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陳小兵,二十出頭的小青年,出生在江南一個偏僻的小山村,我從來沒想過古墓兩個字跟我有緣,更沒有想過我會去解開一個個驚天動地的謎,因為我爺爺是當兵的,我爸爸是當兵的,我還是個當兵的。我認為當兵的,就應該做些和當兵有關的事。但人的命運往往被天地所掌控,誰也說不清楚你未來的下一刻,會發生什麼。生命中的每一個不起眼的小事匯聚在一起,形成一個事件的結果,許多事件的結果就決定了你的一生。而我的命運,就在退伍那一刻起,漸漸發生了改變。
這個故事還要從我爺爺那一代說起:
民國年間,我陳家在村里也算是個大地主,村里一半以上的土地都是我陳家的,我祖父是村裏的保長,用現在的話來說就是村長。我祖父家有三個兒子,民國初年過得也算安穩。後來抗日戰爭爆發,國內又掀起了大動盪,國民革命軍為了擴充兵力,就常常去村子裏抓壯丁,一抓就抓到我祖父家裏去了。
本來我祖父家的三個兒子會被全部抓走的,但還好祖父家比較殷實,我祖父給了那支軍隊的頭領很多贖金,那支軍隊頭領這才給了些薄面,只帶走了一個人,而這個人就是我的爺爺---陳三響,也是家中最小的。
普通農民家裏可就沒有那麼幸運了,反正只要是男的,能抗起槍的,統統抓走,一個不留。整整三天三夜,國民革命軍把村里翻了個底朝天,弄得村里雞犬不寧。國民革命軍走後,村裏的男丁所剩無幾了。有幾個運氣好的男丁,躲在山裏一個星期不敢回家,等國民革命軍走後半個月,才心有餘悸的回到自己的家中。
我爺爺陳三響就這樣成了國民黨的一名士兵,也許是造化好,由於我爺爺身體健壯,頭腦聰明,從小讀過不少書,他入伍不到一年就當上了連長。
一九四二年三月,國民黨政府抽調了大批精兵增援緬甸戰場,我爺爺就在那批隊伍裏面。國民黨軍軍隊抵達緬甸戰場以後,浴血奮戰,沉重地打擊了日軍的囂張氣焰,但後來因為英軍配合不利,軍隊陷入腹背受敵的危險境地。
五月上旬,中英軍隊開始撤退。日軍切斷了他們歸國通道,大部分戰士都在總指揮的帶領下走進了胡康河谷山,也就是我們所說的野人山。他們準備從那裏回國,可是卻不知道當他們踏入野人山的第一步,噩夢才剛剛開始。
野人山,它位於中印緬交界處,綿延千里,縱深兩百多公里,山上喬木遮天,終年不見天日,猛獸成群,螞蝗遍地,傳說還有野人出沒,當地人把這片方圓數百里的無人區統稱為野人山。
我爺爺他們剛走進野人山的時候,那幾萬人的軍隊還算是比較整齊的,可是僅僅過了一個星期,由於受到毒蛇、毒蟲、野獸、瘴氣的嚴重影響,原本整齊的隊伍就像散了架似的,絲毫沒有戰鬥力。隊伍零零散散,死的死,病的病。
一些關係要好的幾個,就湊成一個班一起走,這樣做生存下來的概率也會變大。
我爺爺的那個班有十個人,有阿奎、老王、張大成、徐宏偉、小吳等,這些人都跟我爺爺都比較熟,其中張大成和我爺爺還是同村的。
阿奎滿臉是包,身上有幾處傷口,衣服上有許多污泥。他一邊走,一邊嘆息說道:「唉!真不知還要多久,才能走出這野人山,真是飽受折磨啊!」
老王說道:「俺活了這麼多年了,從來沒有進過這麼大的山。」
小吳說道:「你們都別那麼悲觀,無論遇到什麼困難,我們都應該笑着面對。」
我陳三響爺爺對阿奎和老王大聲說道:「這就對了!瞧你們兩個,多大個事啊!我們做為一名軍人,要流血流汗不流淚,背山背海不悲觀!你們看看小吳同志,昨晚執勤的時候,手臂被野獸咬斷一隻,今天走路還這麼有精神。」
張大成看了看昏暗的天,說道:「陳隊長,這天色也不早了,今天咱們也走了差不多二十里路了,是不是該準備搭帳篷休息了。」
陳三響抬頭看了看天,說道:「這天從早上到傍晚都是一個樣子,從不見天日,現在看來,是昏暗了些,現在應該是下午六點鐘的樣子。按照我們今天這個速度,還需要差不多一個月的時間,才能走到雲南邊境。」
阿奎緊接着說道:「可是我們的乾糧加起來最多只能吃一個星期的。」
「你不說話,沒人當你是啞巴!」陳三響瞪了阿奎一眼,接着說道,「我跟你們說,這個山里雖然很多毒蟲猛獸,但是也有山珍海味,只是你們沒有發現。只要你們跟着我走,我保證你們個個都能活着走出野人山!你們心中要記住一句話,不到最後關頭我們絕不放棄!跑不動了,就走!走不動了,就拿着拐棍繼續走!再走不動了,我們就爬!我們就是爬也要爬出這野人山!」
陳三響說完這話之後,就栓好了馬匹,然後吩咐大家撿柴的撿柴,生火的生火,摘野菜的摘野菜,然後留兩個人看行李。
不多久,大家砍來樹枝,然後把攜帶的芭蕉葉子墊在地上,這就是一張大床了,大家就坐在芭蕉葉子上休息。
陳三響和張大成負責摘野菜和摘蘑菇,其實摘野菜和摘蘑菇是一項比較危險的活,有一定的技術含量,因為這山里很多野菜和蘑菇有毒,而且在採摘的時候,很容易被毒蛇或者毒蟲咬到。
之前就有一個班的一位夥計,看到野人山里生長一種奇特的、妖艷的花,聞起來很香甜,而且花心有密。他正飢餓難耐,就舔了一口,嘗嘗什麼味道。
誰知這一舔不要緊,那夥計舔完之後,喉嚨如刀割一般的痛,他立刻吐了幾口唾沫,想把舔到的東西吐出來,可是已經太晚了,那人舌頭一直腫着不能說話了,大家也不知道那奇特妖艷的花叫什麼名字。
畢竟陳三響是在私塾讀過不少書的人,他見識也不少,所以採摘野菜和蘑菇這些重要的事情就交給了他。
有時行軍的時候,發現了可吃的野菜、野果,他會讓大家停下來,把能吃的都採摘帶走。在野人山里,哪怕餓死,也不能吃可疑的蘑菇和野果,特別是那種顏色鮮艷的蘑菇,因為陳隊長心裏清楚,顏色越鮮艷,越可能有毒。
過了將近半個小時,大家都聚集在了一起,老王在一個比較空曠的地方生起了火,然後架起了鍋,倒入半鍋平時下雨收集的雨水,撒上一把乾糧和一些摘來的野菜與蘑菇,這就是十個人的晚飯,並且還要留一半到第二天早上吃,因為早上是不生火的。
因為沒有碗,所以稀飯煮好之後,大家只能用勺子喝,一人五勺子,誰也不能多喝,這還算是狀況比較好的隊伍。
大家吃過晚飯以後,陳三響把那些燒完的灰燼當寶貝似的搜集起來,然後灑到芭蕉葉子周圍,形成一個包圍圈。
陳三響說道:「這燃燒完的灰燼也是個好東西啊,有了它,晚上睡覺不怕毒蟻毒蟲跑到床上去了。」
說是一張床,其實是用幾片芭蕉葉鋪一塊綠地,大概長五米、寬兩米,晚上也只能並排着、擠着睡,這還算好的,有些班連芭蕉葉都沒有,只能坐着地上,背靠背睡覺。
吃完了晚飯,大家都坐在芭蕉葉上閒聊起來,按照規定,晚上閒聊必須講些輕鬆的、好笑的事情,今天輪到阿奎講了。
阿奎笑道:「其實我也沒什麼故事,那我就給你們講個笑話吧。」
大夥也都點了點頭。
阿奎講道:「從前有一隻猴子,它每次吃花生的時候,都要將花生塞進屁股里再拿出來吃,請問這是為什麼。」
老王笑了笑,說道:「哎呀,我說,你這笑話這真噁心!難道那樣吃花生更有味道些嗎?」
大家聽到老王這麼一說,覺得更加噁心。
這時,其中一個夥計說道:「老王,你甭瞎猜了!我們本來就吃不飽,你還想讓我們吐出來。」這名夥計說完,就轉頭對阿奎說道:「我說阿奎,你也真是的!我們才吃完飯你就講這麼噁心的事。」
阿奎摸了摸後腦勺笑道:「對不住各位了,我也實在沒什麼東西可講,你們再猜猜。」
徐宏偉笑着答道:「恐怕那猴子是怕別的猴子搶,所以它先塞進自己的屁股里,再拿出來吃。」
一位夥計說道:「我覺得老徐說得比較有道理,應該是這樣。」
另外一個夥計說:「不對不對!如果他怕別的猴子搶,可以直接放進嘴裏啊,幹嘛先塞進屁股里呢。」
徐宏偉說道:「這就好比你把食物舔了幾口,再給別人吃,別人就不會吃了。」
大夥一聽覺得很有道理。
阿奎搖了搖頭,有問大家,見大家猜不出來,然後說道:「因為這個猴子曾經吃桃子的時候,它連桃核一起吃進肚子裏了,結果拉不出來。哎呀,那次把猴子嚇傻了,後來它吃東西的時候一定要量好再吃。」
「哎呀,媽呀,笑死我了!」
阿奎這麼一講,大家都笑得合不攏嘴。
對於行走在生死邊緣戰士們來說,能有這樣輕鬆歡樂的時刻,真的是一種享受,也給他們繃緊的、消極的神經提供了積極的正能量。
大家談笑着,好像忘記了自己處在一條九死一生的路上。
到了晚上十點鐘,大家都睡去,陳三響和張大成值第一班。
陳三響和張大成背靠着背,坐在墊子上。森林裏黑漆漆的一片,唯一能看清的是那暗淡的火星,透過火星依稀能感覺到睡在「綠地」上的戰士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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