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后養成手記 一百九十二、談心

    魏毓好像是覺得很累,把頭靠在了齊澄身上,嘆氣一聲高過一聲。

    齊澄抬頭看了看天,心裏祈禱這一夜永遠不要過去。現在的魏毓是他心中所奢求的那種樣子,對他沒有防備和抵抗,她也會全身心地依靠着他,和他說一些心裏的秘密。

    晚風吹得旁邊的竹葉刷刷作響,在突然的一瞬間,會讓齊澄覺得這個世界上只剩下他和魏毓兩個人。

    好像這也沒什麼不好的。

    「我其實很努力的。」魏毓突然說道。

    齊澄抱緊她,回了一句:「我知道。」

    「不,你不知道。」魏毓開始左右搖頭,剛剛停歇下來的眼淚又開始往外冒。

    「大家都說我入戲很快,情緒調動地很飽滿。哪有人能夠那麼容易地就哭出來啊。」魏毓呢喃了一句。

    齊澄以為她是在跟自己討論演戲的秘訣,所以順口接了一句:

    「所以呢?你是怎麼做到的?」

    魏毓現在的腦子已經完全不清醒了,但凡她現在還有一點理智,她也不會這樣毫無防備地靠在齊澄身上,跟對方坦露自己心裏的那些瘡疤。

    「我總是想起自己死得時候。」

    「死?」齊澄一愣,連忙低頭去看魏毓,魏毓卻只是靜止地看着天,一臉的麻木。

    魏毓大概真的是喝醉了,齊澄這樣想。

    「你不會死得,你還有大把大把的時間,你會風風光光地過完這一生。」齊澄跟她說。

    「我總是想起自己死得那一天。」魏毓閉上眼,說得還是這麼一句。

    這個話題齊澄本能地不想進行下去,他覺得和自己喜歡的女孩子談論生老病死的話題好像不大合適,可今晚的魏毓尤其地好說話,要是錯過了這個時間,不知道魏毓還會不會再跟他坦露心底一次。

    「那你跟我說說,你是怎麼死的?」齊澄問她。

    「我死在了半夜,那天的天氣很冷,車窗開了一條小縫就會有寒風颳進來。我感覺好像是下雨了,可又像是沒下,雲層很重,層層疊疊讓我看不見月亮。我很困了,身子非常的疲累,可我又睡不着。我望着窗外,看着飛速倒退的景色和車流。」

    「然後呢?」齊澄問她。

    「然後我就死了,流了很多很多的血,眼睛一直沒閉上。」魏毓說道。

    非常讓人毛骨悚然地一段話,讓齊澄心裏也忍不住跟着發寒。

    他最後問了一句:「你是夢到的嗎?」

    「嗯,我是夢到的。」

    魏毓下意識地覺得,她就是活在一場夢裏。要麼上輩子是一場夢,要麼這輩子是一場夢,她就穿梭在現實和夢境裏,麻痹了自己。

    也多虧了魏毓最後說了這麼一句,要不然以齊澄的多疑,真的會把這件事在心裏記上很久,到時候覺出什麼貓膩,那就是天大的事情了。

    也多虧魏毓承認了這是自己的夢境,所以齊澄就把它當作了是魏毓酒後的一句胡話。

    魏毓說完這句話後,就開始沉默了。兩人之間彼此依偎着,保持了很長時間的靜默,久到讓齊澄都以為魏毓已經睡着。

    可是仔細看她,她還是睜大眼睛呆呆地望着夜空。

    「魏毓,我真的很喜歡你,我從來沒有這樣喜歡過一個人,牽腸掛肚夜不能寐。」齊澄突然說道。

    魏毓沉默了一會兒,然後勾了勾嘴角,說:「喜歡我的人多了,你算老幾。」

    要不是魏毓囫圇不清的話語,齊澄真的會以為她現在已經醒酒,又回歸到了那個說話句句戳人心的魏毓。

    「是,喜歡你的人的確很多,可我是最特別的那個不是嗎?」齊澄說道。

    魏毓扭了扭頭,看了他半晌,然後笑了,說:「你為什麼覺得你是最特別的那個?」

    齊澄一時找不出回答,只好順着她之前的話說:「我是長得最好看的不是嗎?」

    沒想到魏毓一聽這話笑得更開心,甚至有些誇張地說:「不,你不是最好看的。」

    「那誰是最好看的?」齊澄問她。

    魏毓偏頭想了想,一本正經地說:「好看的人很多啊,我認識的,司善,唐霖,徐畏都很好看。不過最好看的還是申屠葉朗和韓行川。」

    魏毓看着他搖了搖頭,說:「你排不上號。」

    非常打擊人的一段話,但因為魏毓嬌憨的語氣和童真的神態讓齊澄沒法生氣。


    「那你喜歡我嗎?」齊澄滿懷忐忑地問了這麼一句。他從來沒有想過,自己也會有小女孩兒心態的那一天。

    他也知道,在這個時候他向魏毓問出這句話,魏毓回答他的肯定不會是假話。

    「曾經是喜歡過的吧。」魏毓考慮了一會兒之後認真地回答道。

    她想到自己抽屜里鎖着的日記,上面密密麻麻全是齊澄的名字。她想起自己曾經掛在天花板的紙鶴,拆開之後全是和齊澄有關的心愿。她想起自己曾經的朋友圈,裏面佈滿了齊澄在她生活中所佔的比例。

    她曾經,應該是非常非常喜歡這個人的。

    如果不是她顧子庭頂替了原先魏毓的靈魂,現在和齊澄在一起的,恐怕是那個有過幸福憧憬的小女生,這也算圓了她的一個夢吧。

    可這話對於齊澄來說,就有些不知味了。

    「曾經喜歡過?那現在呢?」齊澄逼問道。

    「現在?現在我只愛我自己,也只會愛我自己。」

    這就是魏毓心底里最最真是的話語,無論是眼前的齊澄,還是過去的申屠葉朗,哪怕是未來會出來在她生命中的某某某,他們都不會是自己心中最珍愛看中的那個人。

    她這輩子就只愛自己,任何人也沒法凌駕在她的頭上。

    魏冬呆站了好一會兒,看着魏毓和齊澄頭靠頭地坐在迴廊上說話,有點不好意思過去打擾,也要避免有過往的路人會注意到他們那邊的動靜。

    就在他覺得自己站不住的時候,齊澄抱着魏毓過來了。

    魏冬一看,魏毓雙眼闔着,顯然是睡着了。

    齊澄把魏毓交到他手上,說:「送她回去吧,我就不過去了,不然被別人看到也不好。」

    魏冬點點頭,把魏毓背到了身上。

    魏毓嘴裏還時不時地在呢喃,說:「我只愛我自己,永遠只愛我自己。」

    魏冬滿口應和着:「是,您只愛自己,其他人用不着您操心。」

    魏毓像是聽出了魏冬的聲音,換了口吻,一副肉麻地姿態說道:「冬兒!姐會對你好的,姐一定會對你好的。」

    「我信,我信。」魏冬說道。

    目送着魏冬和魏毓坐上出租車,齊澄苦澀地笑了笑,心想只愛自己也好,總好過喜歡上別的誰誰誰。

    回到包廂,其他人還沒散夥,但是氣氛已經和之前完全不一樣了。

    看到他回來,談健問了句:「走了?」

    齊澄點點頭,自己給自己倒上了一杯酒。

    楊曄看了看他,小心地問了句:「請問你是魏毓的男朋友嗎?」

    齊澄抬頭看了她一眼,那目光仿佛帶着刀子一樣,生生地從楊曄身上剜下一塊肉來。

    「管好你自己就可以了,我不希望今天的事有半點蛛絲馬跡泄露出去。」

    齊澄的目光從她,張貝珊和師雲身上掃過,說:「管好你們自己的嘴。」

    然後把面前的酒一飲而盡,提溜着外套走了。

    他剛一走,黃盛就在嘆氣,說:「這魏毓也不知道給他灌了什麼迷湯,就跟着了魔一樣。我看那魏毓除了長得漂亮以外,一無是處嘛。」

    張貝珊難得聽到齊澄身邊的好友說魏毓的壞話,耳朵立馬就豎了起來。

    師雲甜甜地拉着黃盛地手,笑着問:「說起來你跟魏毓也是同學,你覺得她是一個什麼樣的人。」

    黃盛想了想,好像要找一個合適的形容詞,最後說道:「心高氣傲,目中無人,渾身帶刺,一身反骨。」

    談健差點一口酒噴出來,說道:「你這哪是形容女孩兒的詞?」

    「你看魏毓除了長得是個女孩兒,其他哪裏有半點女孩兒的樣子?」黃盛說道。

    談健仔細想了想,魏毓性格里的確沒有太多女性化的特徵,她給別人的感覺,大多都是倔強的,甚至是強硬的。

    「她比他那個弟弟還像個漢子。她弟弟有的時候還知道收斂,還知道妥協。魏毓就不,她就是叉着腰看着你,一副你能奈我何的樣子。好像天塌下來她都能扛着,眼睛裏射出的光跟暗器一樣,不知道什麼時候就能扎到你的命門。」黃盛補充道。

    張泉彬點點頭,說:「好像的確是這樣,魏毓真的是又傲又倔。滿嘴都是flag,偏偏還沒被反噬過。她說她要紅得氣死人,現在嫉妒她的人的確不少。她說她要做最優秀的演員,現在她馬上就要出演《廣陵潮》的女主角。她當初指着齊澄的鼻子說等着看,現在齊澄果然一天到晚追着她到處跑。在說到做到這個上面,我是服氣的。」

    「她下一個flag立得是什麼?」黃盛問了一句。

    「她之前好像跟我說過。她要一世受寵,獨享萬丈榮光。」李艾說道。

    黃盛輕蔑地一笑,然後扭頭像身邊的師雲問道:「寶貝,你的夢想是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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