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黑風高夜,殺人放火天。
雖然她不殺人,也不放火,不過趁着天黑黑,黑吃黑正是好時機。
老天都在幫她呢,這無風無雨的夜晚,還有星光漫天,看路也清楚。
蘭君芙帶着搖光幾人埋伏在雍京郊區的土地廟,有的躲在土地公公塑像下面的神龕里,有的躲在屋頂的房樑上,有的躲在門外的大樹上,形成包圍圈,保證不放走一個人。幾人屏住呼吸,聽着外面傳來的腳步聲和說話聲。
「貨在車上,八百套,點數。醢」
「鹽在這裏。驗貨。」
赫連雲宥的人全是身着黑衣,黑巾蒙面,只露出眼睛,看得出膚色微黑。
犬戎人全是大皮草,草原上盛產牛羊皮,禦寒保暖,他們引以為傲,一點都不掩飾自己的犬戎身份,反倒是讓赫連雲宥的人操碎了心,生怕他們身份暴露連累自己緹。
為首的人大概就是那個羊遲延,還真的走到鹽車前割開一個袋子,用手指沾了鹽嘗了嘗,砸吧幾下嘴,臉上露出滿意地笑容:「嗯,貨不錯。大夥都來嘗嘗。」
跟隨的犬戎人一個個有樣學樣,都去吃鹽,鹹味的鹽吃在嘴裏仿佛吃金子似得,臉上露出吸毒一樣飄飄然陶醉的神情。
他們,也已經大半個月沒好好吃鹽了,什麼都是水煮,嘴裏都快淡出鳥來了。
手下不但吃鹽,還紛紛拿出自己隨身帶着的小皮袋開始往自己袋子裏裝鹽,烤肉時直接撒上去就方便了。首領倒也沒誤事,自己跟赫連雲宥的人談生意。
「錢貨兩清了,後會有期。」羊遲延看着幾大車鹽笑得格外歡喜,「嘿嘿,後會有期,不愧是皇族人,就是大手筆,下次再交易哈哈。」
牛角牛筋根本不是他們的,犬戎內亂,幾個王子爭奪王座之位,打的不可開交,下面的人偷了自家兵器庫的材料都不知道,就跟赫連雲宥那傻不愣登的二堂哥赫連雲淮一樣。
用別人家的兵器交換別人的家的鹽,兩方都是無本買賣,除了出點力氣冒點風險什麼都不需要操心,各取所需,皆大歡喜。
赫連雲宥的人用幾聲哼哼回答了他們,顯然是對他們坐地起價的行為不滿。不過主子沒發話,他們也就不多嘴了,拖上大車的牛角牛筋,身影漸漸消失在黑夜中。
他們一離開,土地廟就熱鬧了。
「老大,鹽礦在大王子那邊,現在大王子封鎖了鹽礦,小王子和二王子那裏已經鬧鹽荒半個月了,咱們這趟過去,肯定要發大財!這下老子要好好去賭坊賭上個三天三夜!娘希匹的,上次那老獨眼竟然嫌棄老子沒本錢趕出來了!」
「你小子有沒有點出息?只記得賭錢賭錢,別說是美人銀子,就是給咱兩個大官估計小王子和二王子也願意!」
「就是,當了大官,你不僅可以隨時賭好好賭,別人還不敢贏你,這才叫賭博!你那叫給人送錢,傻不傻!」
「對!對!大哥二哥果然比小的厲害!我們就要回去當大官!」
一群人議論着以後的日子,仿佛已經看到了官袍加身美人簇擁的錦繡前程,可惜,現在就要被蘭君芙生生掐斷在這座土地廟了。
正所謂,人在做,天在看,在土地神面前做不法交易,不就是逼着神收了他們嗎?土地神不收,蘭君芙來收,代表月亮消滅你!
「你們也可以留在大秦當大官啊~」一身黑衣漢子打扮的蘭君芙蹦出來,嗯,很敬業的用低沉的男聲說話,為了逼真,連膚色都塗成了大秦士兵常見的小麥色,性感的小麥色喲~
「嗨,鹽好吃嗎?」
「你們,在鹽里放了什麼?」羊遲延正要拔刀,突然渾身一軟,腿有點站立不穩,而身後已經軟倒一片,他強力支撐一下,終於忍不住倒地了。
「別擔心,我們不是壞人,不殺人的。」蘭君芙笑眯眯走過去。
「晚安,好好做個好夢,大晚上跑出來多辛苦~嗯,我真是個體貼的人~」
「赫連雲宥!老子饒不了你!」為首的羊遲延卻並沒有立刻昏迷過去,即使暈倒了還是努力睜着眼睛,憤怒地瞪着這群黑衣人,瞪着黑衣人腳上熟悉的靴子,這靴子他剛剛才見過,就是赫連雲宥的人穿的,黑色羊皮靴,腳底還有在土地廟踩到的灰白色香灰。
羊遲延眯着眼睛四下里打量一番,越發心驚。黑衣人稀稀零零不過四五個人,卻個個都是高手,看似隨意散漫的靠着牆壁站着,或者還半閉着眼睛打盹似得,或者漫不經心四處張望着沒把自己看在眼裏,可是一直在廝殺戰爭遍佈的犬戎奔走的羊遲延知道,這些人,都是高手,他們完美地堵死了自己逃生的路線,不由絕望的閉上了眼睛。這下,真的是栽了,早知道漢人狡猾,還以為大秦人看起來粗獷沒頭腦,誰知不過是個假象!赫連雲宥大概是把最精銳的力量都派出來了,難怪自己幾番加價都答應了下來,原來是壓根沒打算讓自己活着回去!羊遲延狠狠地想着,赫連雲宥,這次若能活着回去,老子絕對不會饒過你!
蘭君芙順着羊遲延的眼神看向自己靴子,嗯,高仿哦,她向來追求完美,都模仿了赫連雲宥的人的聲音和外形,怎麼會不注意他們的人的靴子呢~立志將嫁禍進行到底~
黑衣人齊齊暗中翻了個白眼。
赫連雲宥,他也用的起我們,切!
赫連雲宥把鹽看管的那麼死,他們沒機會下手,有毒的,是他們手上的火把。誰叫你非要選在晚上交易,火把是隨意放在柴房裏的連一個看管的人都沒有,不下手對不起它那麼坦蕩蕩地暴露在她眼皮子底下。
「把火把熄了,用泥土。」蘭君芙指了指火把,然後自己當先進入峽谷。
「動作迅速點。」一聲令下,搖光玉衡都忙碌起來。
「其實,不關他的事......」走到羊遲延面前,居高臨下地看着這個硬漢,蘭君芙真誠地跟羊遲延解釋,還點了點頭表示自己誠實可信,「真的.....」
真的,另一邊剛離開的赫連雲宥的人估計在罵羊遲延呢,畢竟她派到那邊的人穿的是犬戎的衣服哦~全是真皮,可貴啦~
「你!」羊遲延本就越想越氣,自已認定了是赫連雲宥背後插刀,是不會相信別人說的。現在這人還不要臉的幾番否認,直接氣的眼一翻,昏了過去。
「怎麼就不相信我呢?人與人的信任哪去了?」蘭君芙憂鬱望天,她明明是美麗與智慧並存善良與可愛同列的值得信賴的大好銀~
「小姐,別傷春悲秋啦!」搖光毫不客氣跑過來,「小姐,鹽有五大車,開陽那邊發信號說牛角牛筋只有四小車。四小車牛角牛筋有八百套嗎?不過總共九大車咱們只有七個人,加上小姐才八個人怎麼辦啊?」
「那就給他們留兩車鹽,人家大老遠跑過來多不容易。」蘭君芙雁過拔毛的開始在犬戎人身上挨個摸索,嗯,這彎刀不錯,還鑲嵌寶石了;這骨哨也不錯,貌似是牛骨;這皮鞭也不錯,竟然是整張蛇皮擰的;這......
「為什麼不只留一車?」搖光幫着一起摸索,好多異域特色的寶貝讓兩人尋寶尋得眉開眼笑。
「因為兩車鹽多,定罪會重一些啊~」蘭君芙笑眯眯,竟然摸到了一瓶毒藥,氣味很特別,估計是犬戎那邊的草藥配的,帶回去自己研究一下。
搖光翻白眼,其實,就是小姐你懶吧!
貨也搶了,人也弄倒了,寶貝也摸完了,現在是時候全身而退了。
蘭君芙打個響指:「走!回去分贓!」
七星都匯聚在她面前,眼睛亮晶晶看着她~
「然後,帶上一個犬戎人。」
蘭君芙玉手一指,方位是那個瘦長山羊鬍子的智囊人物老二。
槍打出頭鳥,叫你這麼聰明這麼重要,不抓你抓誰!
蘭君芙帶着一群打劫打的開開心心的七星親衛隊離開了,而身後,一群熟悉的黑衣人悄無聲息冒了出來。
「王妃還是太心軟了。」赫連雲鸞皺着眉頭,看着蘭君芙離開的方向嘆息。身後地面上倒了一地的黑衣人,卻是剛剛被劫走牛角牛筋等大貨的赫連雲宥的人。
盧士晁乾淨利落把這群人全部綁起來後,走過來請示:「王爺,這些人怎麼辦?」
王朝卿也過來看着另一個方向問道:「還有那邊的犬戎人,我們要不要也去綁起來?」
犬戎人和赫連雲宥的人在土地廟交易後就兵分兩路,赫連雲宥的人往雍京的方向趕,在這個峽谷被打了埋伏。而犬戎人在土地廟裏分贓吃鹽,蘭君芙在土地廟就把人解決了,現在或許還沒醒,對付還來得及。
「犬戎的人不管,王妃想要離間犬戎和赫連雲宥,這主意不錯。」赫連雲鸞冷眼盯着地上的黑衣人,眼裏全是殺意。如果說赫連雲淮是虎豹,高傲的不把自己看在眼裏。赫連雲季是豺狼,把自己當成綿羊時不時就來咬兩口,戲耍幾下。那麼赫連雲宥就是毒蛇,暗中盯着,還不自己出手,從來就是慫恿赫連雲季那個沒腦子的傢伙出手,既陰險又毒辣,極為噁心人。對付這種陰冷的只能在黑暗中存在的生物,赫連雲鸞的做法就是,趕盡殺絕。目前無法對赫連雲宥下手,那麼,就切斷他的左膀右臂!
「至於赫連雲宥的人,留一個問話就足夠了。剩下的,全殺了。」
挑撥離間留下犬戎人就夠了,赫連雲宥那種自私狠毒的人根本不會在意手下的死亡,比起損失這批手下,損失這批貨更讓他心痛。
「你你你.....你是謹......」距離赫連雲鸞最最近的黑衣人醒了,掙扎的扭了扭,發現被綁的不得動憚,朝站立的兇手一看,心神俱驚。他震驚地瞪着赫連雲鸞,不敢置信地開口。
「你知道的太多了。」赫連雲鸞冷冷地開口,隨手拔出腰間長劍扔過去,貫穿了最脆弱的脖子,那人血液噴濺出來,血滴濺到了赫連雲鸞的衣襟上,臉上還保持着震驚而驚恐的眼神。
赫連雲鸞冷冷撕下衣角,「弄髒了我的衣服。」
「屬下有罪!」盧士晁一群人立刻噗咚噗咚跪下請罪。
四顧環繞一圈,蘭君芙的毒藥藥效差不多到了,黑衣人都陸陸續續醒了。赫連雲鸞露出一個猙獰血腥的冷笑:「人頭都砍下來,給赫連雲宥送去。」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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