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昌城中的一處不起眼的客棧中,秦萬良屏息,手心發力,綿綿真力從掌心發出。
方明和張明暉坐在他的身前,臉色已經發黑,秦萬良深知普通的藥物對他倆起不了作用,所以決定依靠他的修為將兩人體內的毒素逼出。
一手拍在一人背上,方明和張明暉都不由自主地震顫了一下。
秦萬良早期桀驁不馴,他練的乃是一種極為霸道的武學,混元七訣,一共七部,據說練成之後可讓天地變色、山移海平,被奉為伏魔宗神台境下的至寶武學。因為它可以支撐到一個修士一直修煉到神台境。
但是說法僅僅只是說法而已,其中的難度可想而知,不過直到多少輩中,伏魔宗都沒有人學則這一法門,因為僅僅是在起步的時候就已經很困難了。還是在鍊氣境修為的秦萬良自負天資卓越,他不信邪,不顧師父的阻撓,選擇了混元七訣。
如今他很勉力地初入第二層,他才明白當初自己學的的究竟是怎樣一條艱難的路。其實早些年裏他都可以隨時拋棄這門功法,選擇重新學一部,可是他捨不得,沒有人會比他更加了解混元七訣的魅力。
他相信,自己只要學成,就一定會成為一個舉世無雙的大能。可是,理想往往很無情地將現實擊得粉碎。山崖下,他受了重傷,可能此生都很難在生命終結前突破,可是他真的好不甘心啊!
真氣緩緩地順着手心流出,不知道過了多久,面前的兩人身上慢慢冒出熱氣頭上飄起一朵黑雲。兩人不由自主地吐出一口黑血,撲倒在地。
秦萬良將兩人平倒在地上,見兩人仍是面色發黑,不見好轉,不禁心下駭然。究竟是什麼樣的毒物竟會如此狠毒?居然強行逼毒都沒有辦法。
兩人昏迷不醒,他也不知道該怎麼辦,要不是他表現得凶神惡煞,店小二恐怕都將三人當作乞丐來打發了。
事到如今,他感覺累極了,他深知時間拖得越久就越是不利,何況他心憂弟子。本以為這次出門不過是跟以前一樣不會有什麼差池,但是人算不如天算,誰又能想到會有這樣的事情發生呢?無奈地,現在的情況已經不是他一人可以解決的。
他在起身來,走到桌旁,袖口一揮,空中點點青芒,一封書信就此寫成。他言到:「師兄親啟,今師弟於臨昌遭奸人所害,危在旦夕間。另師侄方明被歹人所害……望師兄施以援手。」隨手一卷,秦萬良嘆了口氣將書信推出窗外。
只一會兒,一隻風鳴鶴拍打着翅膀,清鳴一聲,銜信而去。
……
……
見季允睡得正熟,靈兒放心了許多,她閉上眼睛默念着初學不久的法訣。
&她嬌叱一聲,手上藍光點點,散發出迷人的光彩將季允包圍起來。
熟睡中的季允絲毫不知自己現在的處境,倒是靈兒卻是實現了之前的志向,還真的讓季允飛了起來,不過僅限於將他從地上轉移到了床上。
&哥是太累了吧。」靈兒看着季允緊皺的眉頭,有些心疼。
她正在給季允蓋被子,忽然聽到外面傳來的聲音。她疾步而出,小心地把門關好後看向來人,有些不解地問道:「大和尚,你來作甚?」
她記得哥哥跟自己說的話,大和尚不是好人,心下戒備了幾分,心想莫不是大和尚知道哥哥累到了所以才過來的吧?他究竟想要做什麼?只是不知道為什麼,大和尚看起來很沒有力氣一般,難道他也累了?
&哥哥呢?」崔常認得面前的小姑娘,所以直接問道。
&哥他在休息,你們有事嗎?」靈兒戒備地盯着他們的眼睛,說道。
&他出來!」崔常不知道在禪房的時候發生了什麼事情,他只知道如今師兄的情形看起來很不好,就連說話都難受,甚至還咯血。師兄這麼多年都未曾如此,這肯定是季允搞的鬼,因此他對季允是說不出的厭惡,語氣自然顯得特別惡劣。
&這人真討厭,我都說了我哥哥在休息了。」靈兒也很生氣,從來都沒有人用這樣的語氣跟自己說話,所以她恨恨地上前一推崔常。崔常修為盡廢,不過是凡人一個,哪裏禁得住靈兒這麼一推?他踉蹌一步往後退去,這一推不要緊,連帶着淨安也跟着摔倒在地。
淨安忍不住痛呼一聲,崔常聽在耳里,急在心裏。也顧不得自己,就地跪倒在地拖住淨安焦急道:「師兄,你怎麼樣?」
淨安艱難地擺了擺手,道:「我沒事。」
直到現在他才開始正視面前的小女娃子,在崔常的幫助下艱難地站起身來,對崔常道:「師弟,你不要急,我們等等,等等就好。」
這一等就是到了晚上,淨安雖然支撐不住,還是不敢走開,期間好在崔常忙進忙出,招呼着人來照顧他這才挺了下來。
崔常不解的是,為什麼師兄要一直等着那個人,難道就只是為了感謝?他不相信,因為他實在是太了解淨安了,他就算是殺了裏面的那人也不會輕易對人說謝謝的。這其中肯定有什麼事情是他不知道的,可是師兄為什麼要瞞着不說呢?
終於,在月上之時,那道禁閉的房門終於從裏面打開了。
吱嘎轉動的聲音停在崔常的耳里如同天籟一般。
&哥,你醒了?」靈兒靈動的聲音適時響起。
季允睜了睜眼,還有些迷濛,他摸了摸靈兒的頭,道:「我睡了多久了?」
&哥你一回來就睡着了,靈兒都擔心死了。」想到季允倒在地上的情形,靈兒還是有些後怕地說道。
季允甩了甩頭,徹底清醒了,他望向門口的兩人,輕言道:「有客人?」
&有事情要跟你說。」淨安淡淡地開口道,他的臉色還是不好,但是語氣中的堅定卻是不容人忽視的。
季允笑了笑,隨手燃起了燈燭,將房間照得透亮,他輕笑一聲,道:「請進吧。」
在將疑惑不解的崔常趕出去後,淨安才面色一整,開了口。
&決定還俗。」
季允臉色不動,看了淨安一眼,說道:「大師你確定?在明覺寺你可是受人景仰的大師,可是一旦離開你就再也回不來了。」
淨安點了點頭,臉上閃過一絲頹然,看來幾十年的時光里他對明覺寺還是有了很深的感情。
&是要出去走走的,老僧也不想在一個地方老死。」
&師就只是來跟我說這個的嗎?如果說過了就請吧。」季允有些受不了淨安這種墨跡的性子,他明白淨安等了自己這麼久肯定不是為了跟自己說幾句話那麼簡單。
果然,淨安聽到季允送客馬上臉色一變,有些糾結還有些頹敗,道:「老僧想讓季施主幫我恢復實力。」
&師,你不會認為我是傻的吧?你恢復了我還活得成嗎?」季允毫不掩飾的嘲諷道:「你可願與我定盟?」
淨安眼睛一突,苦笑道:「你就這麼自信?」來時他就已經想好了,定盟,將自己的靈魂賣掉,從此成為別人的奴僕,永生再無自由。他不是已經想好了嗎?為何現在還是猶豫不決?
&放心,我不會讓你去做你不想做的事情。你還是你,只是我要的只是你的命罷了。」季允言笑晏晏,說的似乎只是一件尋常事情。
如果是在平時,要是有人敢用這樣的語氣跟自己說話他定然早將那人的腦袋擰下來當球踢,只是如今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他一個堂堂神台境高手竟要淪為區區鍊氣境修士的奴僕,這在以前是想都不敢想的。
他神色淡然,頗有自知之明地說道:「我若與你定盟須得有一件事情要去做,等我做完了才能去找你。到時你叫我做什麼我便做什麼。」他神色緊張的盯着季允。
&多久?」
&則五年,多則十年。」
季允點了點頭,說道:「好吧,我答應你。」
借着燭光,淨安跪在地上向天起誓,從此他成了季允的奴僕。
季允平靜地看着他,眼中沒有一絲波瀾,他平靜地劃開自己的食指,滾燙的血液在淨安驚訝的眼神中釘在了他的額頭上。
定盟,不過是誓言而已。而血契才是真正的掌控,恐怕世間只有他的血液才有這樣的效果吧,望着已經封合的傷口,季允莫名地笑了,笑得有些邪魅,有些可怖。
他知道,淨安不是真的想要交出自己的性命和忠誠,他是有一件可能要付出生命的事情要去做,已經做好了不會再回來的準備。可是季允不喜歡這種不能掌控的感覺,儘管他知道淨安很有可能要死。
兩日後,淨安從季允那裏離開的時候已經是一個正常人了,他不再遭受魔氣的侵擾,也可以自己走路,只是嗓子還未完全恢復。
帶着崔常,他離開了明覺寺。從此世間多了一個魏金同,少了一個淨安和尚。
&不會告訴你師弟的。」這是季允說的。
淨安點了點頭,轉身而去,眼中是一片木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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