竇瑤的反應徹底擊碎了魏毓心中僅存的希冀。她的臉上沒有半點類似于震驚不解的表情出現,反倒像被人戳破後的心虛和恐懼。
「怎麼回事?」問這話的申屠葉朗。可他盯着的是魏毓,問話的對象卻是竇瑤。
魏毓半點也不想把自己的目光施捨給他,她只牢牢地盯住竇瑤,又問了一遍:「竇小姐,你作為顧子庭最要好的姐妹,請問這事你知不知道?」
其他人也隨着魏毓的質問把目光投向了竇瑤,畢竟這桌子上的人,除了徐甄,都和顧子庭算是舊識。
「竇瑤,這是怎麼回事?」申屠葉朗也問道。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竇瑤甩手側過臉:「我並不知道她的身體有什麼問題。」
這是明顯的迴避狀態。
「是嗎?」魏毓天真地問道,盯着她的眼睛卻像是淬了毒的利刃。
「竇小姐,我記得我第一次和你見面的時候就跟你說過,有些事,不是顧子庭死了就可以了結的。」
竇瑤的情緒已經有些控制不住了,她知道這女孩兒手上握着她太多的把柄,那都是從顧子庭那裏確確實實了解到的。這關於她的任何一個秘密,只要公開,給她帶來的就是滅頂之災。
「我還是聽不懂你在說什麼!」
竇瑤已經側過了身,不想再和魏毓有任何的眼神接觸。
魏毓淡淡地勾起唇角:「聽不懂啊,沒關係,有些事我知道就好了。日子還長着呢,咱們慢慢來。」
「魏毓!」這是申屠葉朗第一次叫她的名字,如今聽來,竟是說不出的淡漠生疏,和他之前叫顧子庭的名字時,沒有半點差別。
多大的笑話!
「你說的體檢報告是怎麼回事?」
魏毓把臉淡淡地撇開,看着附近推杯換盞,籌光交錯的人群,眼裏漸漸蒙上了一層霧氣,
「這又關你什麼事?」
「你……」申屠葉朗還待說什麼,晚宴卻是正式開始了。
andrea在前方的小舞台上說着些非常官方的體面話,大致就是希望大家為國內的醫療建設做出貢獻。
然後拍賣正式開始。
參與拍賣的東西都是由今天的來賓所提供的,一些字畫玩意兒。要趕着巴結關係的,就趁着現在把拍賣價提高,既做了慈善,又和圈子裏所謂的中心人士打上了交道。
韓行川捐獻出來的拍品是他多年前拍戲時自己購買的一塊限量手錶,本來就價值不菲,偏今天來的演藝圈明星眾多,連竇瑤都象徵性地舉了幾次牌,可隨着喊價越來越高,她的手就像是被捆了鉛條,怎麼也抬不起來了。
魏毓全程冷漠地看着,這些名流富豪圈燒錢式的活動,她不參與,也參與不了。相比較而言,反倒是這桌上的菜餚更加稱她心意。
「你可別吃了,你今天到底是來做什麼的?」徐畏低聲在她耳旁說道。
魏毓煩躁地擺擺手,乜了身旁蠢蠢欲動的竇瑤一眼,說道:「你急什麼?這好戲要壓軸不是?」
慈善拍賣進行到了最後,顧子庭曾經手抄的心經被拿了上來,這是一件冷門的拍品。首先,顧子庭並不是什麼有名的書法大家,其次,她已經死了,就算拍得了這件東西也不知能討得了誰的歡心。
andrea在小舞台上哀婉地說:「這東西是前幾年,我的一位至交好友,也是前不久香消玉殞的顧子庭小姐,在我生病時為我手抄的心經。這些年來我一直珍惜的收藏着,每當看見它就能想起小庭的好。但是今天我把它拿出來,是因為小庭是一個非常心善,也愛好慈善的小朋友。既然這份心經的初衷為了祈福,那我也代替小庭,為日後在病痛中深受折磨的人們盡份善心。」
燈光聚焦在了拍賣台上,周圍逐漸暗了下來。
andrea目光淒涼地翻着那份心經,嘴上還說着:「抄得十分用心,我其實是捨不得的。接下來的拍賣就交給年輕人來主持吧,我也下去盡份善心。」
這就是也要參與拍賣的意思。在場的賓客頓時有些拿不定主意,這到底是參與的好,還是就這樣拱手送給人家的好?怎樣才能正中申屠夫人的心意?這也沒個準話。
andrea從舞台上緩緩走下,竇瑤也在這時起身,她要代替andrea去主持接下來的拍賣活動。
這是多大的風光體面!申屠家舉辦的慈善晚宴,也是今天最受矚目的名流活動,她竇瑤作為申屠家大少爺的女伴出場,本來就引發了無數遐想。這會兒她再代替andrea去主持接下來的慈善拍賣,她和申屠家是什麼關係,從此在眾人心中都有了定數。
她前二十多年所受的磨難困苦,都是為了這一刻能讓她光彩奪目地站在所有人羨慕的目光之下。
她已經買好了通稿,明天所有新聞都會報道,她是被申屠夫人欽定的兒媳婦,是站在申屠葉朗身邊那個最耀眼的女人。
她的人生,在今夜之後,將會得到徹底的改變。
她把裙擺輕輕地撫平,這裙子是顧子庭買的又怎樣?從此之後,這樣的裙子,她想有多少,就能有多少。
「嘩啦!」
高腳杯掉到地毯上的聲音。
竇瑤不可置信地看着自己的裙子,在微弱的燈光下,那上面多了一攤深色暗沉的污跡,
就像她嘔出的心間血。
「魏毓!」竇瑤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她眼睜睜地看着在她起身後,她身旁的這個人把一杯紅酒扔在了她身上。紅酒瞬間就浸透了裙子接觸到她的大腿,那種冰涼涼的感覺,讓竇瑤差點崩潰。
「你算是哪根蔥?」
在聽到竇瑤充滿怒意的質問後,魏毓只說了這麼一句。
千萬別忘記了,她竇瑤所有的體面都是她施捨的。她現在心情不好了,這份體面自然也不想再給了。
魏毓這舉動肆意又囂張,好在現下燈光暗,也沒人注意到她的動作。韓行川倒是在她端起酒杯時就意識到了,他奉勸的話都到了嘴邊,不知怎麼又咽了下去。
他不知道這個女孩子怎麼那樣膽大,當着這麼多人的面,在多少台攝像機架在周圍的情況下,還敢做出這樣的舉動。
要知道她毀掉得可不只是一條裙子,更是一個女孩子充滿虛榮幻想的美夢!
竇瑤的手剛剛抬起,andrea就回來了,她見竇瑤還呆在原地,不由有些不滿道:「你怎麼還在這?」
竇瑤指着自己的裙子,一下子就哭出聲來:「伯母,你看!」
andrea隨意看了一眼,搖了搖頭。
「你這樣子實在不成體統,算了。」andrea嘆口氣道:「還是魏毓去吧,都一樣!」
魏毓臉上掛着得意的笑容起身,再主持過自己的弔唁禮後,她要再次主持自己的遺物拍賣了。
不過今天和上次的氣氛全然不同,因為有了竇瑤的添磚加瓦,表演助興,魏毓的心情簡直好到不行。
「什麼樣的身份就做什麼樣的事。這狗啊,只要老老實實地啃自己的骨頭就好了,要是惦記那美味可口的巧克力,保不齊就把自己給毒死了。」魏毓彎腰湊到竇瑤耳邊,輕聲說:「你說是不是啊,竇小姐!」
竇瑤在腦子反應過來之前,手裏已經端起了面前的紅酒杯,在她想把那杯酒當做耳刮子扇向魏毓時,她被旁邊的申屠葉朗梏住了手。
「你們私下有什麼矛盾我不管,不能攪和了顧子庭的拍賣儀式。」
魏毓呵呵笑:「我當你多聰明呢。」
魏毓沉下臉轉身,動了動嘴,吐出兩字:
「下賤!」
最後在眾人矚目下走上舞台的人是魏毓,看着才十多歲的年紀,形容舉止卻不卑不亢,一副大家閨秀的風範。
徐畏雖然全程沒有收到魏毓的眼神暗示,可他心領神會地和魏毓打起了配合。
魏毓在上面介紹着這本心經的抄寫時間和所用的筆墨紙硯,徐畏就在下面同竇瑤說:「竇小姐,也不知道你今天是為什麼來的,不過大家都是圈子裏有頭有臉的人,你不獻點愛心就說不過去了吧。」
竇瑤無動於衷,她桌子下面的手還在拼命擦拭着那塊染了紅酒的污跡。
「這可是最後一件拍品了。拍賣的東西又是你好姐妹顧子庭生前誠心誠意抄寫的心經,我看這東西你就拍下了吧。看你平時在微博也做慈善關心民生,這次為貧困地區的醫療做點貢獻,也不算為難吧。」
andrea和申屠葉朗的目光頓時就湊了過來,竇瑤無奈地點了點頭,想這破心經也值不得幾個錢,就當她給顧子庭買了紙錢了。
「andrea女士,我知道你非常看重和顧子庭的情分,但是竇小姐要為自己的好姐妹獻點愛心,你也就成全了吧。」
說話這會兒,拍賣正式開始了,5000的低價,每一次喊價是1000。超過一萬後,每一次喊價是5000。超過10萬後,每一次喊價就是1萬了。
竇瑤沒想到這破東西這麼受人青睞,在她還迷迷糊糊的過程中,這本心經已經突破了20萬的價格。
徐畏直接一抬手,叫道:「50萬!」
然後他笑嘻嘻地看向竇瑤,
「竇小姐,現在該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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