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
梁之瓊本就窩火,被她如此一激,怒火攻心,
腳步穩下來,另一隻手猛地抬起,梁之瓊直接朝墨上筠的另一側肩膀襲了過去。
這一次不是簡單的拍一拍,而是帶着極其明顯的目的性。
速度也快了不少。
墨上筠輕輕皺了眉。
卻,感覺到兩道勁風從身後刮來,帶着對相互的衝擊力,墨上筠眉頭稍稍舒展,沒有躲閃。
梁之瓊的手,在靠近墨上筠肩膀一尺處,停了下來。
冷不丁伸出來的一隻手,穩穩地抓住了她的手腕。
力道很大,全然桎梏住她的手腕,向前的力道被遏制住,甚至收都收不回。
「又是你?」
梁之瓊冷下眉目,朝身側一掃,目怒凶光。
一側,站着的是季若楠。
季若楠神情嚴峻,眸色冷然,緊緊攥住梁之瓊的手腕,略帶威脅和警告地盯着她。
梁之瓊氣勢不減,極其挑釁地迎上去。
與此同時,墨上筠轉過身來,冷眼旁觀地看着她們。
「私下不准打架鬥毆,沒人跟你說?」季若楠一字一頓,冷聲道。
「你哪隻眼睛看我要打她了?」平白無故被冤枉,梁之瓊怒火更甚。
手腕狠狠用力,卻一時沒有掙脫出來。
「兩隻眼睛都看到了。」
說着,季若楠手指再次用力,力道倏地加重,梁之瓊登時疼的皺起眉頭。
「呵!」梁之瓊冷笑一聲,臉色疼的稍稍發白,可氣勢上卻一點都不輸,迎面對上季若楠銳利的視線,道,「季教官,中午是你找的澎於秋吧,你不覺得太小人了嗎?」
季若楠笑了一下,「你自己做錯事,找能治你的人治你,有什麼不行?」
「媽的!」
梁之瓊怒罵一聲,手腕使勁往後一拉,季若楠順勢鬆開她,突如其來的動作,讓用力過猛的梁之瓊一不留神,重心往後一倒,直接往後退了兩步。
倘若不是反應速度過快,沒準能結結實實摔上一跤。
梁之瓊穩住,右手抓住左手手腕,稍稍一動,就疼得她齜牙咧嘴的。
「季教官,這一次兩次的,我是不是有權懷疑你,偏心幫墨上筠?」梁之瓊咬牙切齒,眼神滿是殺氣。
收回手,季若楠淡淡道:「誰有理,我幫誰。」
見此,墨上筠聳了聳肩,再次轉身往帳篷內走。
但——
「墨上筠!」梁之瓊忽的冷聲喊她,語調有些重,卻不到撕心裂肺的程度。
還保持着一定的理智。
「說。」
墨上筠抬起眼瞼,斜眼看她。
鬆開左手手腕,梁之瓊挺直了身子,冷冰冰地看着她,質問:「那份內務條例,是不是你搞的鬼?」
墨上筠微微一頓。
季若楠一擰眉,心思轉了一圈。
她剛剛去女兵帳篷里發放打印好的內務條例,基本每次走的時候,都能聽到各種抱怨,甚至還有人對製作內務條例的人進行人身攻擊。
打心底來講,她認可墨上筠的這份內務條例,但是,並不想讓墨上筠承認,不然會引來一些莫名的怨恨和攻擊。
張了張口,她欲要幫墨上筠說話,可話到嘴邊,還沒說出來,就聽到墨上筠雲淡風輕的聲音——
「是。」
簡簡單單一個字。
應了。
「針對我?」梁之瓊冷冷靜靜地問。
墨上筠微微勾唇,慢條斯理道,「想多了,你還不夠格。」
說完,拿着洗漱用品進了門。
「……」
梁之瓊恨恨地盯着墨上筠的背影,狠狠咬了咬牙,差點兒沒把唇角咬出血來。
季若楠掃了她一眼,也緊跟着進門。
帳篷內。
墨上筠剛進門,就見到幾抹鬼祟退開的身影。
正是倪婼三人,從門附近的地方各自散開,沒有目的性的行走,神色上多少都有些尷尬。
再看林琦和郁一潼兩人,都不動聲色地盯着她,而林琦明顯在暗示她,這三人一直在門內偷聽。
墨上筠倒是覺得無所謂。
無論她們說什麼,把消息傳出去也好,做一些無謂的猜想也罷,明早的內務,該苛刻的還是得苛刻。
她可從未說過,不對她們進行「報復」。
在合理的手段之內,她從不介意讓人膈應膈應。
偶爾找點茬,也是這無聊生活中的一大樂趣。
將洗漱用品放回原位,墨上筠簡單的整理了一下,而季若楠也拿着洗漱用品去洗漱。
這時,在外面吹夠了冷風的梁之瓊,也憤憤不滿地走了進來,一進門就瞪了墨上筠兩眼,然後——
不一會兒,就跟倪婼吵了起來。
起因是倪婼坐在杜娟的床上泡腳,梁之瓊路過的時候不小心碰了一下,盆里水濺了出來,打濕了倪婼的軍靴。
梁之瓊沒說道歉,也沒賠禮的意思,倪婼一時沒忍住,就抱怨了幾句。
結果,激怒了正好處於狂躁狀態的梁之瓊,腳故意一踢,滿盆的水就徹底翻了,近半澆在了倪婼的褲子上。
「你做什麼?!」
倪婼差點兒沒氣哭,直接光着腳站起來,紅着眼睛指責梁之瓊。
梁之瓊冷冷一笑,上前一步,直接踩在了倪婼的腳上,手一抬,揪住了倪婼的衣領。
「怎麼,有意見?」
梁之瓊盯着她的眼睛,衣領一提,強行將倪婼提了起來。
如此霸道蠻橫的動作,讓倪婼愣了愣,滿腔的委屈和怒火凝聚起來,可一時卻難以發泄。
她有把握讓林琦這類人不敢輕易動手,可梁之瓊卻不同。
從初次見面的時候開始,梁之瓊就給人一種「不守規矩」的印象,任意妄為,隨心所欲,膽大包天到做什麼都無所畏懼。
梁之瓊過於兇狠、不講理。
被她如此粗魯的拎起來,倪婼登時就懵住了,腦海一片空白。
「梁之瓊,你鬆開她!」
見此,杜娟有些防備地走過去,警惕地盯着梁之瓊,卻不敢貿然靠近。
緊隨着,冉菲菲也靠近了些,儘量站在杜娟身側,好言好語地朝梁之瓊提醒道:「規定不准打架鬥毆的。」
說完,冉菲菲下意識朝帳篷看去,欲要找幾個能幫忙的人。
季若楠不在,去洗漱了。
林琦和郁一潼兩人裝作聾子、瞎子,好像什麼都沒聽到、看到,默契地湊在一起開始交流。
墨上筠剛收拾好自己的物品,卻顯然沒有關心這邊發生的事,正好從衣兜里摸出了一枚硬幣,她的手指靈活的玩轉着這一枚硬幣,然後慢條斯理地朝這邊走來。
只是,她的目標是自己的床鋪,對於倪婼這邊的情況,目不斜視,連個好奇地眼神都沒有給一個。
她單純的路過。
不過,過道太窄,中間站着四個人,完全擋住了她的去路。
墨上筠停了下來。
她抬起眼,掃向梁之瓊和倪婼,不耐煩地皺眉,「讓讓。」
「想幫忙?」
梁之瓊回過頭,甩了她一個冷眼刀子。
墨上筠玩硬幣的動作一頓,那枚硬幣停在了她的食指和拇指之間。
「不幫忙,」墨上筠不緊不慢說着,拇指稍稍彎曲,硬幣被往上一抵,立即朝上面飛去,在上升和下落的時候,墨上筠抬眼掃向梁之瓊,「提醒一句,季教官馬上回來,想出氣的話,去挑個好時間。」
話音落卻,硬幣掉落,她手一張開,硬幣穩穩落入手心。
梁之瓊遲疑片刻,似是想通了,直接將倪婼給鬆開。
但是,沒有輕易放過倪婼。
她的手,按在了倪婼肩膀上,盯着倪婼發憷的眼神,一字一頓道:「自己不小心踢倒了,還濺到人和床,聽到沒有?」
倪婼憋屈的很。
卻,遲遲沒有正面迎上樑之瓊的勇氣,心臟緊張到發疼。
她沒有反對,也沒有說話,臉色發白,嘴唇哆嗦,儼然嚇得不輕。
梁之瓊冷哼一聲,將手收了回去,再剜了墨上筠一眼,才拍拍手,走向她的床位。
墨上筠也跟什麼都沒看到一半,悠然自得地回了自己的床位。
不多時,季若楠回來了。
一眼就注意了灑落的那盆水和狼狽不堪的倪婼。
同時,也注意到仿佛什麼都不知道的林琦、郁一潼、墨上筠,還有似有若無朝倪婼那邊投去警告威脅視線的梁之瓊。
心裏隱隱明白了什麼。
「杜娟,都怪我不好,真不好意思,把你的床弄濕了。」
在那如針扎一般的視線注視下,倪婼緊張地朝杜娟道歉,說話的聲音輕輕的,雙唇一直都在顫抖。
「沒,沒事。」杜娟忙道。
冉菲菲站在一旁不說話,看着帳篷內的其他人,只覺得這一個個的,要麼事不關己、要麼仗勢欺人,都太可惡了。
可在沒能力、膽量的情況下,她什麼話都說不出口,只能滿懷憋屈地看着杜娟和倪婼「演戲」。
倪婼再三跟杜娟道歉,然後在杜娟的陪同下,回到了自己的床位。
季若楠在一旁看着,什麼話都沒有說,只是提醒她們一句早點睡覺。
十點,熄燈。
今天瑣碎事很多,雖然鍛煉量不夠,但墨上筠還是很快入睡。
只是,除她之外,7號帳篷內的其他人,一個個都躺在床上翻來覆去,心思各異,難以安眠。
翌日。
凌晨,四點半。
墨上筠的生物鐘很準時,她也順利睜開眼,在半分鐘內恢復清醒,不賴床,直接從床上爬了起來。
她開始穿衣、穿鞋、疊被。
動靜很輕,在這寂靜的夜裏,也不過有點兒輕微響動。
然——
「操,」隔壁床傳來一陣略帶震驚的聲音,「你是醒了,還是起夜?」
出聲的,是整晚未眠的梁之瓊。
墨上筠恍若未聞,動作都不帶停頓的,直接摸黑將被褥疊好。
等了一會兒,一直沒有得到回應,梁之瓊沒好氣道:「我問你話呢!」
「……」
墨上筠還是沒搭理她。
梁之瓊竟是沒有發飆。
又過了好半響,墨上筠忽然聽到梁之瓊遲疑而警惕的問聲,「你不會是……鬼吧?」
烏漆墨黑的帳篷,只能看到隱約的輪廓,其餘的什麼都看不行。
頓了頓,墨上筠站起身,朝隔壁床掃了眼,吐出兩個字,「不是。」
「哦。」
梁之瓊安心了。
一想自己有點慫,又有點不高興,翻了個身,裝作在說夢話的樣子,將被子往頭頂一蓋,閉眼睡覺。
墨上筠記得帳篷里自己所有物品的擺放,其他人的物品也差不多記得個方位,在黑暗中行動沒有任何的阻礙。
她一抬手,順利找到掛在床邊的作訓帽,往頭頂一搭,戴上。
轉身,直接往門外走。
沒走幾步,隱隱的,聽到林琦和季若楠的床位,發出窸窣的穿衣動靜。
看樣子是都起來了。
眉頭動了動,她並沒有理會,摸黑走至門口,抬手掀開了門帘,獨自走了出去。
兩分鐘後。
季若楠和林琦一同出現在帳篷外。
「她去哪兒?」季若楠問。
「晨練。」林琦目視前方,回答。
一愣,季若楠疑惑地看她,「那你又去哪兒?」
「晨練。」林琦道。
季若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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