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等奸商，二等奸後第107章白髮鹿翁

「下雪了！」

大年二十九的早上，蘭君芙站在屋檐下，看着院子裏興致勃勃堆雪人的搖光和天璇，笑着感慨。說話間，呵出一口冷氣。

「小姐，院子裡冷，加件披風吧。」玉衡貼心地拿來一件狐狸皮披風。

赫連雲鸞走過來，在銀白帶着流暢光澤的狐狸皮上多看了兩眼：「這是聖上打的那隻狐狸做的？」

說的是問話，嘴裏卻是肯定的語氣。赫連雲鸞接過玉衡手中的披風，親自為蘭君芙披上償。

蘭君芙只淡淡看了他一眼，赫連雲鸞回一個微笑。兩人並排站在屋檐下看雪，雪花靜靜地飄落，整個天地變成雪白色的一片。天空帶點灰灰的藍，灰灰的白，萬籟靜寂。這一瞬間，兩人靜靜相處，各自放飛思緒，不知不覺間，有了一絲淡淡的溫馨流轉。

這是蘭君芙在大秦過得第一個新年攖。

與往年在安樂侯府時與蘭斐然幾人僵硬做作的團圓飯相比，這次與赫連雲鸞一起的團圓飯比想像中輕鬆愜意多了。這麼看來，這次陰差陽錯的代嫁聯姻也還不錯。

「小鸞兒！」一個蒼勁有力的聲音大嗓門的叫起來，人未到聲先至，聽着着洪亮的嗓門，不難想像聲音的主人會是何等的豪邁氣勢。

「老怪物！」還不等聽到聲音露出驚喜神情的赫連雲鸞迎出去，另一個熟人已經先行驚喜的嚷叫起來。這個聲音卻是蘭君芙熟悉的，正是三皇子赫連淳煦。

看來是長輩們一起過來了，想也知道，這兩個被皇上冷落漠視的皇族大概又是沒有機會參加今晚皇宮的宮宴的，只有自己湊在一起熱鬧一下。蘭君芙起身，和赫連雲鸞一起出門迎接。

一老一少還沒進門，在謹王府門口嘰嘰喳喳的貧嘴鬥嘴起來了。

鬚髮皆白的老人說着，樂呵呵笑着一巴掌拍在赫連淳煦肩頭：「喲，這不是小三兒嗎？」

赫連淳煦齜牙咧嘴一陣，這老怪物，功力又精進了！尼瑪肩膀要斷了！打不過，嘴裏毒舌還是可以的：「老怪物！你丫還活着啊！」

白髮老人欣賞着赫連淳煦的窘樣，笑得更開心了。結果一聽這話，又是一巴掌：「去你的小三兒！你這個多情種子還沒娶媳婦我怎麼敢閉眼！」

「不是聽說老怪物你有個漂亮孫女嗎，我等着娶她呢！」赫連淳煦掙扎着要逃離白髮老人的魔爪，可惜幾次反抗都被無情駁回，不由抱怨，「老怪物你有完沒完！要欺負欺負你徒弟去！」

被嫌棄了，白髮老人終於撤回魔爪，揮手也嫌棄的看着赫連淳煦：「去去去！別說老子沒有孫女，有也不會嫁給你！你死了這條心吧！我說你這麼多年了沒一點長進，真是沒用！光長肉不長腦子！」

「師父！」赫連雲鸞三步並作兩步出門，果然看到熟悉的人影，激動不已。

蘭君芙也跟着走出門，門外，一個鶴髮童顏的老人笑眯眯地站在那裏。老人鬚髮皆白，不是一般老年人那種暗淡沒有光澤的灰白，而是一種謫仙一般帶有淡淡光澤的銀白色。面目透露健康的紅色光澤，印堂發亮，整張臉十分奇異，看起來既像是百八十歲歷經滄桑歲月的古稀老人，又像是童真不改的稚齡少年。尤其是那對銀白長眉下的深邃眼睛，純淨透徹的像剛出生的嬰兒，當他注視着你的時候，甚至生不起任何邪念。又深邃複雜如度過滄海桑田的老人，經歷風雨變幻後沉澱下人生的智慧，只一眼可以看穿你的小心思。

老人背挺得很直，此時已經收回赫連淳煦肩上的手，雙手交叉背在背後，笑眯眯看着赫連雲鸞，他近在眼前，卻仿佛與自然渾然一體，若不是他出聲，自己甚至都沒有發現眼前有人。雪花撲簌簌落下，到了老人身邊奇異的繞開，似乎老人身周有一層無形的護罩。而這層護罩，連身邊閒閒地咀嚼着什麼的白鹿也被籠罩進去了。那白鹿十分傲嬌，看見人來了，既不害怕，也不搭理，自顧自的咀嚼着，時不時舔一下自己的銀白色短絨毛。

蘭君芙眼神一凝，高手！

這位大概是給赫連雲鸞聞香鳥的師父了，果然是世外高人。

世外高人笑眯眯地沒有一點高手的驕傲架子，親切的像自家爺爺，從袖子裏掏出兩個紅包：「小鸞兒乖，這是師父給你的紅包，來，拿着。」

「芙兒，這是我師父，人稱鹿翁。」赫連雲鸞拉着蘭君芙為兩人互相介紹，「師父，這是我夫人，芙兒。」

私底下，赫連雲鸞對於「謹王」這個稱號似乎十分不以為然，從來不自稱「本王」，也不會稱呼蘭君芙「王妃」。一旦赫連雲鸞似笑非笑稱呼蘭君芙「王妃」，蘭君芙知道，其實他話中有話，還有火氣了。

鹿翁把紅包遞給蘭君芙，上下打量一番，摸着鬍鬚，眼裏泛着精光：「喲，這是徒兒媳婦吧，不錯不錯，身手似乎也不錯啊，跟師父過幾招來哈哈！」

「長輩開口，晚輩豈有不從。」蘭君芙恰好也有此意，「不過外面過招被人看見難免有影響，不如我們去院裏面可好？」

「好好，走！」鹿翁眼前一亮，連連點頭，好啊，終於又可以過過癮了！對蘭君芙滿意地同時，不忘嘮叨赫連雲鸞叔侄二人：

「你們這幾個不孝子孫，都不願意陪師父過過招！還是古話說得好，女娃娃才是長輩的貼心小棉襖，你們真是太沒用了！」

赫連雲鸞苦笑，自己剛開始拜師時還十分嚮往師父指點，於是一連三個月都老老實實當沙包，可師父一點不顧及自己的年幼和新手入門的能力，打的是一點不留情面啊。後來學會躲閃了，師父追在後面打屁股！沒錯，是打屁股！屁股腫的他連吃飯都不得不站着吃飯，睡覺也只能趴着睡，別提多傷自尊了。

一群人在院中站定，赫連雲鸞二叔侄在屋檐下遠遠地站着，把空地留給蘭君芙和鹿翁發揮。那頭一直跟着鹿翁的白鹿則站在院中，即使鹿翁站遠了沒有護罩擋雪，它似乎還挺享受這皚皚白雪，還伸出舌頭接飄落的雪花，然後慢慢咀嚼品嘗，似乎在品嘗什麼美味。惹得幾個小丫鬟都忍不住不停地看過去，眼裏冒紅心。

「小丫頭，我要動手了！小心了！」鹿翁一聲低喝，整個人騰空飛起，朝着蘭君芙攻擊過去！

半炷香後，鹿翁那鋒利的直接一爪捏碎太湖石的鷹爪險險地停在蘭君芙咽喉一指距離處。此時鹿翁的臉色依然掛着遊刃有餘的輕鬆笑意。而反觀蘭君芙，困難地吞咽一下口水，嘴唇已經發白了。

「嘿嘿，過癮！」鹿翁笑着收回手，再次背手站立。愜意的模樣仿佛剛才從花園打到屋頂，又從屋頂打到樹梢，又從樹梢打回花園，中途滅掉假山兩座，花壇四個，雪松七棵的人不是他。

「多謝前輩手下留情。」蘭君芙懸着的心劇烈的跳動着，如同參加了馬拉松長跑剛結束。

半炷香的時間，自己差點被虐成了狗。蘭君芙氣喘吁吁的撐着雙腿不住**，後背已經被冷汗浸透，不是打架累的，是剛才被鹿翁擱在自己咽喉邊的鷹爪驚嚇的。好久沒有這麼直面致命危險的時候了！前世的化學專業知識製毒方法，加上這世家傳的神鬼莫測的中醫毒術，讓她有段時間得意忘形了，差點忘了山外有山人外有人的教訓。

果然自己最近憊懶了。

蘭君芙眼神銳利起來，整個人散發出一股昂揚的鬥志，如同出鞘的利劍。

感受到了蘭君芙的變化，鹿翁眼神微微閃了閃，稱讚道：「嘖嘖，小丫頭筋骨不錯，功法也厲害。你這修習的功法是前周的還是哪裏的，老子走南闖北這麼多年竟然沒見過，奇了怪了。」

「我也不知道，是母親傳下來的。」面對高人，蘭君芙又恢復了謙卑的晚輩姿勢，恭敬回答。

「哦哦，嫿苓公主啊。早聽說嫿苓公主的師父很神秘，可惜一直無緣一見。小丫頭你見過沒？」雖然是第一次見面，鹿翁的話顯然是早知道蘭君芙身份了。

「並沒有見過師祖。一直是母親親自教授。」大概是習武早，根骨好，小君芙的天賦更甚於母親，進步速度更快，蘭君芙穿到這個身體感受到傳說中的洪荒之力時都要樂歪了。後來在汀蘭苑裡在府里各種尋寶，除了找到嫿苓公主留下的關於前朝殘餘勢力的線索，還有的是修煉的功法秘籍，看到之後第一感覺是穿越這趟太值得了，總算能有機會當一下傳說中的武林高手了！

「哎可惜了！」鹿翁嘆息，是真的十分惋惜。可惜了，那樣的高手竟然沒有交手較量的機會，哎可惜了！

短短時間，蘭君芙竟然已經能意會。鹿翁是個典型的武痴，只有意比武，然後是習武。如此專注，難怪成為世外高人。

停下比武，白鹿邁着靈巧的步子，朝鹿翁走了過來。

蘭君芙眼前一亮，剛才注意它了，好仙的大角鹿！「前輩您這白鹿好漂亮！它叫什麼名字？」

鹿翁憐地摸摸白鹿的頭：「嘿嘿，它叫大仙。」

大仙......

蘭君芙：「......」為什麼聽起來像個神搓搓的騙子？

不過白鹿真的是太漂亮了，前世看《霍比特人》時心水精靈王的那隻大角鹿好久了。這也是只大角馴鹿，還是白色的，又仙氣又漂亮，叫大仙也還好啦。

「大仙吃什麼？」

「人參。」鹿翁摸着白鬍子笑呵呵吐出一句話，差點讓蘭君芙吐血。

這麼高大上的飲食要求，一般人還真養不起！

可是越看越覺得大仙美美噠啊，蘭君芙眼睛都挪不開：「搖光，去我房間找根野山參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