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麼樣?哪裏疼嗎?」
靳玉聽到柔安話里的哭音,微微睜眼,放緩臉色安慰她,「背有些疼,但不礙事。」
背疼,應該是剛才在石岸上撞的。
柔安想起他們撞上石岸時她在他懷裏感受到的力道,不禁急得紅了眼眶。
靳玉看她着急,似要起身,但還沒等她想要扶他的手落在他身上,他就昏了過去。
柔安大急。
她不敢碰他,只能將他全身上下仔細查看一番。
除了衣服濕透且凌亂之外,他身上並無不妥。柔安不會觀色,也不懂把脈,更不敢貿然翻動他檢查他的身體,只能環顧四周,看能不能找到什麼用得上的東西。
他們現在在一個鐘乳石洞裏,與其說這是石洞,不如說這更像一個天然的石築門廊,門廊向外是一個湖,湖沿就在他們腳邊,這片湖就是他們剛剛被水浪衝進來時經過的入口,湖面向着昏黑的石廊之外延伸,仍在微微激盪的湖水將他們目前所在之地同翡翠潭底的神秘洞口連通;另外一邊多走幾步是一個豁然大開的深洞,敞闊的洞內石柱林立,石花綿延,在昏暗的光線中,她依稀看到洞套着洞,洞連着洞,洞洞不絕。若有彩色燈光打在這些石簾石幔上,定是如前世旅遊景區宣傳圖片一般的美景,但她此時完全沒有欣賞的心情。
柔安剛才被靳玉的昏迷嚇得直接跪在了地上,先前不覺,此時將周圍環視一遍,見到暫時沒有危險,頓時感覺到膝蓋和小腿被凹凸不平的地面硌得生疼,小水窪和流水殘跡遍佈地面,她和靳玉的身下已經汪了一小灘水。
她艱難地爬起來,向着大廳一樣的內洞走了幾步,發現一塊微微傾斜的平坦乾燥石面,看起來更適合人躺着休息。洞內雖然也有明水暗河,但都是邊緣相對整齊的淺溪,地面和空氣都不那麼潮濕。
柔安回到靳玉身邊,小心翼翼地環抱着他,把他抬起來一點。
他看起來清瘦,但實際上也是健壯的成年男子,她本來就因力氣不足而動作輕緩,又有意放柔力道,他被抬起來時似乎並無不適。
柔安鬆了一口氣,拖着他的上身,小心地向着她看好的臨時臥榻倒退過去。
在石廊和廳洞的銜接處,有一個大約四十度的光滑斜坡。柔安儘量踩穩每一步,一點一點地挪上斜坡,挪到後半部覺得有點滑,索性坐在地上懷抱着靳玉往後蹭。
柔安見快要把人拖上來了,往後一坐,坐在斜坡頂平坦的地面上,打算用力一舉把人拖上來。不料兩人身上的水淌下來把斜坡沾濕了,坡面變滑,她一個人快走幾步上來還好,可靳玉太重,她一個沒抓穩,眼看着他就要就着斜坡滑下去。
她探身一拽,暗道糟糕——不僅沒能抓牢他,她自己的重心也不穩了,再不放手只會和他一起滾下去,以目前這個姿勢搞不好還會再摔到他身上……她情急之下在脫手的一瞬間給他轉了些角度,又半牽着他的衣服、同時自己半撐着地面隨着他往下滑,及時在他滑到底部頭撞到地面之前托住了他的後腦。
柔安來不及緩過驚嚇後的那口氣,就聽見砰然落地的靳玉一聲悶哼——他醒過來了。
她對上靳玉睜開的雙眼,滿心內疚和難堪,趕緊叫了一句「別昏」,扯出了塞在衣襟內的一個掛墜。
這個掛墜像相片盒一樣厚,中間鑲嵌一顆切割細緻的虹光石,她按了一下主石,盒蓋彈開,狹小的項墜盒裏裝的是兩粒擠得變形的藥,柔安拿出一粒,遞到靳玉嘴邊。
他毫不猶豫地吞下了,吞咽時似乎牽動了後背的傷處,蹙起眉頭。
「……這是什麼?」
「涅盤。」
「……」
靳玉想說他的傷勢遠遠沒重到要服用涅盤的地步,但藥已經咽下去了,而且,考慮到兩人目前的處境,此洞出口不明、前方危險不明,他儘快恢復體力為上,就沒再多言。
過了半晌,他察覺到體內的灼熱感,開始運功助藥力擴散生效。
他剛才撞上石岸時雖有內力護體,但那一下碰撞的力道確實極大,背部和臟腑也受到了不小的衝擊。涅盤藥如其名,吃下後四肢百骸如同被燒灼般疼痛,但在忍過一波疼痛之後,全身又如脫胎換骨般輕盈強勁、蓄滿力氣。
靳玉從中痛變成大痛,疼得冷汗直冒,但一聲不吭。
柔安不敢打擾,乖乖抱膝坐在一旁。
小半個時辰之後,靳玉才深深呼出一口氣,睜眼。
他一睜眼就看到柔安近在咫尺難掩擔憂的臉,抬手撫了撫她的發,就勢將她攬入懷裏。
他在功力恢復的過程中,內力已經將濕透的衣服蒸乾,抱住柔安後,也一點一點地把她的衣服烘乾。柔安一邊享受着讓人安心的懷抱,感受着周身寒氣被驅退時的溫暖,一邊和他說自己探看到的洞內情況。
靳玉抱着她,仔細觀察了一下四周,發現這個溶洞確實極深,且再無他人聲息。
柔安在自己的衣服被烘乾後,舒服得昏昏欲睡。她輕輕掐了自己一把,才回復清醒看向靳玉,「那些人會發現潭底的異狀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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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應該不會。翡翠潭大而深,潭面上有花瓣遮擋,潭底水動可能傳不到潭面,就算有些漣漪也很難被注意到。」
柔安一想,也是,他們沉到那麼深的地方才被吸走,潭面上花瓣密密麻麻一遮,他們久不露面,那些人只會當他們溺水了吧。
「那……他們是什麼人呢?驚雲的人嗎?」
「看武功路數不像。看起來也不像璃州人。」
柔安回憶了一下對方的身形、膚色,也覺得不是璃州周邊的人。她在線索這麼匱乏的情況下也猜不出襲擊者的來歷,索性將注意力轉回當下的困境。
「我們要怎麼回去?原路返回?之前那道暗門有可能重新關閉,我們現在沒有琉璃佩了,也不知道還能不能打開;就算能打開,也不知道那些人會不會還在湖邊埋伏着。」柔安真不想再穿過水道了,過程實在痛苦,她抬頭看向靳玉,「這通道是以琉璃佩為鑰匙打開的,這洞也應該還在琉璃山間,這裏會不會藏有秘寶?我們已經到了這裏,要不要進去看看?」
靳玉認同柔安前兩句話,他也認為原路返回危險難測。他們來時,被湍急的水流沖了那麼遠才到這個地方,原路返回,恐怕還要重新找路,他還好說,柔安體力肯定不夠;就算找到了,也很可能面臨柔安所說的困難。但是,藏寶之地大多危險重重,他對秘寶沒什麼興趣,更不想帶着柔安冒險,何況,原路再艱難,至少可以確定能夠返回,若往前開闢新路,可就不確定能否安然回去了。他看着她興奮得睜大的雙眼,不禁覺得有些頭疼。
柔安看靳玉神色間沒有要同意的意思,繼續勸說,「反正外面那些人估計要蹲守很久,我們先往裏走一些唄,走不通再回來也來得及。」
靳玉看她這麼期待,無奈地嘆了口氣。
「休息好了?」
「嗯!」
靳玉抽出了被她抱着輕晃的胳膊,在她驟然失望的目光中起身,大手穩穩將她牽起。
「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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