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醫院出來,素辛接到另一個看房人的電話。
剛才約的時候,對方沒有答應,說要考慮考慮。
沒想到這麼快就叫他們過去。
一個小時後,在二環邊上的別墅小區,一位中年貴婦打扮的女人自稱是田先生的妻子,把他們接到一棟別墅里。
裏面裝潢十分豪華,貴婦一走進去就有人給她開門遞鞋子,拎衣服。
「我姓淮,你們叫我淮姐就行。」淮姐看向素辛,「先前在電話里聽你一說,我也開始懷疑這所有一切都跟他去看房有關。」
「從那回來後,他就各種不對勁,先是把公司的股份給外面的女人,然後又把家裏的存款存到別人頭上。其實這些我也是在他在工地上出事後,給他交住院費的時候才知道的,才發現家中所有一切都被他搬空了。現在突然接到陌生電話,說兒子在外面欠下高利貸,如果不還上就要……」
剛才也正是因為掛斷素辛電話後,就接到高利貸追債的,不僅要對付她兒子,還要整她,這才想給素辛打電話的。
淮姐臉上卻看不出絲毫疲憊和憔悴,保養得宜的臉上一點也不像一個有二十多歲兒子的母親。
「現在就只剩下這套房子了,沒有房子,我們住哪兒啊。」
素辛隨口搭了一句:「可以換一套普通小區的住房……」你也可自己工作。這完全是一句很正常的安慰和激勵人自主自力更生的話。
可是她的話還沒說完,淮姐突然激動起來,一臉嫌棄地斜了素辛一眼:「你是說讓我們去住那種像磚塊一樣的房子,跟那些人粗人擠一起啊,那怎麼能行?那會降低我們的生活質量的。」
素辛嘴巴微張,被對方的話給噎住了,也意識到他們不是在一個頻道的人。
自覺失言,連忙轉移話題:「電話里你說你會告訴我們一些你老公看房的情況,現在可以說說嗎?」
接連見了幾位「看房人」,素辛已經大概捋出思路了,他們的確是被某種神秘能量左右。
淮姐一副滿不在乎的樣子,揮了揮白嫩的塗着精緻蔻丹的手,「唉,人死都死了,說那些有什麼用。」
見兩人都盯着她看,又緩了下口氣:「其實也沒什麼,他就是在那裏胡言亂語,說什麼有報應什麼的。竟然要我們從別墅里搬出去,然後還要把公司變成啥慈善機構,他這是腦子有病吧。誒,這世上要是有那些報應的話也不會有那麼多傷天害理的事情了,對吧?那麼多殺人放火那麼多違法亂紀的人,人家不是也活的瀟灑的很嘛……」
素辛打斷她的話:「所以你阻止了他的行為?」
「那是肯定的啊,那麼大筆的財富怎麼能讓他白白糟蹋了?所以我讓弟弟把那些錢要回來,把公司接手過來,這有什麼不對嗎?」
要?恐怕不是那麼簡單吧。
素辛應道:「把自己的錢要回來,這沒什麼不對。」
「就是嘛。可現在的問題是,公司那邊面臨破產,銀行把帳號都封了。現在那高利貸又追過來要錢,弄得我們現在已經完全無法正常生活了。我看過你們零零偵探社的報道了,只要有錢什麼都能做是不是?你們去把那些放高利貸的人查出來吧,」
淮姐理所當然地說道。
素辛:「你想讓我們查到什麼程度?比如說,你是要知道對方的地址還是負責人的聯繫方式?」
淮姐眉頭一皺,用一種『你連這個都不懂』的樣子看着素辛:「我要他們的聯繫方式幹什麼?我要他們都去坐牢……」
地下高利貸橫行,若是背後沒有支撐,早就被端了。
可是問題的關鍵是,他們憑什麼去抓人家坐牢?
這個淮姐和先前那個「受氣包」蘇惠完全就是兩個極端。
素辛看向石峰,覺得已經沒必要再談下去了。
石峰神情淡漠地瞥了淮姐一眼,語氣不急不緩地說道:「既然你已經看過我們的報道,那就應該知道我們是不會做沒有任何回報的事。而且要查出一個龐大的地下組織,所花的費用或許並不比你們欠下的少多少。再說,即便是查出來了,你們欠下的,終究是欠的,難道就不還了嗎?」
淮姐臉色立馬變了,低聲咒罵了一句「果真是見錢眼開的東西。」
「那些高利貸害了那麼多人,你們不是本來就做這些的嗎?怎麼連這麼一點公德心都沒有?」
素辛輕吸一口氣,怎麼又跟「公德心」扯上了。
石峰神情波瀾不驚,淡淡地道:「隨便問一句,以你們現在優渥的生活,貴公子又是為什麼要去向高利貸借錢呢?」
淮姐眼神閃爍一下,「唉,這不是小孩子不懂事,覺得好玩嘛,他,他當然是被那些人蠱惑的啦。這又關我兒子什麼事?我兒子被高利貸逼的都不敢出門了,他是受害者好哇?」
石峰就像是一點也沒看出對方神情中的牴觸和逃避,又問「貴公子現年貴庚?」
潛台詞是別人隨便蠱惑一句就能上當?
淮姐蹭地站起來,指着石峰叫道:「喂,你們這是什麼態度啊?我是你們的顧客,是你們的上帝呢。是你們說想了解一下我老公的事情,現在只是順口問你們要不要接案子,就開始調查我們來了?」
「調查,自然是要弄清楚事情的來龍去脈。如果不問緣由,只管滿足你的要求,你大可以去找殺手啊,他們就不會去調查。」
淮姐怒道:「走,你們都給我出去。果真跟報道上一樣……」以為對方的有求自己的,可以趁機吩咐對方把自己問題解決了,沒想到這兩人看起來普普通通,竟然敢跟自己槓着。
談話不歡而散。
兩人從別墅里出來,相視一笑。
搞這一行註定什麼人都要見到。
素辛坐上麵包車,透過車窗玻璃看向那片別墅群。
錯不了,果真是那個女人身上還有問題。
先前在別墅里,素辛就有些奇怪,去看房的田先生已經過世,可是她仍舊感覺到那股肅殺之氣。
想來是淮姐按下的那大筆財富裏面還有髒錢,或者說她身上也有什麼不可告人的秘密。
她有種預感,這次高利貸追債,就是大廈徹底崩塌的前兆。
不過她一點也沒有想要警告對方的意思,或者說人家壓根兒就看不起他們,更不會聽他們的勸告。
對於這樣的人,和蘇惠一樣,懶得理會,愛咋咋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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