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燈初上,夜色闌珊。
按照江文武的指引,白常來到了一棟早已棄置的住宅外面。
昏黃的燈,周圍靜悄悄的,有風打着旋,捲起地面的枯葉荒草。
這是城郊的一片拆遷區,由於開發商跑路,至少已經荒廢了兩年多,周圍荒無人煙,只有這一棟房子裏亮着燈。
江文武說,這是他們幾年前住的地方,他的兒子江小波,就是在這出生並長大的。
白常看了看時間,心說約好的就是八點見面,現在都八點多了,唐吉怎麼還沒到?
他拿出手機正要打電話,忽然就發現,在旁邊的一片荒草叢裏,停着一輛車。
走過去一看,居然正是唐吉的車,唐吉正坐在駕駛位上,緊張兮兮的四處張望。
那個靈壇,就擺在他的旁邊,上面用紅布蓋着。
白常敲了敲車窗,唐吉嚇了一跳,激靈一下抬頭,看見車窗上貼着一張人臉。
「我的媽呀……」
唐吉媽呀一聲,臉色都變了,再定睛一看,才認出來,原來是白常到了。
「白大師,你可嚇死我了,我還以為鬧鬼了呢……」
「鬼就在你旁邊呢,還用鬧?」
白常打開車門,抱起靈壇,說:「你在外面等着就行了,我辦完事會出來找你的。」
唐吉連連應聲,其實他巴不得白常自己進去,這大半夜的,白常忽然打電話讓他來這麼個詭異的地方,要不是因為這個小鬼,打死他都不會來。
「這地方早都拆遷沒人住了,這屋子裏,估計也不是什麼好東西,我還是躲遠一點吧。」
唐吉嘀咕着,見白常進了屋,立馬發動車子,退出了這片區域。
於是,這一片黑暗的廢墟中,就只剩這一棟孤零零的,亮着燈的屋子。
此時此刻,白常已經進了屋。
但他的臉上,卻流露出了驚訝的神色。
空曠的房間裏,燈光昏暗,大部分東西都已經搬走了,只有些陳舊的家具。
走在地板上,發出嘎吱嘎吱的刺耳聲響。
更詭異的是,房間裏充滿了刺鼻的血腥味。
地板上,有一行清晰的血腳印。
這裏……到底發生了什麼?
白常抱着靈壇,心底浮起一絲不詳。
難道有人搶先一步,殺害了江文武的前妻?
他循着血跡,一路來到了臥室。
臥室的門虛掩着,門把手上,一個可怖的血手印。
砰!
白常直接撞開了門,沖了進去。
臥室中,沒有開燈,漆黑的房間裏陰風陣陣,雪白的窗簾飄起落下,像極了一個鬼屋。
不過,這陣勢嚇唬別人行,對白常無效。
他直接伸手打開燈,刺眼的燈光傾瀉而下。
於是,他就看見了在地上蹲坐着一個披頭散髮的女人,渾身是血,頭朝向床下的位置,似乎正在尋找什麼。
燈光亮起,女人忽然回頭,豎起一根手指,緊張地說到:「噓,不要吵,你嚇到小波了……」
白常一愣,什麼鬼,小波?
江小波不是在自己懷裏的靈壇里嗎?
「你就是江大叔的妻子,陳曉寧吧?小波已經跟我一起來了,他……」
白常話還沒說完,陳曉寧露出一個像哭一樣的笑容,點頭說:「我知道,我知道他來了,他就在這裏,我已經看到他了……孩子,你不要怕,媽媽在這裏,你出來好嗎,媽媽不會再讓任何人傷害你……」
她看向床下,不住的呼喚着,好像她的孩子,就在床底下。
白常已經看出來了,陳曉寧似乎受到了什麼刺激,精神不大對了。
她的手腕上,切開了一道傷口,很顯然,剛才的血跡就是因此而來。
如果沒猜錯,應該是她看到江小波之後,割腕自殺,或者她覺得,這樣就能永遠跟兒子在一起了。
看陳曉寧的狀態已經瀕臨崩潰,白常索性俯下身,也蹲在地上,往床底下看去。
下一刻,他就看見了一個渾身灰白的男童,赤身裸體的縮在床下角落裏。
這男童的眼珠全是白色的,臉色青灰,大張着嘴巴,不斷發出可怖的尖叫,就像一頭受驚的野獸。
白常微微一驚,這居然還真是那個江小波。
他趕忙拿起靈壇,打開上面的封口,裏面只有一捧灰白色的骨灰。
原來如此,看來江小波的靈智還沒有完全失去,居然知道回家。
不過白常早有準備,變戲法似的取出一個棒棒糖,遞了過去。
「小波,你應該還記得我吧,這個,給你吃。」
男童縮在角落裏,不住的發着抖,但在白常的目光下,漸漸安靜了下來。
他把棒棒糖抱在懷裏,開心地咧嘴笑了起來。
那雙可怖的眼睛,也慢慢的恢復了正常。
「兒子……」
陳曉寧撲了過去,想要把江小波抱在懷裏,卻被白常拉住。
「江夫人,人鬼殊途,還是保持些距離比較好。」
「兒子,這是我的兒子,小波,你知道麼,媽媽好想你,好想再聽你叫我一聲啊……」
陳曉寧再也控制不住,放聲大哭起來。
門忽然開了,江文武顫抖着也走了進來。
其實他早已經來了,只不過內心羞愧,不敢面對這一切。
看着他們一家三口終於團聚,白常悄悄退了出去,關上了門。
雖說人鬼殊途,但這一刻,應該只屬於他們。
客廳里空蕩蕩的,白常百無聊賴的四處走着,這裏雖然已經很陳舊,不過他還是可以看出來,在過去這也是一棟豪宅。
走着走着,他忽然無意中發現,在牆壁一角,有幾個破損的地方,露出裏面的水泥紅磚。
奇怪的是,紅磚裏面似乎有一個黑洞,他走過去抽出幾塊紅磚,然後就發現,裏面藏着一隻死老鼠。
在這種地方,有老鼠也並不稀奇,然而這隻老鼠的腦袋卻被切下,只有一截身子。
那身子裏乾癟癟的,就像被車壓扁了一樣,但在老鼠的腹部,卻有一個古怪的凸起。
這就很不正常了,用常理來想,一隻普普通通的老鼠會死的這樣有特點嗎?
白常疑心大起,抓起那隻老鼠,忍着噁心,用兩根手指探進老鼠腹中,一陣摸索後,從中捏出了一張摺疊起來的紙片。
打開來,那紙片竟赫然是一個栩栩如生的紙人,上面寫着一行古怪的咒文。
在紙人的頭部,被插進了一根銀針。
死狀極慘的老鼠,紙人,咒文,銀針,這些奇怪的東西,居然出現在江家老宅。
這分明是一種詛咒之術。
白常思索片刻,不動聲色的把死老鼠放在原位,牆磚也塞了回去,然後把紙人摺疊起來,揣進了懷裏。
當他返回臥室的時候,江文武和他的前妻正抱頭痛哭。
白常打斷兩人說:「江大叔,我想,我找到你兒子的真正死因了……」
他取出那個紙人,放在了兩人面前。
……
一直守在屋外的唐吉,忽然打了個寒顫,自語道:「見鬼,天怎麼突然冷了……呸呸呸,我說錯話了,勿怪勿怪……」
他緊張兮兮的往車窗外掃了一眼,然後把目光投向了屋子裏面。
那裏的燈光,仿佛更加昏暗了。
與此同時,屋子裏的白常霍然起身,目光炯炯的看着江文武兩人說:「江大叔,既然真相已經查明,我願意幫你們報仇,不過,你們也要配合我……」
燈光下,三個人低聲商議起來。
江小波的鬼魂坐在一旁的地上,手裏抓着那個棒棒糖,卻笑的十分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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