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當宋大少心心念念着沈孝妍的旺夫運能否給自己帶來幹掉boss的機會,那一頭,萬桂芳還在絮絮叨叨的交代着:
「那企業叫非凡電子,是我下面一個廠子的零配件供貨商,現在的處境比較危急,本來下面的廠子因為他們的債務問題,已經不太想再跟他們合作了,但我聽了這個情況,心想如果現在再落井下石的話,只怕真要把人逼上絕路了,所以貨款還是按時結給他們,但李東升的高利貸宰得太狠了,我這點援手根本是杯水車薪,所以如果你覺得他們的條件符合企業眾籌的標準,那不妨適當的拉一把。當然,如果實在覺得會有棘手的麻煩,也可以不理會,用不着看我的面子。」
「那好,我先去了解一下。」
宋世誠也留出了迴旋餘地,聽口風,這企業欠李東升的債務還很不小,否則也不至於讓萬桂芳都覺得為難了!
不過,說完這一茬,他發現萬桂芳似乎沒有掛電話的意思,就試探的問了句:「萬阿姨還有事要交代?」
「呃這也不算事兒,是關於我那閨女的。」
萬桂芳遲疑了一下,最終嘆息道:「算了,我就不嚼這舌頭了,留着那丫頭回頭自己跟你說吧。」
接着,萬桂芳終於掛了電話。
宋世誠被弄得一頭霧水。
「怎麼了?看你一會樂呵一會呆怔的。」
孫舒洋明顯聽出了通話內容,頷首道:「那位女王陛下,到底是給你送好處、還是拐着彎要坑你呢?」
「如果她把想坑我的計劃說清楚了,我倒還踏實一些。」宋世誠喟然苦笑,正準備將萬桂芳介紹的生意轉述一遍,手機又響了起來。
來電顯示赫然是俞望舒。
這回是大的剛打完電話,小的又接了上來。
「喂,世誠,現在方不方便出來碰個面,我有個事想跟你聊一聊。」俞望舒和她媽一樣,講話從來不拐彎抹角。
「可以啊,你要是方便的話,我們現在就可以碰面。」宋世誠嘴上答應得爽快,心裏卻暗犯嘀咕,這對母女的事兒,怎麼都是和自己有關的。
剎那間,他想起了萬桂芳最後欲言又止、卻沒說出來的事情。
「那趕巧了,我剛結束工作,今天都閒着了。」俞望舒剛結束通告,從風華商場出來,正準備坐上保姆車:「如果可以的話,要不就約在風華商場見面聊吧,我人正好在這。」
「那真是太趕巧了,我也剛結束工作,今天也都閒着了,最關鍵的是,我人也正好在這。」宋世誠倒是想看看這對母女到底在玩什麼文章。
清源山,清源觀。
風景綺麗、殿宇恢弘、濃蔭碧翠。
清源觀的香火相當鼎盛,尤其在華海的權貴圈子中很有知名度,在這道觀,時常能看到一些商界大佬前來上香祈福、或找道長指點迷津、解疑答惑。
說起來也挺讓人糾結的。
很多商人,都是為達利益不擇手段,能成就大業的,基本沒幾個是一清二白,或多或少總有些黑點和黑料。
你要說這些人相信什麼『舉頭三尺有神明』,這邏輯,大約就跟賣肉小姐相信真愛至上一個原理。
可往往就是這些利益薰心的人,不相信人性道德和天理,對神明卻又是最虔誠的。
文藝點解釋,或許可以歸結於一些權貴在發跡過程中犯下了太多的罪孽惡事,難免晚上會睡不踏實,想以此尋求一些心靈上的解脫和減壓。
通俗點解釋,大約就是這些吃飽了撐着的大人物,在人生迷惘的時候,希望得到一些有建設性的意見,可惜他們身處的地位太高了,一般人還真給不起什麼意見,於是只能抱着試試的念頭,讓這些所謂神靈化身的得道高人,以玄學的角度,給他們指點一下人生方向。
季靜,就是典型的例子。
此刻,清源觀的道長,清源真人,正坐在道觀的內廳里,埋頭研究着季靜提供的一系列生辰八字和個人信息,最後嘖的一聲,凝眉驚嘆道:「怪哉啊!」
「道長有何高見?」
季靜淡淡問道。
說真的,她是不太相信這些亂力怪神的東西,今天之所以過來,主要是萬桂芳一直勸她過來找清源道長開導一下心思。
一來,她最近的人生確實挺迷茫的。
再則,她聽包括萬桂芳在內的幾個友人提過,這位清源道長還是有些本事的,尤其在卜卦算命方面,傳言說是相當的靈驗。
因為這道長的幾句指點,有人逢凶化吉、有人去災避邪,也有人大發橫財。
總之,把人傳誦得挺神奇的。
清源道長抬頭看了眼季靜,猶豫了一下,反問道:「季施主,冒昧問一句,在令郎結婚之前,你有沒有拿他和您兒媳的生辰八字找人測算過?」
季靜搖搖頭。
依照傳統民俗,很多父母在孩子結婚之前,都會拿子女雙方的生辰八字找人測算一下,看看匹不匹配。
但由於季靜本來就不太相信這些,加上婚禮辦的太倉促,就沒當一回事。
見清源道長面露凝重,季靜心裏一動,試探道:「道長是看出這兩個孩子的生辰八字不匹配?」
「匹不匹配,全看因緣造化,有時未必能當真。」清源道長故作高深的打馬虎眼。
聞言,季靜就知道宋世誠和沈孝妍的生辰命格不匹配。
這道士是不願得罪自己,就有所保留了。
清源道長卻是有苦說不出。
他給人看了數不勝數的生辰八字,還是頭一次遇到這麼邪乎的個例。
先不說這對豪門小夫妻的生辰八字相當對沖,按理說,根本不應該結合在一起。
而且,根據他的推算,季靜的這個兒子,宋世誠,本應該在這一兩年裏就蒙受大劫難,輕則六親緣薄、家業敗落,重則甚至是性命不保!
但是,就是這樣的天煞孤星,現在不止結婚成家,而且聽季靜的描述,小日子過得還挺美滿的。
這就由不得清源道長滿腹困惑了。
可又不能明着說人家本應該完蛋垮台,於是斟酌了片刻,清源道長試探道:「季施主,再冒昧問一句,最近你們一家是否都還風調雨順?」
「風調雨順說不上,但總體還算安穩祥和吧。」季靜想了想,補充道:「兩個孩子,過得也挺甜蜜美滿,沒出什麼岔子。生意狀況則是不溫不火,大環境不好,只能勉強維持着。」
「那季施主自己呢?」
「我啊」季靜苦笑道:「只要孩子過得好,無災無病、心想事成,我這當媽的就知足了。非要說有什麼不好的,就是覺得孩子結了婚之後,變化有些大,讓我有些意外。」
「具體是哪些變化?」
「怎麼說呢變得上進懂事了,做人做事也學會動腦筋了,總體上是往好的方面轉變。」
「那是好事啊,應該是成家之後,心態變了,開始有責任感了。」清源道長寬慰道。
季靜卻遲疑道:「但我總覺得孩子變陌生了,沒以前那麼親近我了,唉,估計還是有了老婆的緣故。」
「季施主太過杞人憂天了。」清源道長儼然化身成了知心老者,開導了幾句之後,又瞄了眼季靜等人的生辰八字,最後道:「如果季施主實在放不下心,不妨按照貧道的方法試一試,或許能解開心結。」
「道長但說無妨。」
「我就是姑且這麼一說,未必能當真。」
清源道長又仔仔細細的端詳了一下季靜的臉龐,沉默了會,道:「我剛剛觀季施主的面相,估摸着最近可能將有幾件大好事降臨,事業方面還是次要,主要還是家庭方面可能會有福音,依貧道的推測,興許不久後會有新生命的誕生。」
那一刻,季靜的眼睛陡然睜大了,吸了一大口氣,驚疑不定的道:「道長是說我那兒媳婦,可能要有喜了?」
「貧道說了,就是姑且這麼一推算,具體是什麼際遇結果,還得看天意了。」清源道長一副『天機不可泄露』的口吻,末了,在季靜驚喜複雜的神色前,提點道:「按照民間的說法,新生命的誕生,不止意味着家業的傳承,同樣也預示着家庭關係的改變,如果季施主對眼前的家庭關係感到迷惘困惑,不妨再耐着心等一等,可能孩子的出現,會掃除掉一些本不該有的事物和間隙,讓一切都清晰瞭然。」
季靜哪還有閒情搭理什麼家庭關係清不清晰,一聽自己可能再過不久要當奶奶了,已然是心潮澎湃、激動萬分了。
無論她對兒媳婦有多不滿意、對兒子的變化有多困惑,但相比傳宗接代這件大事,簡直是不值一提!
在丈夫亡故之後,季靜一度走不出這個人生深淵,面臨生意和家事的種種紛擾,早已力不從心、迷茫無助,但如今聽說自己將有孫子了,那種感覺,猶如撥開雲霧見青天,暫且不論會不會如這位高級神棍說的那樣,孩子的誕生能掃除掉夾藏在家庭成員之間的謎團,但現在,已經足以掃空徘徊在季靜心頭的陰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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