墓不是這樣盜的 第四章 墜魂碟

    東北的十二月，乾燥中透着冷勁兒，小北風那麼一刮，就像刀刃兒在臉蛋兒上划過，刺啦刺啦的。

    街上的人很少，誰沒事上街挨凍呢，當鋪的門口更是門可羅雀，最近趕上國家房產調控，我們做這行的也都得謹慎行事，不敢隨便抵押貸款了。

    其實做生意的都明白，這大環境要是好，做點什麼都會賺錢，如若大環境窘迫，那我們這些生意人馬上就能體會到，正所謂春江水暖鴨先知，誰在裏面誰明白。

    今天一大早還是照常去開門，我的店面不大，五六十平米，分三個房間，門臉上一個牌匾店招，楷書「匯德當鋪」四個大字，後面一個圓圈，黑墨寫着一個「代」字，意思是我這個是分店，總店當然輪不到我來看，還有我爸呢，他每天按部就班的坐櫃，完全是依照老規矩。

    我的店就沒有那麼多規矩，門堂設個站櫃的二老板基本上什麼都搞定了，我一般沒什麼事情，也就大買賣砍價定價的時候仔細研究一下而已。

    其實說起來，當鋪內的規矩還是很多的，首先就說這站櫃和坐櫃，站櫃當然是站着，站在櫃枱裏面，古時候高高在上，對過來當東西的那是一種心理威懾，讓他一進來就壓抑，這樣殺價的時候就能佔便宜。

    坐櫃呢，其實就是掌柜，一般就是這家當鋪的老闆，都在櫃堂之內坐在後面，一般的物件他不過問，如果是站櫃和客戶殺起價來，站櫃的夥計一般會看坐櫃的眼色行事，兩個人一唱一和配合着就把人給忽悠了。

    我就是這家代理小店的坐櫃，站櫃是總店裏分配下來的老夥計姜叔，要說這姜叔其實是因為我爸對我不放心安插在我身邊的，一來可以在生意上幫襯我，畢竟薑還是老的辣，經驗豐富。二來他就個臥底，我有個什麼一舉一動，估計全都瞞不過我爸。

    不過幸好我現在自己住了，不用每天面對我爸媽的威逼利誘。其實他們的共同愛好並不多，最近卻出奇的一致起來，那就是給我介紹女朋友，讓我成家、生娃，給他們傳宗接代。而我的愛情觀，完全是隨性自然。

    我覺得這女孩子還是最放鬆的狀態下才能看，才會覺得有楚楚動人的感覺。如若是相親坐在我對面，描眉畫臉扭捏作態，我連看也不太想看了，而我爸媽卻樂此不疲，什麼張家的小姐，李家的格格，現在看多了，倒覺得突然不再愛了有木有。

    說起來我大學畢業有兩年了，也該有個女朋友了，但是這個東西，我還是相信緣分的。以前大學期間，也談過一個女朋友，後來不知道什麼原因，總說我就知道買禮物給她，從來不知道關心她愛護她。

    尼瑪啊，想來女人這種生物真是難以捉摸，東西買多了也不行！後來不堪忍受直接分手。宿舍的好基友都不理解啊，說怎麼看你女朋友那麼漂漂都被你甩啦，我心說鞋合不合適，只有腳知道。

    本來我以為今天又像往常一樣，正在鋪子裏發呆，忽然就聽見姜叔叫了我一聲，我從內屋裏出來就看見姜叔正在和一個人說着什麼，見我出來了就對那人道：「這是我們才經理。」我點點頭走上前去。

    這個和姜叔說話的人是個老頭兒，個頭不高，有點駝背，臉上沒有胡茬，皺紋不少但是挺乾淨，身上穿的是黑色呢子大衣，領子上的狐狸毛根兒根兒立着，頭上戴了頂水獺帽子，我心說這人是個土豪吧，怎麼跑我當鋪來了？

    這老頭見到我也是上下打量笑笑點點頭道：「哎呦，這才經理夠年輕的啊。」我心說這是誇我還是罵我，連眼皮也沒抬就恩了一聲。

    老頭繼續說道：「才經理，你給我看看，我這個，可是真東西，剛才這位師傅給我的價格實在太低了，你年輕有為，給我瞧瞧。」

    我看了一眼這老頭，心說聽你誇我怎麼這麼不得勁兒。

    我從姜叔手裏接過東西，仔細看了起來。原來這東西是個碗口大小的金屬圓盤，像個小碟子一般，看上去泛着一種油油的金光，感覺外邊有了一層包漿，拿在手裏感覺還沉甸甸的。

    再仔細一看，這小碟子做得精細，上面有拉絲的條形花紋，好像看上去像是咸帶魚一樣，我不怎麼懂這些。小蝶兒還連着細細的金屬鎖鏈，我數了一下一共六條，分別連接在小蝶的六個方向上。

    「這東西……」我突然腦袋一驚，一股涼氣從後背就爬上了後腦勺，倒吸了一口涼氣，心說這東西不就是公主墓中的墜魂碟？這一驚之下差點把這個碟子給撇出去。

    我也不知道我的臉上現在是什麼表情，不過老薑看我這樣就趕緊問我：「才經理，你沒事吧？你認識這東西？」

    我支支吾吾小聲對他說：「這個好像在那本古書里提到過……就是我拿去看的那本。」

    老薑看了我一眼做了個尷尬的表情：「不會吧，你可看準了。」

    我心說這我怎麼能看得准，不過這東西確實邪門兒，怎麼和我在書里看的那個幾乎一樣，不由得手都有些發抖起來。

    那個老頭看在眼裏，一定察覺到了什麼，臉上露出詭異的笑容，對我就道：「才經理，怎麼樣，這東西沒錯吧？這可是老朽珍藏的寶貝，現在家裏困難，就只好過來當些錢來，等到我手頭寬裕了，還得贖回去呢。」

    我勉強笑笑對他說到：「老先生，要說您的這個寶貝，我也不太內行，這是我們姜師傅，他可是比我經驗豐富得多，他給您什麼價，肯定有他的道理。」說着我就瞟了一眼老薑。

    老薑看了我一眼，趕緊把話接過去：「老先生，您看我們經理是個實在人，這麼說吧，這個看年代差不多是元朝的器物，應該是龍紋六鎖鎏金銅碟，看做工還算過得去。這東西應該是個冥器，上面還包漿了，要說這東西畢竟是個銅的，只是鎏金的而已。我看給您個公道的價格，一萬塊錢。」

    我聽老薑說一萬元，心說你可真夠黑的，這東西別說是元朝的，就算是明清的，也不止這個價格吧？又一想誰讓我們是當鋪呢，這當鋪里的人都是猴精猴精的，可憐這個老頭啦。

    只見那老頭面露苦澀，看了一眼我們倆，苦悶道：「唉，這東西放在家裏壓箱底，倒不如換錢先頂上用場，行吧，反正都是要贖回來的，現在當的少，我還少給些利息，罷了罷了。」說着就直點頭，看來是同意了價格。

    我心說這也太不正常了，這老頭不會是吃錯藥了吧，我還頭一次看到有人不在這殺價，況且這價格太低了，我都有點不好意思了。

    不過我還是忙說：「姜師傅，趕快給老先生倒杯茶水，外邊那麼冷，讓老先生暖和一下啊。」

    老薑兩眼眯成一條縫趕快攙扶着老頭兒說：「好嘞，老先生，您往這邊來，我給您倒杯水。」

    老頭看了一眼老薑道:「行了行了，不用勞煩你們了，趕快給我寫了收據，我拿了錢還有事情要辦呢。」

    老薑也不再讓，就說：「好的，那老先生您這邊坐下稍等一會兒，我這就給您把事情辦好。」說完老薑看了我一眼，意思是說，這個買賣做得過。

    我看了一眼這個老頭，也微笑道：「老先生，那我就把這小碟子存在庫里去了啊。」

    老頭斜眼看了我一眼，點點頭，意思是讓我去吧。

    我心說這老頭感覺連一點心疼的意思都沒有，這家裏得多少寶貝啊，就一萬塊錢，這東西能在我這裏放半年，這也太便宜了吧。

    要是老頭沒到半年就嘎嘣兒了，那這東西就是死當，直接歸我了，心說一會老頭兒別再反悔，我一轉身就跑到內屋去了。

    來到內屋，我仔細研究起這個鎏金的元朝碟子，只見它忽然沒有剛才那麼黃光閃閃了，從那層包漿看去，還透出一股寒氣，不由得讓我汗毛都豎了起來。

    難道說這東西真的就是那本古書里提到的墜魂碟？那難不成這東西就是那個公主墳里盜出來的？突然好多疑問充滿了我的腦袋，又突然想起昨天夜裏夢到的公主強吻，讓我不禁打了幾個寒顫，冒了一身的冷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