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算大的破舊庭院中,有兩個梳着丫髻的小女孩並肩站着,個子矮些的小姑娘手中拿了一隻羽毛毽子,揚着燦爛的笑臉沖個子高些的女孩道:「姐姐,咱們去踢毽子玩吧。」
女孩亦是滿臉笑意,伸手欲拉住自己的妹妹,卻沒料到,那個子矮小些的小姑娘竟不由分說的將她推倒在地。
「就你這個蠢丫頭,也配跟我玩?」小姑娘面上的燦爛笑容不知何時已換作一副陰森邪魅的神情,一雙眼睛更是透着不加掩飾的鄙夷之色。
畫面不知何時又轉到了一間佈置簡單的屋子內,神情怯怯的少年嘟着粉嫩的唇沖女子道:「娘子,我要吃桂花糕。」
女子笑意溫柔,伸手去拿了擺在桌上的桂花糕,可桂花糕才拿到一半,便被一隻手毫不留情的打翻在地。
「夫君,你這是……」女子滿臉困惑,看向少年時,卻驚得說不出話來!
那少年神情狠厲,手中握着的是一把不知何時出現的帶血的匕首,他一步一步朝着女子走去,在女子身前,用力將手中的匕首紮下!
……
「啊!」伴着一聲尖叫清醒的,是額頭汗珠滾滾、面色虛弱的蘇七。
蘇七睜開眼,第一眼瞧見的便是蘇青淵、翠蘿、紅萼幾人。
「小姐您可算行了,可讓奴婢們憂心死了!」紅萼眼眶紅紅的,似乎不久前才哭過一場,反觀翠蘿,也是與她相似的神情。
「我……我睡了多久?」蘇七開口說話,卻發覺嗓子幹得似乎就要冒出煙來,倒是翠蘿心細,立刻便端了一杯水上來。
「你已經昏睡了整整一天一夜了,可還覺得有哪處不適?怎麼忽然就落水了呢……」蘇青淵眉頭蹙得極深,眼底的烏青透露出了他的疲憊。
聽到聲音,蘇七方才發現蘇青淵也在屋中。
「小七已經沒事了,讓爹為我擔心,小七心中有愧。」
「傻丫頭,說的什麼話呢,是爹沒有照顧好你,讓你受苦了。」蘇青淵緩緩扶着蘇七坐起身,又將屋中的其餘人員支了出去,這才對着蘇七輕聲問道:「告訴爹,你落水之事,是自己不慎跌入,還是他人刻意為之?」
蘇七有些驚訝,卻又立刻釋然,蘇青淵擔心她她是知道的,雖然她並不願看到蘇青淵為了生意上的事情忙個不停,還要花時間來憂心她的安危,可……
「是有人刻意推我入水的,那人一身丫鬟打扮,但小七可以斷定她絕非我蘇府中人,將我推入水中後,她也跳入了水中,還拿了刀子欲取我性命。小七記得當時忽然有一塊大石頭從天而降,砸中了那人的肩,隨後的事情小七便不知曉了。」
蘇七仍是將事情的始末說了出來,無關其他,只是為了讓自己的安危多一分保障罷了。以她如今的實力,想要護住自己的安危實在不易,若是沒有蘇青淵的護佑,難保暗處欲加害於她的人會做出什麼事來!
「大石頭?許公子可沒說有這麼一出啊,不過,小七可還記得害你的人是何模樣?」蘇青淵心裏顯然早就認定蘇七落水並非偶然而是有人刻意為之,詢問蘇七不過是為了聽到她的親口確認罷了。
「當時是在水中,小七看得不是很分明,只記得那人是個女子,還有,小七情急之下在她脖頸處咬了一口,當時還流了血。」回想起當時的險狀蘇七仍覺心有餘悸,險些,她就要丟了性命,若不是那顆從天而降的石頭,恐怕她真的要再死一次了。
「爹口中說的許公子是……何人?」蘇七不由回想起自己失去意識之前聽到的那句『快來人吶,這裏有人落水了』,難道蘇青淵口中說的許公子便是那個喊話之人?
「你墜入水中,是許公子大聲呼救才引人注意的,倒是沒有聽他說起過石頭之事。爹趕到時,他正將你從水中救起,那孩子年紀不大,水性倒是不錯。他正是你母親的侄兒,許錦言,算起來小七也該喚他一聲表哥呢。」蘇青淵輕聲說着,言語中不由帶了幾分讚賞之意。
許錦言,蘇七對這個名字並不陌生,許錦言大她四歲,如今已是十二歲的年紀,沒想他們這一世竟會以這般不同尋常的方式相逢。
「許公子因為救你受了些風寒,爹安排他去客房歇着了,不過這會應該已經回去了。」
聽着蘇青淵話語的蘇七思緒卻飄向了遠方,若她沒有記錯,許錦言此時應是借住在許蓮的娘家許縣令家的,許錦言不僅相貌出眾,性子良善,在學業上更是極有天分。許錦言樣樣都好,唯獨家境太過困頓了些,借住在許縣令家,也只是為了能有個更好的地方專心學業而已。
「勞煩爹替女兒多謝謝他,只是,男女有別,他救了我的事……」蘇七說着說着便紅了面頰,雖說已是嫁過一次的人了,一說起這些她仍覺得有些羞於開口。
蘇青淵爽朗一笑,「小七大可放心,這些道理爹還是懂得的,爹早已經吩咐下去,不許府中任何人議論你落水一事,只是那個欲加害於你的人,爹也斷然不會放過她!」
說起那個要殺自己的人,蘇七腦海中不由想起了那顆從天而降的石頭,以及在她落水之前見到的那個身影。若石頭不是許錦言扔的,那便只可能是她見到的那個身影扔的。按理說那人見到自己被人推入水中應當立即呼救,抑或是轉身離開,可他似乎並未選擇其中的一種,反而眼睜睜看着自己落水,卻又在關鍵時刻扔下石頭陰差陽錯救了自己。
祖母的壽宴來客眾多,可那個水池邊平素又是沒什麼人的,那人到底會是誰呢?
還有一事蘇七也想不明白,那個女人身上帶了刀子,要殺自己其實很容易,可她偏偏要選擇將自己推入水中,自己也跟着跳下水,這究竟是什麼緣故?而且蘇家的防範向來嚴密,她又是怎麼潛入蘇家的呢?
蘇七想不明白,便也不欲再想下去了,既然已經確定了有人要害自己,就得更加小心防範才是,免得到時候連自己是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許家後宅,主母馬氏居所。
一個渾身鞭痕累累的女子跪在木質的地面上,身形有些佝僂,許是因為太過疼痛而縮起了身子。她的脖頸處有一排鮮明的牙印,只是這牙印在她血跡斑駁的身子上反倒是不怎麼顯眼了。
若是蘇七在此,便會認出她正是那個被自己咬了一口的女子。
「廢物!連這點小事都辦不好,我養你有什麼用?」馬氏眉眼本就生得凌厲,發起怒來更是可怖,教人輕易不敢直視。
「主人,西兒知錯了,求主人原諒,西兒下次一定不會失手的……」自稱西兒的女子邊說邊落着委屈的淚珠,她向來是得主人喜歡的,敏捷的身手以及利落的殺人手法也得到過主人的稱讚,只是這一次,連她自己也沒想到自己竟會把事情辦砸。
若是,若是當時沒有多此一舉的跳下水去就好了,西兒心裏止不住這般想着。若是主人僅僅只是讓她殺人的話,她有一百種方法可讓那人死得乾脆利落,可主人下的命令偏偏是要讓那人不着痕跡的死去,最好是讓人以為她是死於意外。
好不容易自己找准了機會將她推入水中,可又怕她懂得水性留得性命,沒成想反而還被那小丫頭咬了一口!現如今後悔也是枉然,自己非但沒能完成任務,反而還打草驚蛇惹怒了主人,西兒知道主人對犯了錯的下人懲罰會有多重,可她怕的並不是懲罰,而是主人失望的目光。
「絞了舌頭,送出去吧,我身邊不需要這樣沒腦子的丫頭。」馬氏面容平靜,仿佛說的是件再尋常不過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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