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大小姐每天都要到季允這裏來報到一次,她美其名曰聯絡感情,而季允的時間就在這種莫名其妙的「聯絡感情」之中消失殆盡,直到她爹派人來叫她回去吃飯,她才「一步三回頭」,戀戀不捨地回去了。
而她回去之後,才是季允奮發練功的時候,每夜練到天明。循循環環,每天都是如此,季允對着臉盆照了照,不知道怎麼的,好像臉色沒有以前那麼好了,變得有些發黃,連皮膚也變得粗糙了,這就是整夜整夜不睡覺的後果啊!他還沒有修煉到可以不吃不喝的境界,再這樣下去,就肯定沒有人樣了。
可是,幾個月以後的****,容不得他不急切。不是他的實力不行,而是這副破爛殘缺的身體讓他深感憂慮,人都是看第一印象的,有哪個長老會收下一個殘疾的弟子呢?沒錯,事到如今,他的願望仍然是拜一位長老為師,然後就可以躲到一處地方,跟這個整天纏着他的小丫頭說再見了。惹不起,他還躲不起嗎?
所以,五個月以後的宗門****他一定要表現良好!
深夜裏,季允吸了口寒氣,閉上眼睛,慢慢開始以《引月錄》的修煉法則開始運轉全身真氣。如今他已經到了鍊氣境中期與後期的瓶頸之處,只差臨門一腳就可以進入後期了。不知道是不是錯覺,他感覺識海中的那彎月牙兒有了絲絲的變化。這只是他的一種感覺,因為每當他直直地盯着那彎月牙兒看的時候,就會感覺一陣頭暈目眩,可是他不盯着看的話,卻有看不出絲毫的變化。
這一次,他感覺到了一絲的不平常,心中隱隱升起一股焦慮,讓他沉不下心來。
苦笑一聲,睜開眼睛,看來今夜不是突破的好日子。
起身到了窗戶前,伸手一推,一股寒風頓時湧進屋內。
月光柔柔地落在窗欞上,也照在了季允身上,星星點點的光芒在他身上顯現,給他覆上一層朦朧迷離之感。這一瞬間,他似乎是心有所感,一種奇異的感覺從心底升起。
天地間一片寂靜,只聽得到沐辰風幾人淺淺的呼吸。
關了窗戶轉過身來,就看到小胖子抱着身上的被子,呢喃一聲,翻過身去。
季允輕笑了一聲,生活如果就能夠一直這樣平淡地過下去就好了。
只是,看起來輕鬆的日子就只有這幾個月,然而這幾個月也不一定就是輕鬆的。
外門弟子三千,內門弟子兩百,想要當內門弟子可不是那麼容易的。
緩了口氣,季允悄悄出了門。
地面上是厚厚的積雪,輪椅發出的「嘎吱嘎吱」的聲音打破了夜裏的寧靜,在雪地里印出深深淺淺的痕跡。
抬頭一看,天上只有一輪柔和的明月散發着柔和的光芒,照在雪地上,照在萬籟俱靜的群山之間,影影綽綽,丰姿綽約,連往日看起來不知深淺的密林也看起來也柔和了幾分。
季允有一種強烈的感覺,心中閃起一絲悸動,這樣的月夜才是真正屬於他的世界,他喜歡這樣安靜的、柔和的月光,縱然天地間只余他一個人也不會感覺孤寂。
他沒有注意到的是,此時他的頭髮輕輕飛揚,卷着淡淡的月色發出點點的銀灰色光芒,淡雅神秘之中顯出一絲詭異,雙瞳也閃出淡淡的銀光,而他卻只是楞楞地望着天上的冷月,絲毫不覺空氣中的寒冷。
一瞬間,他的頭髮開始飛漲,變成一丈長的瀑布般的銀絲,飄蕩在空氣中,卻不見垂下,仿若連接天地,瘋狂地將空氣中的月之精華吸入,而這種吸收是連肉眼都可以看見得的。
這個時候,他竟然動了,卻是雙腿踏上了雪地,就像是一個正常人一般行走,然而他的眼中並沒有半分驚喜,好像先前不能行走的痛苦沒有出現過一般。
只在一瞬間,他還是感覺有些怪異,而胸口的玄粼玉正在這個時候輕輕一顫,一片冰涼浸入心神。
他身體一顫,微微一愣,眼仁又化為了黑色,頭髮也恢復了正常,人瞬間摔倒在了地上。
&麼回事?」季允有些呆愣,有那麼一瞬間,他感覺自己仿佛靈魂出竅,卻又不知道是去了哪兒,似乎有一段時間他的靈魂並不存在於這個世間一般。
望了一眼離自己有四五尺的輪椅,季允仔細地想了又想,卻怎麼也想不起自己是怎麼到的這裏?
他的腿已經殘了,可是地上的腳印卻清清楚楚地告訴自己,剛才似乎是自己一步一步走過來的。
心中升起一股希望,然而當他嘗試了十幾次,才不得不接受一個事實:他的腿還是沒有好。
其實也不是不能接受,只是希望破滅的那種感覺是那麼的令人難受。
**
第二日,季允驚訝地發現,自己似乎是進入了鍊氣境後期了。
顧不得壓抑心中的喜悅,嘗試着調動全身的真氣,季允不得不承認一個事實,那就是他真的進入鍊氣境後期,然而怎麼突破的作為當事人的他卻是一無所知,仿佛遺漏了什麼事情一般。縱是絞盡腦汁,硬是毫無印象。
就這樣進入鍊氣境後期了,就這麼簡單?
季允對着屋子裏剛用冰打磨出來的一塊冰境,仔細看着冰境裏的那個同自己別無二致的人,似乎是想要從他身上找到什麼奇怪的東西。
鍊氣境後期啊,不說是修煉過程中最艱難的一個階段,但是每跨越一個境界那也是非常困難的,沒有足夠充分的準備,最好還是不要急着進階。極有可能進階不成反而受創。
季允也承認,鍊氣境同階之間的進階卻是沒有多大的困難,看華師兄這樣一個「廢柴」就是一個活生生的例子,儘管他衝擊神虛境不成,可是鍊氣境之中,他也可以算是一個高手了吧,耗費三十餘載,還不是沒有任何困難地進入了鍊氣境巔峰?可是再怎麼容易,再怎麼簡單,也不可能像季允這般,連一點感覺都沒有就從鍊氣境中期快如鍊氣境後期了吧。
季允有這個深深的疑問,可是他卻不知道該去問誰。
算了,反正也沒有什麼壞處,也只有將這個疑問深深地埋在心裏,大不了以後再慢慢尋找原因吧。
沉下心來,季允開始感知現在的狀況,全身凝聚成液態的真氣泛着淡淡的銀光在筋脈里涌動,就像是一條湍急而又奔涌的河流,浩浩湯湯,順着他的心思在身體裏流動。一圈又一圈,一輪又一輪,身體裏面無比舒暢,輕輕扭動了一下脖子,連骨頭的的聲音都是那麼清脆悅耳,當然,還有說不出的舒坦。
後期與中期,果然是不同的。
這個時候他才感受到自身的筋脈又拓寬了許多,需要他堅持不懈地練功,然後補足身體裏的所需的真氣。
嘆了口氣,修煉一途,果然是漫漫無期,只因現今要補足的真氣就是前面所有凝練出來的兩倍,不然他根本發揮不出鍊氣境後期所應有的實力。
一大早,沐辰風三人剛一起床就看到嘴角輕輕上揚的季允,安安靜靜的端坐在床上,仿佛已經凝神入定。
三人雖然都還沒有進入鍊氣境,可是跟季允相處下來的這段時間,早就已經習慣了他身上的氣息。
同一時刻,三個人都有些震驚地望着「巋然不動」的季允,相互看了一眼。
&是吧,難道是進階了?」謝林有些不可思議地指了指季允,輕聲道。
沐辰風點了點頭,疑惑地說道:「昨天還不是呢,難道昨天晚上就進階了?」說着,他也有些不可思議。
認識季允這麼長時間了,他是最清楚季允底細的,想當初第一次見到季允的時候,他還在鍊氣境初期呢,可是這才過了多長時間,這就到鍊氣境後期了?真是人比人氣死人啊!
果然,天才是不能用常理來推測的。
沐辰風嘆了口氣,對謝林說:「還不去領早飯,吃了飯好好練功,不然……」聲音中除了一股苦澀,還帶有一絲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
謝林聽了,「嗖」的一聲就跑了。
他是我的兄弟,我嫉妒什麼呢?
沐辰風暗暗想道。
&不去練功!」看了一眼還張着嘴愣在原地說不出話來的莫大智,沐辰風哼哼了一聲,出門去了。
既然我做不成天才,那我笨鳥先飛總成了吧。
沐辰風毫不猶豫地踏入漫天冰雪之中,堅毅的向着演武場的方向而去。
我大哥都這麼厲害,做小弟的怎麼能丟他的臉呢?身側的拳頭卻狠狠合起,像是要發泄一般。
季允緩緩地睜開了眼睛,望了一眼面前的莫大智,心思終於回歸。
臉上是一片疑惑思索之色。
他想起了昨晚怪異的事情,以及那怪異的進階,還有那種怪異的感覺。
縱然疑惑重重,也只能化作一聲長嘆,天地之大,誰是他可以真正說與心事的人?
無人可說,無人可懂。
慨嘆之間,風雪更加大了,季允凝望着遠方,看着漸漸消失的背影,發出一聲無人能解的長嘆。
孤獨寂寥,盈滿於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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