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越來越黑,海龍港越來越靜。
但天好像越來越悶,氣氛也越來越沉。
「姐姐,要變天了嗎?」凌霄塵坐在阿懷身旁,這輛大馬力的四驅車,已經快到海龍港了。
其實他們已經出發了很長時間,但阿懷讓邢酒白把車開得很慢很慢。
夜路不好走,車不怕顛簸,但阿懷的弟弟卻很怕車晃。
他那幼小脆弱的身板,輕輕一個磕碰,都有可能造成很嚴重的傷。
「小塵別怕,有姐姐在。」阿懷輕輕拍着弟弟。
「是啊,小塵別怕,我們一會兒就到了。」邢酒白笑呵呵的說,語氣溫柔極了。
連他從後視鏡里反射出的眼睛,都笑得眯了起來。
但是,誰也沒有看到,他眯起來的眼中,一直在翻滾着狠辣而惡毒的怨氣。
又十幾分鐘。
「到了。」邢酒白停下了車,在他的車旁,還有另一輛車。
馬榮榮的車。
「阿懷,話我就不多說了,我的態度還是不變,儘量別搞出人命,但那邊的意思,就不用我提了,如果真出什麼事,也應該是在我們離開後的某一天。」邢酒白笑呵呵的說。
他沒有按響車喇叭,下車後,伸手在車前的蓋子上敲了敲。
就像敲門一樣,咚咚咚幾聲。
這樣安靜且沉悶的夜,咚咚的聲音,傳得很遠。
「走,過去吧。」馬榮榮站了起來,他早就看見邢酒白的車大燈。
本就相離不遠,幾步便到。
「邢老闆。」馬榮榮大步上前,主動伸出手。
「小馬哥,真沒想到啊,馬家的小馬哥。」邢酒白巨黑的手臂,在黑夜裏可以隱身。
「我也沒想到啊,竟然是邢爺爺家的邢老闆。」馬榮榮跟邢酒白的手捏在一起。
看起來,兩邊都很客氣,看起來,兩邊又都很不客氣。
「直接說吧,怎麼賠償?」馬榮榮看着邢酒白的眼睛。
這麼直接?
邢酒白的眼睛眯了起來。
賠償?
怎麼賠償?
你玩了我的女朋友,搶了我的生意,還讓我邢家這麼丟臉,讓我幾乎被家裏孤立起來,這次還他媽差點兒死掉,現在問我怎麼賠償?
怎麼賠償?
「你說怎麼賠償?」邢酒白並不是黑着臉,而是在笑,淡淡的微笑,很紳士。
「邢老闆,咱兄弟倆不打不相識,這樣吧,我這邊的實體公司,過一個到你戶下,雖然值不了多少錢,但後面的資源,邢老闆不是不知道吧?」
馬榮榮本來就做好了下血本的打算,一開口就拿出誠意。
他在呂州的公司並不多,如果只說明文註冊的實體公司的話,僅僅只有兩個。
一個是ip基金會的銀座,另一個,是海潤天圖。
就是當初為了巴結林動,註冊的一個網絡公司,做網絡營銷推廣的渠道,認識馬榮榮的都知道,除了銀座外,海潤天圖是他最上心的一個公司了。
如何從網絡上製作一條產業鏈,如何從網絡上鋪出一條推廣的路,如何讓全國,乃至全球的人都知道自己要推出的東西,這是一個很龐大的運營體系。
當初他要搞虛擬行業,搞網絡小說熱點,這樣的推廣公司,有着非常非常重要的作用!
如果單從市面上講,這個公司並不能值多少錢,一百萬都值不上,但對馬榮榮來說,海潤天圖就像他的胳膊大腿一樣重要,裏面流着他的血液。
如果把他手上那些ip資源當成一灘深水的話,那麼這個公司,就是放水的管子。
他現在要把這個堪比四肢的公司切下來給邢酒白,態度不可謂不好!
「哇,小馬哥這麼有誠意?」邢酒白突然誇張一笑。
然後,他繞到車內,提出一箱礦泉水,撕開後,拿出幾瓶。
「既然小馬哥這麼有誠意,那我也不能不給面子。」他每人遞過去一瓶水,慢慢踱步,邊走邊說,「不過,好歹咱們兩家也算世交,怎麼樣,先介紹介紹?」
說話時,他走到盧天天面前,微笑着遞過去一瓶水,輕輕點頭後,又走到阿懷面前,順手又遞過去一瓶水,今天傍晚的天氣越來越悶,既然無茶,喝水也行。
邢酒白看着阿懷笑了笑,又轉身走到小馬哥面前。
他指着身後的阿懷,「這兩位是我家剛來的親戚,晚上沒事,非要跟着出來玩玩,你這位是?弟妹吧?」
盧天天正要解釋,馬榮榮卻率先開口,他哈哈一笑,「嗯,正是。」
「既然都是一家人,就不說兩家話,你那個破公司值多少錢?」邢酒白忽然變了語氣。
馬榮榮微微錯愕,不過還是實話實說,「市值大概不高,但發展下去,卻是不可估量的。」
「所以連你也知道不怎麼值錢,就這麼個破公司,就他媽想讓我原諒你?你難道不用再想想你的所作所為?」邢酒白冷哼。
馬榮榮的臉色終於變得陰鬱,前面的事,他的確做的不地道。
他自己都承認,是陰了邢酒白。
但馬無夜草不肥,人無橫財不富,該出手時要出手,生意場上,很多時候都管不了那麼許多。
邢酒白自然聽出了馬榮榮的意思,憑良心說,女朋友他換的勤,不算什麼,家裏孤立他,也是讓他成長,前面的確是他自己大意。
如果沒有這次聯賽,如果阿懷不來的話,或許再讓馬榮榮讓出點別的,那事也就過去了。
可因為阿懷,因為他身上中的蠱,他現在對馬榮榮的恨,用滔天一點也不為過。
可因為聯賽,因為他沒辦法接近自己那個讓人瘋狂的女人,他現在只想讓馬榮榮死。
就是死。
唯有死,才能解恨。
馬榮榮對他,簡直就是一巴掌接一巴掌,毫不客氣的在抽他臉,根本沒拿他當人看。
誰敢這樣對他?
在呂州這個地方,他邢酒白可以算得上說一不二的角色。
馬榮榮敢這麼對他?
他是馬家人又如何?
他爺爺邢富豪從前到後都沒有聯繫他,誰敢保證他的意思不是讓邢酒白自己反擊?
邢酒白早就入魔了。
他早就入魔的有些變態了。
他賺錢,就是賺到錢就行,眼前有錢眼前抓,從不考慮那麼長遠,在呂州,他賺不賺錢都無所謂,錢多的是。
生活上,他得到的每一個女人,都是占其心,奪其人,膩了就換。
他不會考慮夥伴的利益,他也從不跟人客氣,就是算是他本家的堂叔,他說話也像發命令一樣,吆喝來吆喝去。
他建的戰隊,那些隊員,沒有任何人敢反駁他,就是他一個眼神,就能讓隊員們發抖。
所以前面他才被小馬哥陰了,他的生意被小馬哥策反了,連女朋友都跑了。
如果只是這次生意上的失敗,他或許可以沉澱一下,或許可以成長一下,成熟一點。
但很可惜,阿懷來了,又讓他生不如死一回,讓他受了這輩子都沒受過的苦!讓他試過這輩子都沒試過的痛!遭了這輩子這沒遭過的罪!
但很可惜,聯賽輸了,那個仙女一樣的女人竺傾音,他也沒辦法親近了。
這些事情,就像烙印一樣刻在他的心裏。
一個接一個的打擊,讓邢酒白根本承受不住。
他潛意識裏在逃避,他無意識的就已經鑽進了極端。
所以他明明聽出來了馬榮榮的誠意,卻偏偏好像沒聽懂一樣。
「行,你如果願意把基金會給我,再給我磕個頭,這事兒也就過去了。」邢酒白又說道,他的臉色變得很怪。
像笑又像哭。
馬榮榮卻皺起了眉頭,心底聚起怒氣。
基金會?
基金會是馬榮榮最重要最重要的事業,他在呂州拼這麼多年,就是拼基金會。
他所有的東西都可以不要,但是基金會他絕對不會不要,那是他所有的心血。
他要開創出一套屬於自己的產業鏈,是要轟動整個世界的商業鏟,現在基金會正時幼苗,剛剛起步,怎可拱手讓人?
就算他要讓人,林動能同意?
人家已經投了幾千萬在基金會裏面,又不是馬榮榮一個人說了算!
馬榮榮終於明白了。
邢酒白根本就沒有跟他和解的意思。
自己直接提出要送出一個公司,那可是初具規模,可以盈利的公司,那比現金還好,但邢酒白直接無視。
既然如此,邢酒白為什麼還同意到這裏來?
他想做什麼?揍自己一頓出出氣?
他難道不知道,他邢家從商,我馬榮從武,如果真動手,他是自討苦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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