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蓉淚眼婆娑的看看司機,又看看夜幕中矗立的豪華別墅,認命下車。
司機要下班,她也得回家找說辭開脫罪名。
孤零零往台階上走,路燈昏黃光芒折射的影子顯得那般可憐。
容皓軒站在落地窗前,厚實的窗簾擋着他一半身體。
大晚上妹妹在外。他們只想讓她長個記性,但前提得保證她的安全。
「噠噠。」鞋跟敲擊門口的地板聲。
容皓軒輕手輕腳靠着牆邊滑坐在客廳沙發旁。
電視播放着言情劇,男女主人工鬧分手鬧的死去活來。
容蓉進門第一眼,不免震驚。以往哥哥不是看書學習,就是打打遊戲,這麼認真看愛情電視劇真心少之又少。
懷着歉意,容蓉放慢腳步。到了容皓軒面前,扭扭身體,刷存在感。
可容皓軒偏偏不給面子,不論容蓉怎麼扭怎麼動,他都視若罔聞。
容蓉甩到腰斷,容皓軒仍然淡定。
電視進入廣告時段,容皓軒撥了開關,無視一旁的容蓉,冷漠上樓。
「哥,哥!」
容蓉連續叫了兩聲,容皓軒腳步停都沒停。
轉眼,身影消失樓梯拐彎處。
「哼,小氣。」
摸摸裙擺,這才想起手機放臥室,出門沒帶。
「蹬蹬蹬。」一路小跑。
主臥的顧瞳瞳,等容蓉房間關了門。嘆口氣進浴室。
女兒安分在家,她受了驚嚇的心微微好轉。
容蓉趴在床上,腳上的精緻坡跟鞋都沒脫。她着急,急着與人訴說。
「爸爸。」
開口便是滿身委屈。
容時到達國外,衣不解帶的忙碌一天,剛在客戶公司回到酒店便接到寶貝女兒的電話。
手機那邊聲調顫抖,容蓉軟諾的語氣聽的容時心一驚。
「容蓉,國內快半夜了,怎麼還不睡,你不是常和爸爸說熬夜不好嗎,既然不好就該早點睡的。」
「爸爸,我想你,你啥時候回來,回來記得買禮物,也得給哥哥買。」
「好,都給買,小容蓉不太對勁,你打電話不單單是想爸爸吧,還有什麼事?」
容蓉小手握拳,鬆了又握。
思來想去,慢吞吞開口:「今晚惹媽媽生氣了,爸爸你幫我安慰安慰媽媽,你就說容蓉不是故意的,我沒想嚇她。」
容時唇角一掀,盯着樓下來往的人群問:「嚇她?你做了什麼欠揍的事,我老婆你也敢氣?」
容蓉挫敗,老爸出名寵妻,對老婆比對孩子好,跟他說這些,簡直對牛彈琴。
「我沒事,爸爸晚安。」
快速掐斷通話。
鑽進被窩捂着腦袋哀嚎:「啊!好煩。」
「嗚嗚嗚…」手機鈴聲在安靜的夜晚顯得突兀。
容蓉沒心情聽電話,任由音樂鈴聲唱第三遍。
停止,沒到一分鐘。房間門鈴響。
大半夜的鬧鬼嗎。容蓉腦海中忽然出現紅紗衣的女鬼,忍不住打了個哆嗦。
「噹噹當!」這下聲音大了很多。
容蓉打開房間大燈,捏着被子回:「誰呀,深更半夜我都睡着了!」
「是奶奶。」
奶奶?容蓉蹙眉,俊俏的眉心擰成一座山峰。
老人家注重保養,天天不等黑天就**。
應了那句:日出而作,日落而息。
今晚出沒?
光着腳丫下床開門。
方玲手中握着座機話筒,睡眼惺忪。遞給容蓉後,什麼都沒說,下樓睡覺去了。
容蓉聰明的放在耳邊,一動不動聽了片刻。
話筒中斷斷續續傳出呼吸聲,隱約熟悉。
「容蓉,在聽嗎?」裴煜語氣輕輕,小心翼翼。
容蓉卻一下笑開了花,「煜哥哥,主動打電話,超久沒有過了,上次還是叫我幫忙找我哥的。」
裴煜沒回答這個,反倒說:「我在你家別墅區附近,要不要出來見個面。」
「啊?三更半夜壓馬路撞鬼的,我也不信你在附近。」
「好,我給你發定位,你用手機看。」
裴煜徑直掛斷,點開微信。
「叮咚。」容蓉手機提示音。
按開手機解鎖。屏幕提醒未接來電人,三通電話來自同一個號碼,主人是裴煜。
容蓉低頭。如此看來,裴煜真的開竅了,他漸漸關心着她。
回復幾條微信消息。容蓉開心的衝出房間。
片刻,又退了回來。
剛確定戀愛關係,深夜約會,得打扮的漂亮成熟點。
翻騰衣櫃,高檔衣服被她扔滿地。挑來選去,糾結不已,不知道穿哪件好。
「煜哥哥在等我,可是…啊!瘋了!」
眼觀遍地色彩樣式不一的裙子、襯衫,容蓉崩潰感來襲。
選擇性恐懼症。她的衣櫃中,成熟的太老氣,不成熟的又太幼稚,很奇怪入夏時她怎麼買回來的。
「咦,暖黃色連衣裙,這件沒見過,好漂亮。」容蓉自言自語的驚嘆。
看了尺寸,正好是合身的碼數。
翩翩然下樓,腳步輕輕。
裴煜等在轉角處,張往着別墅方向。
「煜哥哥。」容蓉速度很快的奔了過來。
裴煜自然張開手臂,等着容蓉投懷送抱。
兩個身體相貼,裴煜稍微用力抱了抱容蓉。
依偎裴煜,容蓉陶醉,滿心歡喜,嘴角掛着藏不住的甜蜜。
抱了幾分鐘後,裴煜拉開和容蓉的距離。
「你不是在沈家暈倒了,這會兒居然完好無損?哪裏不舒服?弄的人心惶惶的。」
裴煜盯她半天,冒出這樣一句話。
容蓉羞愧,垂着眸子低下了頭。
「我…我裝的,壓根沒不舒服。」
「裝的?」裴煜嗓音陡然提高。
一群人擔憂她安危健康,她卻明晃晃和他說她是裝病。一剎那,裴煜不知接下來該說什麼。
容蓉抓住裴煜骨骼分明的手指,「小煜煜,我裝病有原因的,媽和哥哥都氣的不理我了,你就別生氣了,我覺得我現在是沒人要的孩子。」
裴煜額頭划過黑線。這麼大烏龍家裏人不生氣才不正常。
「小煜煜,你又沒去沈家,你怎麼知道我暈倒了,消息傳到哪去了?」
「酒吧,一老總陪他女朋友時候說的,我路過聽到了你的名字。」
容蓉疑惑,「大半夜的,你去酒吧幹嘛?別告訴我和朋友玩,我不信。」
裴煜張開的唇瓣又閉合。容蓉堵住了他的話,他想回答的確實是出去玩。
「說實話,誠實是好孩子最基本的禮貌,你是學霸,不行說謊。」
晃着裴阿姨胳膊,和他討要答案。
因為擔心,這才過來看她,沒想到反被她教育一通。
「不說?我自己調查,用不了一天就能差出來。」
容蓉傲嬌的轉身,邁着小碎步要回家。
「等等。」裴煜緊跟而上。
「亂查什麼,我還不能有**了,剛升級成女朋友就擺譜,信不信我不要你了!」
裴煜捏着容蓉肩膀,鉗制着她。
容蓉怒視,小嘴撅的老高,「你敢!我找裴阿姨教訓你。」
「臭丫頭,你說我媽為什麼那麼喜歡你,對你比對我這個親生兒子好太多。」
裴煜轉身,抬着頭望着天空繁星點點。聲音飄渺。
「哈哈,因為我比你可愛,比你討喜,多明了的事實。」
「小自戀。」
兩人走到花園休息椅旁,依偎着一同觀賞午夜的星空。
「你還沒告訴我你去酒吧幹嘛呢,難不成做兼職?」
「聰明。」
裴煜大大方方承認。容蓉是千金小姐,不用為生計發愁。他不同,他得幫媽媽一起努力賺上學需要的費用。
容蓉長吁口氣。她的煜哥哥好可憐,不寬厚的肩膀背負一堆責任。
「煜哥哥,還有五年,五年後我們還在一起嗎,能否牽手走到盡頭?」
裴煜臉頰貼着容蓉容蓉額頭,肯定的回答:「能的,只要你不變心,我沒問題,我這人死心眼兒,認定了就是一輩子。」
「真的?」容蓉沒底氣。
「真的!」裴煜不嫌煩的反覆回答。
「大學有很多學姐學妹,我自覺長的不難看,可抵擋不住被你看膩,我不放心,怎麼辦?」
容蓉將整個身體的力量交給裴煜。涼風吹過,夜晚很冷。
感覺她小身體不正常的顫抖,裴煜伸手抱了抱,「回去吧,好好睡一覺,明天上學。」
「捨不得走,就在這睡算了。」
「感冒,而且睡的不舒服。」
「媽媽還在生氣,我該做點什麼哄她開心?」
「裝乖,撒嬌賣萌裝可憐,這不是你拿手絕活嗎?」
裴煜說這話時,滿面笑意。看的出他此時心情不錯。
容蓉偷偷笑笑,再看裴煜,已滿臉嚴肅,「我還用裝嗎,我是真的乖,大不了哭一場,沒什麼過不去的。」
「你也就那點本事,丟人不丟人。」
裴煜笑話到。
「看結果,過程不重要,沒關係。」
裴煜拉着容蓉小手,送她到別墅門口,親眼等她進了家門,他才大步走開。
第二天,朝霞縷縷,微風徐徐。
最涼爽不過清晨時分。
容蓉起的很早,特意守在客廳等待媽媽和哥哥。
她想,經過一夜擱淺,他們差不多消氣了。她再努力討好下,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多好。
七點半,顧瞳瞳正常時間下樓。
「媽媽。」看到顧瞳瞳身影那一瞬,容蓉很不要臉的撲了上去。
顧瞳瞳閃躲。容蓉撲了個空,沒抱到。
小臉一下子垮了,看着媽媽的眼神委屈巴巴,小模樣可憐極了。
顧瞳瞳假裝看不見。女兒老掉牙的撒嬌不可信,這次一定要狠狠留個教訓給她,讓她明白無所畏懼的開玩笑是要付出同等代價的。
「媽媽。」
顧瞳瞳悠閒走進餐廳,早餐正好準備完畢。
端起牛奶喝了幾口,絲毫不管容蓉。
「少夫人,少爺讓您接聽電話。」
傭人恭敬地把手機交給顧瞳瞳。
「喂,容時。」
「知道了,沒事。」
沒說幾句話,她便按了掛斷。
容蓉眉眼間閃過糾結。父母感情特別好,以往爸爸不在,他們通話時間絕對不止幾分鐘,今天叫人匪夷所思。
「哥哥,你起床了,吶,喝牛奶。」
容皓軒前腳剛踏進餐廳,容蓉跟着巴結。
「不喝。」容皓軒拒絕。
容蓉臉色更難看。媽媽和哥哥像是商量好的,完全當她是隱形人。
「哼,有本事一輩子不要搭理我。」
容蓉小臉冷漠,摔了筷子起身走人。
她生氣了,特別生氣。
裝病還不是為媽媽着想,結果到頭來,媽媽怪她,哥哥怪她。弄的她里外不是人。
拿着書包快速跑出客廳,徹底不顧及後果。
顧瞳瞳擔憂觀望,再無吃飯心思,「皓軒快去追容蓉,她賭氣走的,萬一路上摔着碰着就麻煩了,你爸不在家,出了事,責任媽媽擔不起。」
「知道了,我去看看。」
容蓉跑的很快,跑出別墅區。東張西望半晌,也沒看到一輛車。
跺跺腳,她運氣真差,想離家出走,卻連車都不會開。走出別墅區可能得累死。
「滴滴…」正在容蓉發愁時,身後響起車鳴。
扭頭看,是一輛白色的敞篷跑車。車身細而長,和普通車子不同。
「小美女去哪?我捎你一截兒。」
優雅的聲調極悅耳。只一聲,叫的容蓉心酥。
聲控如她。
「嗯?你不是腦子有問題吧?問你話呢走不走?」
「走走走。」容蓉緩過神,拉動車門坐進副駕駛。
等容皓軒追出來,不偏不倚正捕捉到妹妹身體滑入車廂。
「容蓉!」
隨着他的喊聲,跑車飛速竄了出去。
耳邊風呼嘯,吹亂了容蓉散落的頭髮。
「啊!好舒服。」不顧形象大喊大叫,以此發泄心中氣憤。
「再快點!」
駕駛座的男人邪魅一笑。如她所願,將油門踩到底。
「對,就是這樣。」
別墅區成了他們跑車的競跑場。
圍着別墅饒了一大圈後,車速慢慢降低。
左轉,開上公路。
容蓉閉嘴不言,看着後退的街道景象,心中荒涼。
駕駛座的男子,感覺身旁女孩兒貌似有心事。彬彬有禮的開口說:「你好,我叫夏霆洋,你呢?」
「容蓉。」
「呵呵。」男子低笑。
「笑什麼,我名字好笑嗎?」
容蓉扭頭瞪着眼睛怒視。
夏霆洋搖頭,噙着笑容搖頭,「不好笑,很可愛,和你長得一樣可愛。」
「哼,可愛是形容小孩子的,我這麼大人了!」
容蓉鄙夷。忽然叫停車。(8中文網 .8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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