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6歲高齡送出初吻,老/處/女郝甜心中當然放了好久好久的煙花。
但酒醒後的她已經不是十八/九歲,青春少艾的小姑娘。一個吻的意義,她曉得,並沒那麼重要,尤其是對元澈這樣有地位有樣貌的世家子弟來說…他會吻她,或許是因為被酒精刺激,或許是看慣了名門淑女,遇到她這樣的姑娘,圖一時新鮮。
有些事郝甜很明白…
元澈或許會是她生命里能遇到的,最為美好的意外,但意外是短暫的,夢幻過後,平凡的生活還得繼續。她跟他,終究是兩個世界的人。
元澈把人送到房間,看了一會兒,只說一句,「等我一下。」之後,匆匆離開了。
郝甜換好衣服,吹好頭髮時,元澈沒有回來。郝甜出門問安娜,安娜只說看到先生開車外出,不知道他去了哪兒,也不知道他什麼時候回來…
郝甜看了看時間,她還有三小時時間趕去機場。
又半小時,郝甜決定不等了。
濕透的雪地靴不能再穿,郝甜管瑾抒借了一雙鞋。收拾好包袱準備離開時,管家安排了司機送她,郝甜有點受寵若驚,管家告知這是元先生的安排。另外,管家還給了郝甜一個厚厚的紅包,郝甜微微一愣,片刻之後,伸手接下,並沒有惺惺作態的推辭。
三小時後,郝甜坐上了回家過年的航班。
郝甜老家在南方一個靠近省會的小鎮上,小鎮近年剛開發,算是城鄉結合部。郝甜下飛機,坐半小時的地鐵,再倒40分鐘的公交車才到家。
下公交車時,正是華燈初上,家家戶戶張羅豐盛晚餐的時候。
快過年了,街上行人不多,天氣也有些寒涼,郝甜拖着行李箱,心頭卻暖洋洋的…一整年,也只有春節這幾天,她才能回家看看叔叔嬸嬸。沒辦法,她實在是太忙了!遠遠地看到叔叔家樓房還亮着燈,郝甜忽然頓了下腳步…
所謂近鄉情更怯,大概是這個意思吧。
「傻站着做什麼?叔叔在等你吃飯。」
郝甜還在發愣,稚嫩而冷淡的男孩聲音傳了過來,郝甜回頭,高高大大的小伙子冷不丁地走到了她身後,並順其自然地接過了她手裏的行李箱。
「小志!幾天不見,有沒有想姐姐啊?」
看到心的弟弟,郝甜忍不住興奮地摸了摸他頭頂。
分明還只是個16歲的孩子,居然已經比她高了大半個腦袋,也真是好煩…
小志習慣性地往後一躲,拉着行李箱,徑直往前,「快點回家吧,大家都在等你。」
郝甜挽上他胳膊,說,「小志,姐姐今天有點累…」
這一次,小志沒有倒是沒有着急抽出手,他聽出了郝甜語氣里的失落…
好甜好幾年沒回家,記憶中,叔叔家門前那條一下雨會變成泥潭的泥路,如今已鋪上了水泥。不遠處的小池塘也鋪上了水泥,看上去乾淨又整潔。院子周圍安上了不鏽鋼圍欄,透過圍攔,郝甜看到那顆高高大大的柿子樹還在,只是,樹上只剩下了枯黃的幾片葉子。
小時候,她經常爬到樹上摘柿子,做成好吃的柿餅。
過年的時候,吃上一碗媽媽煮的,熱熱的甜絲絲的柿餅粥,是她當小孩時最大的心愿。現在人大了,條件好了,想吃什麼東西直接上超市買是,根本不用等到過年…然而,兒時那些簡單的快樂,卻好像再也找不回來了…
才進門,正張羅着飯菜的嬸嬸叫了一聲,「呀,甜甜回來了!」
嬸嬸放下碗碟,擦了擦手走到郝甜身邊,只握着郝甜的手,一時熱淚盈眶,說不出話…良久,郝甜才哽咽着嗓子,說,「嬸嬸,我回來了。」
嬸嬸拍了拍她手背,說,「回來好,回來好!」
從樓上跑下來的小堂妹郝蘇高興地大叫,「堂姐回來啦!」
叔叔端着一鍋土雞從廚房走出來,看到郝甜,原地愣了好久。
郝甜紅着眼,笑着說,「叔叔,我回來了。」
晚餐,叔叔準備了許多菜。郝蘇說,臘肉里的冬筍是前幾天下大雪時,她老爸背着鋤頭去山裏挖的,池塘里捕的魚放在澡盆里養了三天,等着今天現宰了,燉湯給她喝。叔叔到現在還記得她最喜歡喝的是魚湯…
郝甜低頭喝着碗裏的湯,眼睛*辣的。
這幾年,她吃過不少山珍海味,卻怎麼都不及這一碗熱氣騰騰的新鮮魚湯。
吃過飯,郝甜執意幫嬸嬸洗碗,嬸嬸看到她手心裏的那些老繭,又在廚房裏紅了眼眶。
晚上,一家人圍在火爐旁,邊看電視邊聊天,叔叔聊起了小鎮裏的變化,也問了郝甜工作情況…這些年,郝甜給家裏寄了不少錢,工作應當是順利的…
郝甜一一作答。
郝甜也問起了郝蘇的學習。這孩子比小志小一歲,不怎麼學習,性子活潑跳躍,偏唱歌跳舞…末了,郝甜還從嬸嬸那曉得郝蘇課餘還在教鎮上幼兒園的小朋友跳舞,園長定期會給她一些報酬當授課費。
「我們小蘇可真懂事呢!」郝甜笑着說。
「我們家的孩子個個都很懂事,你跟小志都是一樣。」叔叔說完,神色黯淡了一些。良久,才嘆了口氣道,「是叔叔沒什麼用,沒能力供你考大學,也沒讓你們姐弟過上幾天好日子…我對不起你們爸媽。」四十歲的大老爺們,登時哽了嗓子…
一時間,火爐旁的氣氛有點沉悶。
郝甜知道,她的輟學是叔叔心頭永遠的心病,可當時的叔叔有什麼辦法呢?小志同小蘇年紀還小,小志身體又不好,家裏需要花錢的地方那樣多…
有些事兒,沒辦法…
又過了一會兒了,叔叔沉聲道,「明天你們姐弟倆早點起,去看看你父母吧。」
母親因病過世時,郝甜剛滿1,小志歲。
那年,也是冬天,父親去城裏打工的工地結算工錢,待到大年三十也沒拿到一分錢…母親心臟病犯了,深夜不停嘔吐,臉跟嘴唇白得跟蠟燭似的,小志那晚哭得啞了嗓子…郝甜當時實在是太害怕了,才會慌忙跑到鄰居家,借了座機,給父親所在的工地打電話。
是那個電話,要了父親的命…
「姐,你想什麼呢?」見姐姐始終低着頭,志宸問了一句。
郝甜抬頭,看着那座埋葬着父母骨灰的墓園,淺淺地笑了笑,道,「沒什麼。」
水果跟香燭祭品都是嬸嬸幫着準備的,這些傳統的老規矩,郝甜如今已經不太曉得了。到了父母墓地前,叔叔點了鞭炮,噼里啪啦的,把這無人山谷,襯得更加幽靜。
叔叔站在墓地前,流着淚說了很多,說了抱歉,也誇了她跟小志。
小志上前,看着墓碑上熟悉又陌生的父母照片,只淡淡地說了一句,「爸媽,我跟姐姐都挺好的,你們放心,我會好好照顧姐姐的。」
「這孩子,誰照顧誰呢?」郝甜點了點小志後腦勺。
爾後,又給父母再上了一炷香,徐徐道,「爸媽,都14年了,你們在那邊過得好嗎?家裏一切都好,我回國之後,在申城開了一家甜品店,生意還不錯,養活自己跟小志足夠了。前年小志念高中,我把他接到了申城,我知道,你們最擔心地是我們倆…」
「你們放心吧,我會照顧好小志,也會照顧好自己,你們也要好好照顧自己。」
墓園裏微風徐徐,今天天氣也不錯,藍藍的天空漂浮着幾朵白雲。
那白雲可真像父母溫柔的笑臉啊…
郝甜擦了擦眼角眼淚,準備下山。(83中文 .8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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