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鍋吃的很歡樂,明薇接下來的劇情卻越來越沉重。
太傅要娶別人了,為了求證自己在太傅心裏的地位,明華公主故技重施爬到樹上,非要太傅來接,太傅卻派人去請太后,太后不留情面訓了明華公主一頓……御書房,明華公主繡荷包故意扎破手指,血珠外涌,太傅視若無睹……明華公主故意與慕她的世子親密,太傅亦無動於衷。
明華公主快要崩潰了,她終於想到太傅的未婚妻,立即出宮。
太傅得到消息,提前趕到郭大人家,請錦兒陪他演一場戲。明華公主匆匆趕來,撞見太傅與錦兒坐在湖邊柳蔭下,太傅低頭教錦兒彈箏,眉眼溫柔。男人儒雅俊朗,女人文靜秀麗,宛如天作之合。
明華公主心碎離去。
這些劇情,幾乎每一場,明薇都要哭,有時是雙眼含淚淚不落,有時是淚落如雨。張導演很有耐心,他看出明薇的潛力,也想幫明薇挖掘,因此第一場哭戲,他給明薇留了充分時間醞釀情緒,如果明薇真的哭不出來,再滴眼藥水。
悲劇比喜劇更容易觸人心弦,明薇真的入戲了,只要想到明華公主最後的結局,她每次都能成功哭出來,逼真的演出贏得了張導演的肯定,把明薇當徒弟一樣看待,時常點撥,這是導演惜才了。
明薇只是淺層次入戲,深層次的入戲,是穆廷州那樣,拍攝時活在戲中,拍攝結束,依然受角色.情緒影響。太傅定親,明華公主傷心難過,感情更成熟的太傅比她更痛苦,進而導致戲外的穆廷州越發孤僻,獨來獨往,誰都不理。
這樣的穆廷州,明薇又敬又怕,沒事絕不往他跟前湊,拍攝時則全力以赴。
晚上戲份結束,張導演單獨找明薇、穆廷州談話。
明薇剛拍完一場被窩裏的哭戲,眼圈紅紅的,穆廷州眼底隱愁,顯然還在戲中。
都九點多了,張導演言簡意賅,咳了咳,問:「明天的吻戲,你們有什麼想法?」
明薇低頭看地。穆廷州是影帝,是千萬女粉絲口中的老公,她是小新人,兩人拍吻戲,換誰都會覺得她是佔便宜的那個,這種情況,她不適合先發表意見,不過也沒啥可擔心的,穆廷州從不拍吻戲,最多借位親.吻,這次肯定也會拒絕。
張導演主要問的也是穆廷州。
穆廷州想想劇情,幾乎肯定地道:「需要拍特寫?」
張導演點頭:「吻很簡單,嘴唇貼着不動行,但這個鏡頭要唯美悲情,必須特寫,要不,你們嘴唇貼上保鮮膜?」
明薇一臉茫然,還可以這樣?
喜歡拍正劇、只拍過少數幾次借位親吻的穆廷州,同樣沒接觸過這種保鮮膜。
看出穆廷州有些抗拒,張導演摸摸鼻子,努力爭取道:「這次明華公主的人設比較特殊,如果去掉吻戲,公主前後性格會有偏差。」
明薇繼續當透明人,其實只是簡單的碰碰嘴唇,她不太在乎,所以什麼結果她都接受。
穆廷州皺眉。
父親是名導演,母親是暢銷作家兼編劇,穆廷州從小拍戲,有任意挑選劇本、合理改動劇情的資格。但穆廷州不想搞特殊,知道自己抗拒與陌生人有太親密的身體接觸,他接的戲都是重劇情輕感情線的,《大明首輔》也不例外。
但他初看劇本時只揣摩太傅一角,忽略了公主的性格,致使一場吻戲不可避免。
「你介意嗎?」穆廷州問明薇。
明薇傻了才會說介意,她大方笑:「劇情需要,我聽你們的。」
「那貼膜吧。」穆廷州沒再猶豫,同時告誡自己,以後看劇本要更仔細。
張導演很滿意。
明薇卻鬱悶,作為一個女人,被男人嫌棄直接親吻,自尊心多多少少都有點受創。
好在都是小情緒,轉眼忘。
第二天明薇提前半小時抵達片場,化完妝一個人坐在休息室,默默醞釀狀態。
兩次排練後,張導演又給兩個主演二十分鐘,為吻戲做準備。
工作人員都退出去了,體貼地帶上房門。「御書房」里充斥着無聲的尷尬,明薇微微偏頭,小聲問肅容坐在旁邊的影帝:「這個,需要咱們做什麼?」她是新人啊,需要前輩提點,更何況是親密戲。
「排練親吻鏡頭。」穆廷州淡淡道。
明薇無語,奈何時間有限,只得繼續問:「怎麼排?」
穆廷州斜眼看她,沉默兩秒,道:「你來親我。」
劇情是明華公主主動親太傅。
他死人臉,沒有任何表情,明薇小臉卻嗖嗖地紅了,不習慣如此直白的字眼。但她明白穆廷州的邏輯,慢慢嗯了聲,努力鎮定地朝穆廷州走去。穆廷州看她一眼,皺眉道:「現在臉紅沒關係,拍的時候要傷心,別讓人看出害羞。」
硬邦邦的說教,成功擊碎了明薇那點矜持。
害羞什麼,拍戲而已!
閉眼調整一會兒,再睜開眼,明薇非常平靜,大大方方停在穆廷州面前,雙手撐在他肩膀上。離得太近,她看見穆廷州挺拔的長眉跳了下,似在忍耐。
又被嫌棄了啊……
也好,知道穆廷州沒有任何旖旎,明薇更坦然了。
她緩緩低頭,一點點靠近穆廷州,他閉着眼睛,又長又密的睫毛紋絲不動,靜止地像尊雕像,連呼吸都感受不到。如果與正常的男人做這種動作,明薇絕不可能心如止水,但感謝老天爺,穆廷州並不正常。
在嘴唇快要貼上穆廷州時,明薇及時止住,退開了,她輕鬆道:「我沒問題,你呢?」
「我去開門。」穆廷州直接站了起來。
張導演與攝影師們重新湧進來,化妝師分別為主演貼好嘴唇安全膜,立即開拍。
~
御書房,消失多日的明華公主,再次跟着小皇帝來上課了。
太傅眼裏只有小皇帝,明華公主呆呆地坐着,眼裏只有他。
授課完畢,明華公主叫住太傅,讓小皇帝先出去。
「公主有事?」太傅恭敬問,眼帘低垂。
「你心裏真的沒有我?」明華公主仰着頭,眼裏泛起水霧。
太傅看見了,但他眼裏只有臣子的愧疚:「臣奉先帝遺旨教導公主,不曾動過他念,讓公主誤會,是臣之過。」
眼淚倏地滾落,明華公主倔強地望着他:「我不信。」
太傅苦笑,退後兩步,彎腰行禮:「事實如此,公主不信,臣無可奈何,恕臣告退。」
言罷轉身欲走。
「站住!」明華公主抹把臉,三兩步跑到太傅身前,結果一抬頭,撞上太傅因為不耐煩而皺起的眉,她眼淚又掉了下來,邊哭邊顫着音道:「你怎麼說我都不信,除非你讓我親一下,讓我自己感受到,否則我糾纏你一輩子。」
「胡鬧。」太傅低聲斥道。
公主冷笑,淚眼緊緊盯着他:「怕了?怕泄露你心中所想?」
太傅無聲,與她對視片刻,眉頭忽的舒展開來,釋然道:「臣遵令,但求事後,公主放過臣。」
不是忘了,是放過。
明華公主退了一步,似欲放棄,但她還是不甘心,想要一個答案。
「跪下。」她深吸一口氣,冷聲說。
太傅單手撩起衣擺,面容平靜地跪了下去。
明華公主一步步走向他,太傅看她一眼,閉上眼睛。
明華公主顫抖着按住他肩膀,一點點低頭,視線模糊,她看不清楚,嘴唇印在他唇上,冰冷的,沒有任何溫度。早料到的,這個吻究竟是要確認他心思,還是給自己留個念想,她自己都分不清楚。
離開的那一剎那,公主的眼淚滑下臉龐,落在他唇角。
太傅面如刀刻,未起任何波瀾,袖中雙手卻攥得隱隱發抖。
「你果然不喜歡我。」失魂落魄的,明華公主卻笑了。
「公主國色天香,臣不敢高攀。」
明華公主還是笑,背對他笑。
「公主還有吩咐嗎?」太傅低着頭問。
明華公主雙手捂面,擦了好久,她才揚着頭,一邊笑一邊落淚:「有啊,我與平西侯世子兩情相悅,太后不喜我,還請太傅幫我安排出嫁事宜……嗯,好事成雙,我與駙馬大婚之期,定在太傅迎親同一日吧。」
最後一個字說完,明華公主不哭了,身姿輕盈地轉身,朝跪在那裏的太傅俏皮笑:「其實我第一喜歡太傅,第二才是世子,既然太傅已經心有所屬,我不纏着你了。太傅的喜酒我是喝不到了,提前祝您與夫人早生貴子,百年好合吧。」
不等太傅開口,這一次,她先走了,腳步輕快。
只留太傅跪在原地,跪在陽光照不到的地方,孤寂淒涼。
~
這場戲比較艱難,拍攝完畢,張導給兩個主演放了半天假。
明薇回酒店睡了一小覺,洗個澡依然有點悵然若失,一個人無聊,她又跑去片場看戲了。
穆廷州沒她的閒情,獨自在套房看劇本。
肖照來找他,解決兩件正事,他開始八卦:「換個女主演,你也同意拍那場吻戲?」
在別人看來,上午太傅與公主悲情的吻都算不上吻戲,但肖照清楚穆廷州對女人的牴觸。
「要換女主演了?」穆廷州頭也不抬,目光沿着台詞移動。
肖照習慣地推眼鏡:「假設要換。」
穆廷州放下劇本,非常認真地看過來:「為什麼要假設?」
肖照:「……當我沒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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