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哈哈哈哈!」頓時哄堂大笑,連赫連雲淮都忍不住笑了。
赫連蓿卻是愈發生氣,自己成了取悅眾人的笑柄了,這讓一向傲慢潑辣的赫連蓿如何能接受。可她越氣憤,越激動,越是控制不住的,
「噗噗噗噗噗——」
空氣越來越臭了,這下上面的皇帝都忍不住皺眉,下面的皇子泰王等人已經顧不上長輩風範了,直接捂住了鼻子。赫連蓿的父親文王臉色尷尬的青一陣紅一陣醢。
很好,大家有難同當。蘭君芙看着坐在最遠處的皇帝王爺們終於也被波及了,心理終於平衡了。
「妹妹大概是見了風,壞了肚子,我先扶你下去休息。」姐姐赫連萱看不下去了,主動起身將赫連蓿要帶走。赫連蓿會意,哭喪着臉起身,一手讓姐姐攙扶着,一手捂着肚子,走到殿中央請罪。
「孫女失禮了,請陛下恕罪。緹」
「嗯。」皇帝面色嚴肅,皺着眉頭,揮了揮手,「退下吧,好好養病。」
這一句話就定義了之前失禮是生病了,眾人自然也不敢過多嘲笑。
可惜赫連蓿自己不爭氣啊,剛一轉身。
「噗——」
赫連蓿再次發生一聲悶響,一陣濃烈的惡臭散發開來,裙子後面頓時一陣黃色的液體蔓延開來。
果然是拉肚子......
不愧是長姐如母,連妹妹拉肚子都能預測到,厲害,厲害。蘭君芙嘆服地想着,果然是應了赫連萱那句「見了風,壞了肚子」。
若是在獵場,赫連蓿都不至於出如此大的丑,那時還有件披風擋着。但進殿了,烤着火,一進殿都把披風斗篷取下來了,還偏偏是轉身背對眾人的時刻,這下子大家都看的清清楚楚。
一時之間,看着面前烤的焦黃的肉食,突然都有些噁心的吃不下了。
而赫連蓿,束手無策的情況下,竟然想了個昏招,往後一倒,暈過去了。
裙子上的黃色污漬,染到了大殿的地面......
「來人,還不快把二小姐抬回去!」自己女兒接連丟了這麼大的臉,文王終於坐不住了,他感覺自己的老臉都被女兒丟了個底朝天。
「父皇請恕罪!兒臣教導無方,御前失儀,請陛下責罰。」
「行了,都回去吧。讓太醫跟着一起回去。你也不要光顧着讀書做事,平日裏多關心一下孩子。這次等你孩子身體好了再回來述職,這幾天在家好好照顧女兒。」皇上語氣淡淡,看不出喜怒,但是聽話知音,這個罪就是要文王代女兒受過,在家閉門思過一陣時間了。
「是。謝父皇。」
「謝謝皇祖父。」
文王和赫連萱各自行禮後,文王親做表率,把女兒攔腰抱走,可剛一抱起來,地上被染色的那塊濕潤的黃色如此鮮明,羞恥心再次湧上心頭,一向溫和儒雅的書生范兒蕩然無存,白皙的臉色羞的通紅。
赫連萱掏出自己的粉色手帕,蓋在黃色上面,然後羞紅着臉,扯着父親快速離開了大殿。這一舉動,卻是讓不少人,包括她的父親文王,對赫連萱的印象好了很多。
文王知道,從此之後,自己的臉面就跟這灘黃色的污漬和粉色的手帕,緊緊相連了。
(二
即使父女三人都走了,大殿的異味還在,眾人一時之間盯着那塊粉色的手帕心思各異。大殿內一片寂靜。蘭君芙在跟赫連雲鸞眉目傳話。
你這手段,太噁心人了。
不是想要在皇上面前爭寵吸引注意嗎,他就讓她一次吸引個夠!
赫連雲鸞眼神里透露出滿意的神色。他保證,這次教訓可以讓赫連蓿那個驕傲的女人終生難忘,而且還會有好長一段時間安分的躲在家裏不敢出門。
最後還是皇帝主動發言打破了沉寂。
「今日原本說打獵勝利者有獎勵,你們算的獵物最多的勝利者是哪一隊?」
「自然是二堂哥。他本來就箭術最好,下次比賽只能讓三堂哥上,不讓二堂哥上才算公平。」發起人赫連雲洛高聲笑道。
「你小子瞧不起我啊!」赫連雲季不高興了,這不就明着說自己差勁嗎!
「哪敢,不過比起超越二堂哥,超越三堂哥還是容易多了。」赫連雲洛淘氣的笑着,還衝赫連雲季做了個鬼臉,把他氣得齜牙咧嘴。
「來人,把上次尉遲將軍上供來的金刀拿來。」皇帝帶着慈祥的笑容,示意已經抬出一把金刀的公公,抬給赫連雲淮,「這可是從犬戎來的戰利品,是犬戎王室的金刀,雲淮可不要辜負了它的威名。」
「謝陛下。」赫連雲淮喜出望外,今兒個可謂是春光得意啊,果然是塞翁失馬焉知非福。
不料,皇帝並沒有停止,而是提到了一個大家都沒有想到的人。
「還有昭和,身手不錯,朕也不會忘了。嗯,還送了朕一張虎皮。」
「來人,把朕書房的那把短劍拿過來。」
雖然說得是小刀,可能放在皇帝書房的,必定是愛不釋手的寶貝,這樣的寶貝,竟然是要贈給一個外來的異國公主。眾人面色各異,赫連雲淮的臉色也變幻莫測了起來,剛才的喜悅得意的笑容也僵在了臉上。
太監端上來,果然是把短劍,不過女子小臂長短,細長型,劍鞘上鑲嵌的寶石花花綠綠的,一看就是女子使用的。
赫連雲淮這才鬆了一口氣,大概就是皇上用來當鎮紙的。
「這把短劍也沒什麼用途,用來割肉正好。」皇帝淡淡地瞥了一眼短劍,也沒有不舍的情緒,就讓太監把短劍送到蘭君芙的座位上。
蘭君芙拿起劍,眼神微閃,卻並沒有立即拔劍。而是插科打諢似得挽住赫連雲鸞的胳膊,笑眯眯撒嬌:
「我就喜歡我夫君幫我割。」
「那這劍還要不要?」皇帝也起了逗弄的心思,故意開玩笑。
蘭君芙果斷把短劍塞到自己袖子裏:「要!」
「哈哈你這孩子!」皇帝樂了,如此直白的可愛恰好投了他的意,皇帝對昭和公主這位異國來聯姻的王妃的喜愛眾人都看在眼裏,暗地裏眼波匯聚,心思起伏。
月上柳梢頭時,夜宴散場了,蘭君芙打着呵欠被赫連雲鸞扶上馬車,一上車蘭君芙拉着赫連雲鸞不讓走,於是謹王只好認命地留在車廂當抱枕。
身後,赫連雲淮盯着赫連雲鸞的背影看了良久,直到馬車啟程,伴隨着踏踏的馬蹄聲消失在黑夜裏。
突然,有人拍了拍他的肩膀。
「走吧,別看了。」
赫連雲淮陡然一驚,回頭一看,才放鬆下來:「父王。」
「回去再說。」泰王面色晦暗不明也看了看赫連雲鸞馬車消失的方向,然後翻身上馬,帶着兩個兒子打道回府。
(三
泰王府。
赫連雲季困得差點在馬背上就睡着了,一回府就直奔臥室。而赫連雲淮根本沒有困意,一回府就跟隨着父親進了書房。
「皇上說是賜刀給謹王妃,可到底是看在誰的面子上,不好說。莫不是皇上心疼長孫了?」赫連雲淮擔憂不已,拳頭緊握,透露出了對赫連雲鸞的敵意。
薑還是老的辣,泰王赫連淳安對此毫不在意。
「你懂什麼,當年,太子殿下可是極為寵愛太子妃,無論什麼場合都是親自為她割肉。你說,皇上看到太子的兒子給媳婦割肉,想到當年太子給太子妃割肉,會在心裏作何感想?那位太子妃,如今可是皇上最寵愛的榴仙夫人。」
「哦,原來如此,是個警告啊。」赫連雲淮立刻就懂了,自己的女人跟過別的男人,那個男人還是自己的兒子,只要想到那個畫面是個男人心裏都會不舒服。原來如此。
「不必擔心,從他娶了這個女人開始,就不再是你的對手了。沒有國家會讓戰敗之國的公主當皇后的,你說日後若是產下嫡子,還有一半衛國的血統,我大秦若是征戰衛國,他打,還是不打?」赫連淳安冷笑着,語氣中是十足的輕蔑,絲毫沒有把皇長孫這個身份看在眼裏。皇長孫算什麼,他們這一輩都還在,皇位,還輪不到他個孫輩。
「所以,皇室從讓謹王娶衛國公主之時,就已經絕了他的念想了。」赫連雲淮臉上露出喜色。
「他對為父,向來構不成什麼威脅。真正對父親構成威脅的,是你那個看似浪蕩的三皇叔。」看到兒子不解的眼神,赫連淳安耐下性子解釋,
「我掌管事務多年,宮裏也是有門路的,這個不用我說你也清楚。皇后雖然幽閉多年,可吃穿用度,全是皇上的份例。你知道這意味着什麼嗎,這意味着,皇后雖然閉門念佛,可皇上不允許任何人輕視她。皇上或許愛寵榴仙夫人,可最敬重的還是皇后。」
「你們還小,不知道當年的事。皇上可是平民出身,為了跟他在一起,皇后以死相逼才讓娘家接受皇上,一路提拔,一路相隨。後來皇上起兵,皇后跟隨着叛亂,可是皇后的娘家人還是雒邑來不及撤離,後來全部被投入大牢。皇上親自帶人去營救,可卻中了圈套。最後皇后捨棄了娘家人,選擇了皇上,娘家人全部慘死。這份恩情,不僅僅是多年相伴能說的清了。」
說起來都是一陣唏噓,這樣的深情,這樣的恩情,別說皇帝,就是自己娶妻如此,也不會輕易捨棄。
「難怪。」赫連雲淮也是感慨莫名。他娶妻就是看上了周家的背景,若是哪天他的夫人周英娥處在皇后當年的情況,會選擇周家,還是選擇他,他不敢肯定,畢竟他自己將心比心,並沒有對她多好。突然,莫名的心虛了。
「別看皇上看重榴仙夫人,她連皇后的一根腳趾頭都比不過。」赫連淳安並沒有注意到兒子的心思已經飛回了自己的後院,只是想起當年的種種感慨深深。
「皇上有多愛重皇后,就有多疼愛她生的孩子。太子從出生到成年,都是皇上親手撫養,一直帶在身邊,連批閱奏摺時都是抱在懷裏。後來的毓袖公主,三皇子,只有一個比一個寵愛,不然也不會養的性子一個比一個驕慢。」
說話的時候,赫連淳安語氣裏帶着些微的嫉妒怨恨。當年皇后其實並沒有苛待過其他的女人孩子,可不苛待正是因為不放在眼裏,皇帝最愛的只有皇后和皇后的孩子,其他人怎麼值得她浪費心力?赫連淳安深深記得自己兒時生病時是多麼渴望父親過來看一眼,可母親派去通知的人帶回來的只有太醫。皇帝說是在忙於公務,可買通御書房的人得到的消息,卻是在忙着教太子三皇子和長公主騎馬。
「如今太子不在了,公主遠嫁了,我那三皇弟看似被圈禁,其實何嘗不是保護?不然隨便派個侍衛去守園子不就行了,怎麼會派沈灼去?沈灼可是沈家的小公子?而沈家家主是誰,也不用我提醒你了吧。」
沈家家主,開國將軍沈霆,如今的大秦上將軍。
「皇上,是有意讓三皇子跟沈家結交,在為他鋪路?」
「你等着吧,皇上不是無緣無故封賞你的,皇上最重視的是朝廷勢力的平衡,今日封賞你,明日,說不準就會把三皇子放出來。」
「父王,那我們該怎麼做?」
「什麼都不做。」赫連淳安告誡着兒子,「你好好當值,其他的事,有的是人做。」
「私鹽的事,皇上說不追究,你不能真傻到放任不管,一定要給出個交代。」
「是。」赫連雲淮狠狠點頭,這次自己栽了如此狠狠的一下,不把幕後黑手揪出來,他睡覺都不會安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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