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牧場》/春溪笛曉
第一八六章
雙方都存着試探的心思,並沒有更進一步的交流。楊經紀人回去後匯報了欒嘉這個「弟弟」,上面並沒有太在意。欒嘉本身是個外來戶,又是華中欒家的孩子,有個弟弟也不奇怪。
於是欒嘉第二個周末收到兩張邀請函,做得十分精美,鏤金的花紋與優美的印刷字處處透着高雅大氣四個字。是楊經紀人親自送來的,原來是邀請欒嘉帶上他弟弟到西區一處會館參加派對,楊經紀人話里行間暗示這次派對非常精彩,德昌文化許多女明星都會到場,尤其是上次欒嘉和袁寧特別追問起的那幾個。
楊經紀人非常懂得賣人情:「上次聽你們提到,我想着你們肯定會感興趣。」
欒嘉從小是張揚慣了的人,被楊經紀人這樣賣好也不覺得有什麼,理直氣壯地收下了邀請函,打發走楊經紀人。
助理在電梯口與楊經紀人碰上了,進辦公室後拍了拍胸脯,對欒嘉說:「剛才那位楊經紀人不笑的時候真可怕。」
欒嘉挑眉:「你見過他不小的樣子?」那位楊經紀人可是有名的笑面虎,對誰都帶着柔柔的笑,叫人如沐春風。
助理說:「電梯打開時看到的,雖然他很快又對我笑了一下,但我心裏還是毛毛的。老大,他剛才不是跟你吵架了吧?」
欒嘉沒好氣地說:「我幹嘛和他吵架?」
助理想想也對,欒嘉有錢有閒,想做什麼做什麼,哪裏要看一個小小的經紀人的臉色。該是對方看欒嘉臉色才對,畢竟他手底下的藝人都需要投資,人嘛,沒有嫌錢太多的!
助理挺納悶:「那他的表情怎麼那麼可怕?」
助理只是覺得奇怪,欒嘉卻越發肯定袁寧的猜測:德昌文化有問題。
欒嘉開車去找袁寧,和袁寧說起派對的事。袁寧說:「在西區的話,應該不會有太大的問題,我們可以去看看。」
欒嘉點頭。
袁寧遇事太多,警惕心很強,想了想,悄悄找韓闖幫忙找幾個信得過的人幫忙開車,然後在車裏守着等他們,真出了什麼事也有人幫忙。韓闖對袁寧這個憑空出現的表弟觀感不錯,聽袁寧要去探底也沒攔着,一口答應了袁寧的要求,還揪出個同樣受到邀請的損友讓他去一趟,照應照應袁寧。
靠譜的韓闖讓袁寧放心了,周末和欒嘉一塊出發。剛到地方,韓闖那位損友主動找了過來,這人叫方善,家裏有錢,瞎鬧,和韓闖關係挺鐵,但從不打着韓闖名號惹是生非,除了他們圈裏的好友之外也沒人知道他居然和韓闖交情很不錯。
方善人如其名,開朗得很,本來他不打算接受德昌文化邀請的,但韓闖說袁寧會來他屁顛屁顛地來了。方善給袁寧介紹這類派對:「第一次來可能挺新鮮的,來多了其實也那回事。德昌那邊時不時會辦一次,底下那些藝人自己也願意過來,畢竟有資格被邀請的都是年輕有錢的紈絝。除了這種邀請我們這一輩的派對之外,還有一些是邀請我爸他們的,嘖嘖,更加不堪入目,每次我爸說要去我都給他準備一打套套。」
方善爸媽離婚了,媽媽在國外過得瀟瀟灑灑,爸爸也攥着大把鈔票週遊花叢,要不怎麼能養出方善這麼個不着調的兒子。
欒嘉一手搭在袁寧肩上:「照顧一下未成年人。」
方善振振有詞:「教育要從小抓起。」
得益於章修嚴從小的教育,袁寧倒是不至於被方善說的事鎮住。所以這種派對和晚宴其實是大型的性-交易現場嗎?袁寧隱隱覺得沒這麼簡單,暗暗叫方善私下給自己介紹他能認出來的人。
方善知道袁寧懷疑德昌文化,興致很高,把大部分認識的都給袁寧介紹了一遍,不時還領着袁寧笑呵呵地去跟比較熟悉的人打招呼。
楊經紀人早到了,見袁寧和方善認識,心底驚詫不已,沒有貿然上前,而是看着方善給袁寧介紹那堆紈絝子弟。
方善自己說着說着,也發現派對里的人特點都很明顯,相互之間甚至還認識——都是些敗家子,有些是被寵壞的,有些是被放逐的。分開看沒什麼,擺一塊一數,連方善都有點震驚:首都不愧是首都啊,連他這樣的敗家玩意兒都能湊出這麼一大窩!
方善說:「不過也正常,像韓闖和黎雁秋他們那種人怎麼都不可能過來的,也只有我們這樣的才會屁顛屁顛地接受邀請。」
來的要麼不受重視,要麼草包廢物,被這邊的人高高一捧,馬上覺得自己挺有能耐,翹着尾巴過來得瑟。
袁寧聽出方善的自嘲,拍了拍方善的肩膀,含笑和方善一起應對上前打招呼的「熟人」。這次有不少新受邀的人,所以派對還算「健康」,頂多只是其中一些人已經蠢蠢欲動。
袁寧也和幾個「喜歡」的女明星搭上了話。也不知什麼時候起,有些地方的娛樂和藝術分了家,袁寧在各大協會之中也算混了個眼熟,一晚下來卻一個能認出他來的人都沒有,倒是方便了他行事。
掌握了這次派對的成員組成,袁寧打了個哈欠,和欒嘉說這沒意思,拉着欒嘉要走。楊經紀人見狀過來挽留,讓他們多玩一會。袁寧倨傲地睨了楊經紀人一眼,餘光瞟見幾個身上盤踞着黑色絲線的男藝人正在往廁所走去,哼了一聲:「有點無聊,反正我要走了。我去個廁所出來走,欒嘉你們留多久留多久。」
欒嘉無奈地看着袁寧朝廁所方向走去,對楊經紀人聳聳肩,說道:「這小子從小被寵壞了,是這說風是風說雨是雨的脾氣,說都攔不住他。」
楊經紀人面上還是帶着招牌笑容:「年紀小是這樣的。」
袁寧那邊走到廁所門外,驀然聽到旁邊的更衣室傳來咚地一聲悶響,像是身體撞擊牆面的聲音,聽得都叫人渾身發疼。更衣室里隱約傳來「混蛋」「都是你」「禍害」之類的罵聲。袁寧聽到門把擰動的聲音,心中一驚,面上卻不慌不忙地走進廁所。
更衣室里走出來的人看見袁寧進廁所,不知是不是察覺了什麼,也轉了進去。袁寧鎮定地站在靠里的一邊尿了起來。跟進來的那人穿着黑色鉚釘禮服,類似於袁寧在「夜闌」那邊見過的樂隊,大約是德昌文化那邊邀請來給派對助興的。他的拳頭微微發紅,像是剛剛狠狠揍過人。
袁寧發現這人身上沒有黑色絲線,渾身上下卻透着一種沉沉的寂郁。明明是張揚的衣着和誇張的妝容,卻看不出半點應有的光芒與活力。
似乎是察覺了袁寧的視線,對方轉頭問:「小鬼你看什麼?」
袁寧眨巴一下眼:「比比大小而已,大家都是男的,看一看有什麼?」
對方:「……」
怕袁寧遇上什麼事找了過來的欒嘉正巧聽到這句,頓時又覺得自己對袁寧的了解被刷新了。欒嘉也站到一邊尿尿,然後洗了手和等在洗手池邊的袁寧一塊走。那穿着鉚釘禮服的人沒出來,廁所里好像傳來關門和踢門的聲音。
想到自己剛才聽到的動靜,袁寧不想再多留,拉着欒嘉和方善離開了會所。韓闖借來的人還守在車上,見袁寧三人平安出來都鬆了口氣。
方善不知道袁寧和欒嘉到底想做什麼,但他是受韓闖之託而來,自然不會多問,揮揮手開着車跑了。欒嘉跟着袁寧上了同一輛車,一上車問袁寧有什麼發現。
袁寧說:「暫時還沒有特別有力的發現。」他在車上翻出一本速寫本,在上面飛快地記錄着方善提到過的人名,把他們的特徵梳理了一遍,歸了歸類,又把宴會中一些身上纏繞着黑色絲線的人畫出來。裏面雖然不能照相,但袁寧記憶力好,畫技也好,畫出來的效果和照片也差不多,只要一看能認出人來。
袁寧問坐在駕駛座上的「臨時司機」:「你們有辦法跟蹤人嗎?我想盯着一批人,看看他們到底在做什麼。」
「臨時司機」說:「應該有辦法,你可以把畫像交給我,我這這去安排點人手儘快開始盯梢。」
袁寧點頭,飛快地在素描本上寫寫畫畫。
有韓闖這條路子在,很多事倒是方便很多。袁寧不放心欒嘉,分別時再三叮囑欒嘉千萬別着了對方的道。
欒嘉說:「難道他們除了拉皮條之外還能做什麼不成?」欒嘉一點都不擔心自己在色字頭上栽跟頭,畢竟他成年後漸漸發現自己面對女人時根本硬不起來。
袁寧說:「沒調查出結果,我也不敢肯定。」他擰起眉頭,「如果我的感覺沒錯的話,他們應該在用毒品和別的手段控制人。」
「臨時司機」和欒嘉都震了一下:「這可是首都啊!」
誰的膽子這麼大,居然敢在首都做這種事?
袁寧說:「我也希望我的感覺出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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