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毓早去劇組前還在掙扎和猶豫,她不知道那天和韓行川發生過爭執之後要怎麼再面對他。其實事後她開始後悔了,覺得自己當時對待韓行川的態度十分不妥當,不是她作為一個後輩對待演藝圈人人敬仰的大神的應該有的態度。
所以當時劇組通知她去開拍的時候,她心裏是有些不對勁的,完全不知道在經過這麼一出事情之後,她應該要用什麼樣的態度去對待韓行川。她也不知道韓行川會怎麼重新看待她這個人。
總之魏毓十分的矛盾。
可是這種矛盾在去到劇組,看到申屠葉朗的時候,消失了個乾乾淨淨。
她當時看到一身古裝戲服的申屠葉朗出現在她們影視拍攝基地的時候還以為是這個人走錯了劇組,後來經過別人的提醒,她才想起來這個人是她們這部戲的客串之一,聽說為了邀請他來出演這部劇里的一個角色,製片導演和編劇幾乎全體出動。
魏毓想起,次《廣陵潮》試鏡和劇本研讀的時候這個人也在。魏毓忍不住拍了拍自己的額頭,想她怎麼能忘了這茬呢?
都怪這段時間整個人的情緒都被韓行川給牽着走,所以她分不出心來想一些其他的事情。
現在她在完全沒有準備的情況下要跟這個人合作,魏毓整個人都是崩潰的。
導演帶着申屠葉朗過來跟她打招呼,介紹是說:
「申屠葉朗,最年輕的影帝,你應該認識。」
魏毓咧着嘴,有些皮笑肉不笑地應付着。
導演跟申屠葉朗介紹魏毓卻是說:「魏毓,我們劇組最年輕的小朋友,第一次拍戲,你要多多關照。」
申屠葉朗答應地很爽快,那種熱絡親切的態度跟魏毓形成了一個鮮明的對。
導演隨便招呼了幾聲,說自己有事先走了。魏毓今天要和申屠葉朗拍對手戲,是要趁着現在彼此熟悉一下,否則一會兒顯出不熟悉或者生疏不好了。
「我前段時間出國了。」
申屠葉朗先開口,說的是這麼一句。
魏毓點點頭,覺得自己應該接一下話茬,問:「去做什麼?」
「你不問我去了哪裏?」
魏毓狐疑地看他,但還是順着他的話問道:「你去了哪裏?」
「法國。」
是這兩個字,把魏毓一直壓抑着的防備心給調動了起來。申屠葉朗肯定不會平白無故地跟她說他去了哪裏,況且他說出法國這個地點的時候是含着一些意味在裏頭的。
魏毓首先想到的,是她小姨全家在那裏,但是她又不好得直接問對方是不是去見了她小姨,如果不是的話,氣氛會變得非常尷尬。
「我去見過了你小姨和馮至。」
果然如此!魏毓心裏剛起了這個念頭,被申屠葉朗口的那個「你小姨」給嚇了個不輕。
「你什麼意思?」
魏毓直接問出口,她記得她次已經跟他說得足夠清楚了,怎麼他還是抓着那些虛頭巴腦的東西不放?
「我把你的骨灰送回給了你小姨,你不是一直想留在法國?」
魏毓不知道別人能不能理解她現在的感受,大白天,太陽出得正好的時候,她因為面前這個人說得話而汗毛倒立,渾身發着冷顫。
如果有個人跟你說,他把你的骨灰給送了回去,那跟白日做夢也沒什麼區別了。
魏毓是因為知道自己的背景和身份所以只覺得申屠葉朗這個人太執拗,有一種鑽牛角尖的愚鈍感。可這話要是聽在別人耳里,她面前的這個人會被人當成一個精神病。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魏毓說道。
「你再裝!」
申屠葉朗低頭看她,臉已經帶了明顯的惱火神色。
魏毓搞不明白,他有什麼可以惱火的?他當着她的面說出這種話,本來要做好被她否認的準備,怎麼?他難道還指望她坦坦蕩蕩地跟他承認自己的身份?
那她魏毓成了什麼人?借屍還魂的孤魂野鬼還是志怪小說里披着人皮的妖精。
這種話他申屠葉朗怎麼敢信?
好,算退一萬步說,她認了這件事,她在申屠葉朗面前承認了自己的身份,那她以後要怎麼跟這個人相處?以什麼身份相處?
他們之前是分了手的男女朋友,那現在呢?是當做完全不認識的陌生人,還是延續輩子的身份,掛一個彼此前男友女友的身份。
魏毓想說別搞笑了,她重活一世可不是為了跟自己的過去糾纏不清的。和竇瑤一直牽扯那是沒辦法的事,至於其他人其他事,她是再也不想有半點的牽連了。
「顧子庭!」
申屠葉朗惡狠狠地喊了她一聲。
是這一聲惡劣的稱呼,讓魏毓一下子回到了過去的日子裏。
她跟申屠葉朗在一起的時候,對方其實不太稱呼她的名字,他總是用哎餵那個誰來稱呼她。只有到了兩人吵架的時候,或者他心情極度惡劣的時候,他會用跟現在一模一樣的口氣喊她,以此來表示他心強烈的不滿。
往往這個時候,是顧子庭妥協的時候。
可是現在不一樣了,魏毓是不會買他賬的。這人之前是抓住了一些細枝末節的東西來斷定她是顧子庭的事實,魏毓現在可不能自己給他送把柄去。
對於這件事,她要做到的是無視無視再無視,打死也不能承認自己是顧子庭的事實。
申屠葉朗見她一副沒事人的樣子,裝得一副聽不懂你在說什麼的樣子,他覺得顧子庭這個人可惡極了,輩子還活着的時候活得跟一白開水似得,溫溫吞吞地讓人生氣。
沒想到重新活了一世,這性子倒是越來越油滑了,而且眼看着演技也跟着見漲。
「顧子庭!」
申屠葉朗又喊了一聲,好像有什麼特別想要表達的東西要發泄出來,卻被突然過來的韓行川給打斷了。
「在說什麼呢?」韓行川問的是申屠葉朗,眼睛看得卻是魏毓。
魏毓低頭看着自己的腳尖,裝作一副什麼都沒聽見的樣子。
「隨便說說。」回答他的還是申屠葉朗。
魏毓現在倒是不怕申屠葉朗在韓行川面前胡說些什麼了,她太了解這個人。申屠葉朗這個人,絕對不是心裏有話非得跟人說得類型,他一般藏在心裏的事那是要一直藏在心裏的,算是你問了他他也不會說。
魏毓輩子因為他性格的這個缺點而活得很累,她總是要從對方的表情語氣里來揣度對方的心情和心思,起先她猜不對,申屠葉朗也沒耐性跟她解釋,所以對她臉不是臉嘴不是嘴。後期她算是磨鍊出來了,往往對方抬個眼她知道他在想什麼。
像現在的申屠葉朗,臉波瀾不驚地平靜,可是魏毓能從他摩挲着手機屏幕的動作知道他現在的心情十分惡劣和不耐煩。
「你們聊,我先去準備了。」
魏毓打了聲招呼打算撤退,申屠葉朗現在心情應該屬於忍不住要打人的那種,她現在呆在這,萬一一會兒有個什麼惹到對方不高興,那她很可能成為對方宣洩怒氣的炮灰。
韓行川看着魏毓離去的腳步越來越快,到後程的時候幾乎是要跑起來的節奏。
很難得的,他能看到魏毓這樣子急促的模樣。
「你跟她說了什麼?好像嚇到她了。」
韓行川問了一句,帶着揶揄的態度。
「關你什麼事?」
申屠葉朗挑了挑眉,然後看了韓行川一眼,也跟着走了。
韓行川站在原地,從剛才申屠葉朗對他的態度里,他覺出了有什麼東西不對勁了。
魏毓在化妝間化妝,她有些慶幸,現在轉戰到影視基地後他們的條件要在山好了不少。至少,她不用跟韓行川擠在一個化妝間裏了。
他們的妝容十分麻煩,短則一兩個小時,長的話可能半天過去了。
以前還不明白自己心意的時候,跟韓行川呆在一起是一種享受,能跟他說話對台詞都是一件很美好的事情。
可是現在要再讓她跟韓行川在一個密閉的空間裏共處幾個小時,她真怕自己會崩潰。
而且算自己能忍住不表露出異樣的情緒來,她也怕又對着韓行川說出什麼詭異的話來。
總之,對方馬要結婚了,在這個關頭,能避着還是避着一些,這對她,對韓行川,對趙雲瀾都是再好不過的事了。
這時化妝間的門被敲開,導演又出現在了門口,說:
「今天跟你搭戲的還有另外一位小朋友,你們應該認識的吧。」
因為逆着光,魏毓一時半會也沒看清對方的長相,只聽導演說自己認識,快速地在腦海里閃出幾個人的影子。
直到她聽到對方的一句問候,說:「好久不見。」
聽到這個聲音,魏毓心裏是一聲嘆息。
本來經過次的合作之後,她在想,這一輩子,和這個人,能不合作不要再合作了吧。
哪知道天壓根沒有聽到她的禱告,反而在這麼短的時間裏,又給她送來了一次合作的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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