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道很窄,且一片昏暗,只聽得到自己的呼吸聲和腳步聲。
季允小心地往上面走去,神識已向四周迅速延展,卻什麼都沒有發現。
樓上有六個房間,房門緊閉,看不到裏面的景象。
季允只知裏面並沒有人,整個樓閣像是陷入了一片死寂,但是之前的感覺是如此清晰,難道是有更厲害的東西?
他不敢多呆,但是卻被門上精緻的雕刻所吸引,上面的鳥獸栩栩如生,就像是活的一樣,他忍不住推開了一間門。
屋內很空曠,沒有什麼東西,牆上掛着一幅幅畫。
季允上前仔細看去,很驚異地發現那些畫卷上的畫跟長生宗里的松鶴圖別無二致,每一幅都是這樣。難道松鶴圖是從說這裏落入人間的?
他也不敢想也想不清楚,他已經不知道自己身在何處了。
季允推開了第二間房,裏面跟第一間別無二致。
第三間、第四間、第五間都是這樣。
&不能進去。」當他正準備推開第五間屋子的時候,一個蒼邁的聲音打斷了他。
季允驚了一下,手上一抖,房門被他推開了一絲縫隙。
&不該動的。」
只覺眼前一花,季允只看到一張青綠色的臉擋在了自己面前。
他嚇得後退了半步,道:「你是誰?」
擋在自己面前的是一個佝僂的老婆子,穿着一身粗布麻衣,臉色一片青白,就連露出來關門的手也是青色的。
&婆。」老婆子說了句話,就消失在了季允面前。
&婆?」季允低語了一聲。
&快走吧,這裏不是你該來的。」
季允循聲而望,一角里,一個老婆子正側面對着自己,手上拿着一塊黑色的布,在繡着什麼。
這個時候,季允已經不覺得害怕了,只是沒有走上去,道:「這裏是什麼地方?」
很久的沉默,就在季允以為青婆不會應話的時候,她開口了:「這裏是幻境,你看到的一切都是虛幻的,你要是不想也成為這虛幻中的一個就儘管留下來吧?」
&也是虛幻的嗎?」季允膽子稍大地說。
&吧。」青婆無神道。
季允膽子大了些,走到青婆旁邊,問道:「幻境是什麼?」
&現在看到的還不知道嗎?」青婆難得的說了許多,道:「這裏根本就不是人的世界,你還不懂嗎?」她轉過頭來,臉型已經不是人臉了,而是一張青黑色的獸臉!
季允忍不住心頭一跳,強壓着心頭的震撼,道:「我懂了,那我該怎麼出去?」
&會帶着你離開這裏的。」青婆說話的時候,一道青芒,飛到了季允面前。
&謝婆婆,」季允感謝地說:「可是婆婆,我要去找一個人,婆婆能為我指點迷津嗎?」
&里沒有你要找的人,你該走了。」青婆說完就轉過身,再也不說話了。
季允無奈,只能往樓下走去。
走到大廳的時候,他忍不住看了一眼剛才遭遇詭異景象的地方,什麼都沒有。
他心思沉重地像外面走去,青芒飄在他的前方,他看清楚了外面的世界。
那是一片空白的世界,什麼都沒有,除了他和青芒,就什麼都沒有了。
不知道腳底下站着的是什麼地方,不知道頭頂是哪個方向,更不知道左右是哪裏。像是昏暗中迷失在大海中的小舟,不知方向,亦不知前途。
他往後一望,那座樓宇已然隱去,再也看不到了。季允想着青婆的話,不知道為什麼會信了她。就像他信了眼前的青芒一樣。
&們往哪裏走?」明知青芒不會回應,他還是忍不住說話。
沒有辦法,這裏太安靜了,比在臨昌那座怪崖下的情景還令人不安。
青芒慢慢地向前飄,季允則跟在後面。
沒有辦法不信,季允知道自己找出路的話不知道要多久,而且他現在已經肯定自己是落在了那片空白上面。
期間他想了很多,青婆到底是什麼人,又為什麼要幫自己?還有,那第六間房間裏放着的是什麼?
透過縫隙,他看到裏面堆着很多東西,跟前五間裏的東西根本就不一樣,也沒有那麼空曠。
不知道走了多久,可能是一天,可能是兩天,季允才看到前方有一片綠地,然後一片林子都出現在了他的面前。到了這裏就不需要青芒指路了,他知道從哪裏可以回去。只是他眼睛突然一眯,一個身着道袍的人出現在了他的視野里。
是掌教嗎?
季允心頭的第一個想法無外乎如是。
可是,當那人轉過身來的時候,季允發現了不對,那不是一張人臉,而是一張鶴臉。
尖尖的眼睛,尖尖的嘴巴,臉上沒有絲毫表情,眼睛是白的,臉色也是蒼白的,就像一個死人一樣。
他像是沒有看到季允一眼,木訥地從他身旁走過,季允一動不動,暗自卻是戒備不已,他知道這「人」很厲害,用深不可測來說也是毫不誇張。
就在季允以為他已經走了的時候,眼前,一張發白的臉突然與他對上!
……
&麼還沒有出來?」穆泰看了看畫卷上泛白的地方擴大地愈加厲害,手上卻絲毫不敢放鬆。
儘管眾人已經施加了很大的努力,還是阻止不了畫面變白的趨勢。
&教師兄,怎麼辦?」隨着時間的推移,穆泰的心漸漸地沉下去了。
&已墜入幻境,一時半會兒恐怕很難出來。」沈晉川的臉色也開始變得難看起來:「那裏是妖魔心裏的世界,是域,是幻,迷失還是清醒……」
&魔不是早就被打敗了,早就沒有再為禍人間的能力了嗎?怎麼還會這樣?」譚雲鳳不解道。
自古人妖不能兩立,每逢有天妖出現便有自詡正義之士共抗妖族,如今幻境重現,是不是意味着又有天妖要重現於世了?
眾人聽了沈晉川的話很明顯都想到了一處,臉色不禁都變了。
&教,要怎麼處理?」梁無風道:「是否將其封入禁地?」
&可!」穆泰大驚。一旦封入禁地就意味着季允再不能回來了,好好一個弟子怎麼能說沒了就沒了?他知道,季允生還的機會已經很渺茫了,含着淚,道:「再等等。」
&師兄,都是我的錯。」榮清此刻心裏也有些不好受,一個優秀的弟子,就因為自己的一句話,永遠迷失在幻境裏。這一刻,榮清做了一個決定,他要把季允的兄弟,那個叫沐辰風的弟子培養成才,不然他的心裏會很過意不去。季允比賽的時候他就站在兩人旁邊,他聽到兩人的對話,也一眼就看出沐辰風身上的問題。
那是一件很麻煩的事情,但是現在他已經不覺得麻煩了,沒有什麼會比這件事情更讓他滿意的了,他需要一點時間,讓自己冷靜下來。
&怪泰落下淚來,眼看着最後的地方將被空白處填滿,他終於忍不住轉身走了。
&的弟子出遊去了。」穆泰留下這句話就走了,幾天後,他離開宗門,真正的出遊去了。
兩百多歲的穆泰做出了人生中第一件衝動的事情,不管宗門,遊歷九州去了。他也曾想為宗門培養出自己的接班人然後才離開去追求自己想要的更高境界,可是,現在他發現孤獨許久的他已經放不下那個青澀的孩子。他選擇離開,至于歸來,他暫時還沒有想過。
&了吧。」瞿啟良嘆息一聲。
沈晉川在空白即將佔滿畫卷的時候,將整幅畫封了起來。
&會把它放入禁地,但願天下再無禍端。」沈晉川嘆息一聲,告誡眾人不要將今日之事說出,就率先離開了。
眾人相互看了一眼,都不知道說點什麼好。
禁地,是除了掌教真人以外任何人都不能進去的地方,沒有人知道禁地在什麼地方。這裏鎮壓着許多邪穢,是長生宗最為黑暗和危險的地方。
沈晉川走在一片灰黑中,黑暗中傳來沉悶的妖語嗚咽,是那些一直被鎮壓於此的妖魔。沈晉川毫不受影響地念着咒語,一個漆黑的架子落在他面前,將手中的捲軸放在了特別存放妖物的漆黑的架子上。沈晉川嘆了口氣,他不知道齊陽有沒有在裏面,即使在也都已經迷失在了幻境之中了吧。
他嘆了口氣,將架子揮退,毫不留念地走了出去。
他知道這樣做對那年輕的生命來說是極其殘忍的,可是他不能不這麼做。
&生。」沈晉川默念着這個詞,堅定了信念。
幻境重出不是一件好事,那意味着妖族在某個不知道的地方已開始復甦,不知道還有多少安寧的日子。
他輕嘆一口氣,將禁地重新封印起來。
落在他手裏的妖物,永遠不要想從禁地里出來!他能做的也就是這些了,至於妖族來襲,日子還很長,他並不覺得急迫。
在不知道的黑暗深處。
&的一聲,傳來一聲低低的悶響,一幅卷着的畫從架子上落了下來,一下子打在地上。它震顫了幾下,最終歸於平靜,仿佛與黑暗融為一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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