變天之後,氣溫很快就冷了下來,半夜的時候,大家都凍的有些瑟瑟發抖,好在第二日天氣晴好,男人們又開始上工開墾荒地了。
一大早,全家人就開始忙碌起來,趁着天氣好,需要把昨天從山裏撿回來的蘑菇、木耳都攤開曬乾。
冬筍需要水煮之後,去掉澀味再曬乾,等到冬天吃的時候,用溫水泡開就可以了,這種干筍子做的菜特別的香,和臘肉一起煮,更是美味的很。
張家人沒有馬上就將這些山貨拿到縣城裏換錢,一來東西並不多,二來路程太遠,來回一趟很不划算。
「娘,再搭一個簡單的棚子吧。」張沁兒提出意見,這個棚子稍微遮風擋雨就可以了,那些茶樹籽之類的山貨,天氣不好會裝到缸子裏,用東西蓋上,也不怕下雨潮濕。
因為要求簡單,楊氏答應了,撿了一些適合的木材,就開始在屋子的旁邊搭一個小一些的棚子來,張沁兒他們幾個孩子就去附近割茅草,和撿樹枝。
不多時一個簡單的棚子就搭成了,張沁兒又讓楊氏將一些還空着的缸子搬到棚子裏,晚上的時候就將攤着曬開的茶樹籽什麼裝進去存放。
將這些一一歸置好,屋子裏總算空出不少地方了,吃過中飯,張沁兒又帶着孩子們往山里去,今天她要找的東西,是棕樹的皮!也就是用來做蓑衣的那種東西,昨天下雨的時候,大家都不方便出門,這個時候她才想起要做蓑衣出來,再者這種棕樹的皮除了做蓑衣,還可以做床墊和掃帚,算得上一物多用。
前世的時候,奶奶家的老房子裏就還有棕樹皮做的床墊和蓑衣,都經久耐用的很,只是那床墊睡起來倒也舒服,就是沒有修整好那些針刺的話,就會刺皮膚,要隔着厚些的床單才好。
棕樹是山里常見的植物,不多時就可以找到許多顆樹,大家忙將它的皮一層一層的剝了下來,這種棕樹皮是要多剝的,否則沒有開剝過的皮會因為長的太密集,導致霉變,那麼嚴重的話,棕樹也會死亡的。
這山里鮮少有人跡,所以棕樹上的皮幾乎都沒有被人剝過,有些棕樹被厚厚的皮裹着,吸滿了昨天的雨水,看起來濕漉漉的。
因為目標多,張沁兒自然要挑好一些的剝,這棕樹皮要選那種長的條紋密集,又順的,用手摸起來,比較平坦,不刺皮膚的棕片。
「姐姐,以前爺爺也會做蓑衣呢,手藝還很巧。」永安說,神色帶着一些驕傲,對他來說,雖然張老頭素日是比較沉默的,說話也比較嚴肅,對他們這些孫輩似乎也不見得多麼的疼愛,但是在永安的心中,爺爺卻是最厲害的。
編織竹筐竹籃子,這些幾乎人人都會,但是只有張老頭的手藝最好,他編織出來的竹籃子,經年耐用,又外觀好看。
張沁兒搜尋着原主的記憶,說:「小時候是見過,後來爺爺怎麼不做了?」
「不知道,我就只看到過一次,還是以前王大伯的蓑衣壞了,讓咱爺爺給修一下。」
「後來家裏有了油紙傘,出門也不多,再說一件蓑衣可以用好幾十年呢,所以爹就不做蓑衣了。」張貞娘畢竟大些,知道的也比永安他們多。
以前張老頭年輕的時候在山裏砍樵,賣柴為生,山里天氣多變,時常下雨,所以那蓑衣是常常要備着的,不但可以擋雨,也可以禦寒保溫。
這也練就了張老頭有一手編織蓑衣的好手藝。
想到這裏,張沁兒也放心了,她只知道棕片可以編織蓑衣和床墊掃帚什麼的,但是這些手藝她可不會,真要逼着去做,也只能按照前世的記憶,依樣畫葫蘆了,具體效果還真不好說,畢竟前世的時候蓑衣被塑料雨衣替代,已經退出了歷史的舞台,張沁兒之所以知道,還是因為小時候在奶奶家的老屋子裏看到過而已。
在找棕樹的過程中,大家又隨手採摘一籃子左右的木耳,也算收穫頗豐了。
回到家後,又將棕片清洗乾淨,鋪在那低矮的棚子頂上曬乾。
看着大片的棕片,張沁兒頓時後知後覺起來,之前搭屋子的時候,何必辛苦割茅草?直接剝些棕片不就好了。
這麼想着,就將這個想法說了出來,其他的人聽了,也紛紛覺得這是一個好辦法,省的再下雨的時候擔心屋子會漏水。
因為是打算鋪屋頂的,所以也不拘泥棕片是否長相好,只要大片的,能用的,就全部扛回家去。
晚上張老頭帶着兒子孫子們回來就,就看到自家房頂上全部鋪着厚厚的棕片,站在小坡地,眯眼打量着。
「爺爺,你編織蓑衣的手法可好了,等閒了,爺爺來編織蓑衣吧。」永安蹦跳着到張老頭的面前,張老頭伸手摸了一下他的頭,笑着點頭:「好,等我哪天得閒。」
張老頭嘴裏說着得閒,卻放下鋤頭就拿起那一片片整理好的棕片,發現被整理的不錯,於是滿意的點了點頭,說:「我也好些日子沒有編織蓑衣了,沁兒你們明天去砍一些竹子回來,等我得閒了就弄幾套蓑衣斗笠來,先前沒有下雨,反而忘記這些雨具了。」
張沁兒應着,說:「知道了,爺爺,明天我們就去弄好。」
編織蓑衣其實有兩種法子,一是用蓑草編織,蓑草又叫龍鬚草,可以造紙和人造棉,很常見的一種草,二呢,就是用這棕片,這兩種法子,都費時間的很,一件蓑衣得用個十來天才可以編織的了的。
如今天黑的早了一些,下工之後,光線就有些晦暗了,張老頭卻經不住閒,坐在屋子門口的大石頭上,隨手拿過一片棕片,抽出一縷縷的棕絲,從上至下理順,去其碎屑,然後備用。
這編織蓑衣並非是將整片的棕片縫合起來就行的,而是要抽絲,然後再手工編織,很費時間,但是一件做工精良的蓑衣用五六十年都不是問題。
張沁兒一看,前期工作不算太難,就和張貞娘一起幫忙,幾個人嫻靜的幹着活。
張老頭似乎起了談性,說:「別小看這蓑衣啊,用處可大了,做床墊做被子都是可以的。」
又問連氏:「家裏有粗一些的大針嗎?」
編織蓑衣就是靠一枚針上下穿織,根本不用織布的梭子,所以很多人習慣上不叫編織蓑衣而是叫「串蓑衣」。
家裏的東西都在連氏的掌握中,說:「倒是有一根。」
張老頭便點了點頭,繼續忙活着手裏的事情,等天色徹底的暗了下去,才將整理好的棕絲放好,全家人進了屋子,趁着火堆的光線,吃着晚飯。
吃粥的時候,謝氏看着碗裏清湯寡水,不滿的說:「我說你們幾個小的,整天都不干正經事!家裏吃的都沒有了,還不去多捉些鳥,找些吃的,盡弄一些不能吃的回來,白浪費時間。」
又偏頭看着楊氏,說:「就你命好,留在家裏陪着這些孩子弄些啥玩意呢?就我一個人累死累活的在地里幹活!」
謝氏是真的很生氣了,馮氏一直動彈不了,張志禮又護的緊,楊氏呢又是去捏陶胚,又是在家裏搭什麼棚子,再來呢就是翻翻曬曬一些東西,就她一個人在連氏的監督下去了山腳下的那塊地里幹活。
回到家,只有清粥吃,難免抱怨。
張沁兒不願意讓謝氏說楊氏,就忙說:「大伯娘教訓的是,明天我們就去山裏多弄些吃的。」
張沁兒的態度好,謝氏就越發得意,剛想得理不饒人的多說幾句,卻被張老頭嚴肅的說了一句:「好好吃飯,沁兒她們弄回來的棕片雖然吃不了,也是有大用處的。」
聽了這話,謝氏就不再說了,低頭喝粥,然後又對永安說:「上回你捉了只野鴨子,不錯啊!明天再弄一隻去!」
永安聽到大伯娘誇他,心裏也得意,點頭說:「嗯,我明天一定努力再弄只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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