走。
三千斥候營新兵,毫無例外,全部忍着徹骨的寒意,咬着蒼白的唇角,按照林起凡起初定製的路線,嚴格的遵守着命令。
這條路線,從出谷的河流盡頭到黑雲寨下的亂石林海,根據打探的消息,足足擁有着三千多米的距離。但正是這不長不短的三千米,將寬闊清晰的視野完完全全的暴露在黑雲寨山峰的目光下。
一隻鳥,一隻雞,一匹馬或許都不會引起他們的注意。
但若是斥候營三千新兵組成的隊伍,黑壓壓的一大片,如何能令他們不警覺?
林起凡思前想後,能夠解決這條辦法的只有一個,那就是自黑雲寨天劍峰流下的這條河水。
只有將整支斥候營的隊伍完全的潛入在河水之中,才能躲過黑雲寨諸峰上的視野監控,這是完全沒有任何選擇的事情。
也正好趁着這個機會,磨練一下這幫新兵的意志。
「柳軍師,感覺如何。」
林起凡緩緩走在河水中,冰涼徹骨的河水,在他眼中完全沒有一絲負擔,行走之間輕鬆自如,雲淡風輕。
「尚可。」
柳長青嘴中呼出一口,艱難的拖動着身子,原本飄逸的兩袖如今也被河水浸濕的略顯沉重。
他回過頭,望着跟在身後的三千新兵,忍不住微微擔憂道:「河水冰寒,會不會留下什麼後遺症。」
要知道天災人禍,生病瘟疫,在這個時代的危害程度,無異於地球上一顆原子彈的爆炸程度。
柳長青的擔憂不無道理,若是三千斥候營全部染上風寒,不能及時治療的話,造成的後果將會不可估量。
「不會的。」
林起凡面色平靜,步伐平穩,神情沒有一絲動搖,聲音顯得有些低沉:「先前吃飯的時候,我已經讓田胖子將預防風寒的藥劑灑在湯中。另外,他們身上穿着的布甲,也有很好的防寒作用。」
「原來如此,還是校尉大人想的周到。」
柳長青點點頭,對於林起凡初次帶兵能夠想的如此周到,顯得詫異不已。他不知道這些行軍之中的幾本常識,林起凡是和誰學的,但這些都已經不再重要。因為林起凡的領軍才能越好,那麼對於他們斥候營的發展也就越好。
月朗星稀,秋風沉靜。
林起凡帶着三千斥候營緩緩趟過了冰涼徹骨的河水,在忍受着寒意浸骨,衣衫盡濕的狼狽經歷,嘴唇都已經微微發青。
他們畢竟不是實力強大的武者,身體的素質強度遠遠沒有想想中的那般強大,能夠堅持着走完這段路程,已經是極為不容易的事情了。
望着眼前林壑深邃的高聳石海,一名新兵忍受着極大的痛苦,正要拖着身上濕噠噠的衣衫上岸時,卻被蕪城衛老兵一把拉了下來,眼眸溫怒,厲聲呵斥。
沒有校尉大人的命令,誰都不許擅自行動。
顯然這名新兵犯了忌諱,但好在被蕪城老兵阻攔,也正是這恰到好處的一攔,拯救了這名新兵免遭軍法處置。
更拯救了整個斥候營,沒有被潛藏在石海中的敵人所發現。
林起凡顯然注意到了海岸兩邊石海中的人影,小心翼翼的轉身衝着身後的隊伍,做了一個『噤』聲的手勢,隨後在岸邊折了一根空管蘆葦,便深吸一口氣,狠狠潛入水中,一截蘆管悄然矗立河岸。
見到校尉大人如此,三千新兵不得不再忍者河水冰冷,如法炮製的折下蘆葦。緊接着,明亮幽靜的河岸,矗起了一枝枝翠綠的蘆葦。
……
……
……
河岸幽靜,蟬聲微動。
林壑深邃,亂石聳立,一塊塊高低起伏的墨黑岩石組成的林海,在皎潔的月光下,顯得清幽冷靜。
這片天然形成的亂石林海,擁有着橫臥千米的距離,堅硬岩石凸起的稜角,可以輕易的劃破人體細膩的肌膚。
這裏是一座迷陣,亂石迷陣,若是一般人走在其中,短時間內根本無法走出林海。這時若是配合一直熟悉地形的游騎隊伍,絕對是殺戮收割的完美結局。
月影沉落,石海荒蕪的大地上,忽然毫無徵兆的顫抖起來。緊接着,皎月東照的防線,一隊黑壓壓的騎兵縱馬飛馳而來。
他們騎着黑色的戰馬,手持黑色的短刀,身着黑色的鎧甲。陰冷的面龐被黑色的頭盔覆蓋,雖然不過百餘騎,但整隻隊伍給人的感覺,陰戾,嗜血。就像是一隻潛伏黑夜裏的烏鴉,恐懼無時不在。
烏鴉賊,黑雲寨的游騎隊伍,號稱黑石荒山的殺戮烏鴉。
他們策馬奔襲的速度極快,轉眼之間就已經來到亂石林海,那些稍有不慎就可以磨破肌膚的堅硬稜角,在他們眼中沒有一絲阻礙,輕鬆的躲了過去。
沉重的馬蹄不斷接近,好似一記記重錘,敲打着河水中斥候營脆弱的小心臟。真他娘的坑,這幫雜碎沒事來什麼石海,弄得他們還要忍着冰寒的河水,呼吸着微薄的空氣。
正當斥候營們罵娘的時候,百餘烏鴉賊忽然停止了步伐,沉靜的月色,映着他們黑色的鎧甲,光澤明亮。
他們在石林中徘徊了一會,似是正在交頭接耳的商量着什麼事情。半晌過後,百餘烏鴉賊逐漸從戰馬上翻了下來,悠閒的坐在石海中的岩石上。
「三當家也真是的,大半夜的不叫人睡覺,這黑壓壓的石頭林,怎麼可能會有人。」一名烏鴉賊倒在地上,忍不住的低聲埋怨道。
「東子,別亂說。」始終沉靜站立在隊伍中央的為首男子,雙臂環胸,聞言蹙眉不悅道:「博蒼鳥莫名其妙的失去聯繫,三當家小心謹慎也是應該的。」
「一隻破鳥,犯得着咱們兄弟勞師動眾的出來巡查嗎?」躺在地上的東子驀然翻起身來,出言反駁道。
「破鳥?」為首男子眸光銳利,蹙眉道:「博蒼鳥為咱們立過多少功勞,你難道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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