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千筱踢了塊石頭過來,在靠近墨上筠的地方坐下。
她拿出軍刀的動作過快,誰也沒有看清楚,等見到時軍刀就落到她手裏了。
把插到土地里的樹枝抽出來,她右手握住刀柄,動作流暢自然,飛快地在魚身上劃下幾道。
又快又准,手法熟練,刀刀均勻。
墨上筠掀起眼瞼,吸引她的不是這刀法,而是那把軍刀——
冷鋼srk。
很有名的求生刀,隨身攜帶,想必是愛刀之人。
待她幾道下去,墨上筠心有疑慮,就「王牌」的態度,「槍王」的手藝很差才是,刀工如她這般,又怎會差?
壓着疑惑,墨上筠倒沒深想,慢條斯理地給了她面前的魚幾刀,然後把軍刀收好。
再看表,已經快十點了。
四個教員,還差一個閻天邢。
想到這邪行的男人,墨上筠倒是有點兒好奇,他的代號會是什麼。
「嫂子。」
阮硯忽的出聲。
墨上筠的注意力被吸引過來。
一看,發現是喊「槍王」的,她難免多看了「槍王」幾眼。
嫂子?
已經結婚了嗎?
納悶間,又聽到阮硯提醒,「放遠點。」
「……」
夜千筱一聲不吭地把魚從篝火中央移開了些。
那模樣,淡定自若,從容不迫,端的是鎮定的態度,任憑自己出了錯,也是沒有半分心虛。
墨上筠立即明了。
哦……
沒挑明,墨上筠又看到「槍王」身後擺放的狙擊槍。
「槍就這麼放着,沒問題嗎?」墨上筠問。
「我靠它活着的時候,它才是寶貝。」夜千筱淡淡道,注意力在那條魚身上。
言外之意,眼下不靠它活着,如同草芥。
嗯,有個性……
墨上筠想起自己認識的狙擊手,時刻把槍抱在懷裏,跟熱戀中的媳婦似的,天天費盡心思保養槍支,倘若有人不小心碰了,那如同侵犯自家老婆一般,一言不合就發飆,訓練場約架。
她可能遇見個假的狙擊手。
「反正也沒事,不然商量一下?」
等待魚烤熟時,墨上筠朝兩人問了一句。
自認為話夠少的,不曾想,這兩位一聲不吭的,讓她倒是覺得有點無聊。
「還有一個。」夜千筱不緊不慢地接過話。
顯然,是想等四人集齊才商量。
墨上筠抬眼,索然無味道:「沒準出了意外,不能來了。」
夜千筱和阮硯皆是別有深意地看她。
墨上筠倒是一派坦然。
「是說我嗎?」
慵懶醇厚的聲音,隱藏着笑意,伴隨着樹枝拂動的細微聲響,悠悠然飄來。
說曹操,曹操到。
墨上筠眉頭輕抽,甚至懷疑他在背後故意偷聽。
折了根枯樹枝丟篝火里,墨上筠偏過頭來,同其餘兩人一起朝後方看去。
閻天邢從雜亂的灌木中走出來。
最先映入眼帘的,是那雙最先走出灌木叢的長腿,褲腳扎在軍靴里,黑色的軍靴很有質感,沒有沾染雜草與泥濘,乾淨的不像從叢林裏走過的樣子。
往上,是一身叢林作戰服,同他們的裝扮一般無二,但配着高大挺拔的身形,渾身籠着野性和陰鷙的味道,那一身血性與狂妄,夾雜着邪氣,突顯着與眾不同。
唯一突兀的,是手裏提着的兩條魚。
巧了。
再往上——
墨上筠見到稜角分明的俊臉,還有那雙銳利深邃的眼睛,寸寸掃過,都帶着審視,跟刀片子呼嘯刮來,帶着沉沉的壓迫感。
然,在跟她視線對上時,壓迫驟然下降,銳利與危險淡去,取而代之的是戲謔、曖昧。
一個眼神,能把人的魂兒都勾走了。
「喲。」
墨上筠揚了揚眉,語氣飽含調戲。
閻天邢跨着優雅隨性的步伐,徑直走到她身側。
「讓個位。」
懶懶地語調,卻霸道獨裁,沒給人反駁的餘地。
偏偏,墨上筠不吃這套,沒慣他,「坐不下。」
拒絕時,眉頭一挑,視線移開,表情有點小傲嬌。
將這小表情看眼裏,閻天邢低眉輕笑,一抬手,不知丟了個什麼過去,墨上筠眼都沒抬,下意識伸手從半空中撈住了。
到手一看,發現是軍用巧克力。
與此同時,頭頂傳來閻天邢厚顏無恥的聲音,「收買你的。」
「擠。」墨上筠斜了他一眼。
她佔得石頭夠大,坐她一人綽綽有餘,加上閻天邢,勉強可以,但確實有點擠。
「爺心情好,不介意。」閻天邢西掀了掀眼瞼。
「……」
想了想,墨上筠決定看在巧克力的份上,分他一點位置。
於是,就讓開了。
臉皮夠厚的閻天邢,成功坐到她旁邊的位置。
這時,兩人忽然聞到一股燒焦的味道。
隨着看去,發現「槍王」正擺弄着半熟不熟卻黑不拉幾的魚,眉頭微皺,倒是沒明顯的失望和惋惜,仿佛烤成這樣理所當然。
再看「王牌」,一臉見怪不怪的表情。
墨上筠心嘆一聲怪人,倒是不為自己的魚惋惜,抬手把巧克力的包裝袋給撕開了。
折了塊巧克力放嘴裏,墨上筠將剩下的遞給閻天邢。
同時,夜千筱放棄了那條魚,轉而朝閻天邢道:「代號。」
閻天邢倒是隨意,隨口答:「閻王。」
聞聲,阮硯別有深意地看了他一眼。
閻王……
挺耳熟的。
至於夜千筱,則是在心裏罵了聲「靠」。
半年前,出於任務需要,他們部隊每人都得取個代號,那幫小兔崽子,偏說「槍王」合適,夠霸氣,她也就應了。結果,第一次出來,接觸別的特種部隊,這代號取得……
一個比一個霸氣。
不爽。
緊隨着,夜千筱和阮硯又重複了一遍代號。
「你的呢?」
正在把魚翻面的墨上筠,忽然聽到閻天邢的詢問。
「剛定的,女王。」墨上筠頭也不抬地回答。
「……」
翻好面,墨上筠久久未等到回應,偏頭看去,正見閻天邢打量着她,一副似笑非笑的模樣。
「你什麼表情?」墨上筠面露威脅之色,嘴角勾笑,有點毛骨悚然。
「……很合適。」閻天邢一本正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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