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應該清楚我的脾氣。」
宋世誠很冷漠的回應道,說真的,他除了會感慨這些受騙學生的無知愚昧,實在提不起什麼同情。
因為,這些人里,絕大多數都有着與自身情況不匹配的欲望,蒼蠅不會叮無縫的蛋,為什麼有的人就能恪守底線,這些人就被欲望拖進了深淵?
而剛剛之所以讓楊魁方在『餘罪欄目』開播時抓這個新聞選題,除了炒熱欄目,也是想繼續擴大輿論對校園貸的關注。
但是,宋大少並不指望靠這麼點輿論效應就能扳倒許仲軒乃至反派四人幫,他還有更大的後手,只是現在還不到發動的時機。
袁佳似乎對此早有預料,愁眉不展道:「宋總,我知道您的原則,說實話,如果我這學妹,真的只是為了個人的消費欲望而上當受騙,我也覺得不值得同情,但她這一回真的是比較倒霉,在借這個校園貸之前,她為了找工作,已經被人騙了一筆保證金,為了填上這窟窿不讓家人擔心,她才不得已借了錢,本打算工作後再慢慢償還,結果不小心就陷入了高利貸陷阱她家的情況也很不好,真的是沒轍了,而我每個月的工資,除了還您的債務,基本都留給我爸做療養了,一時間要拿出兩三萬,實在有心無力,我保證,如果她最後還不了,我會擔下這債務的。」
聞言,宋世誠的口吻總算軟化了一些,但依舊沒好氣的道:「小冤家啊,之前的醫療糾紛,還沒讓你漲經驗麼?善心泛濫是要不得的,哪怕她的情況如你說的屬實,跟你關係也不錯,但涉及到金錢利益,就是兩碼事了。」
「這些我都懂,但要是這次我不幫她的話,恐怕會一輩子不安,我並不想當什麼所謂的聖母,我只是想給自己的良心一個交代。」袁佳很坦率的回道。
看見她眼中的堅持,宋大少心知多說無益,嘆息道:「行吧,回頭自己去財務部預支錢,回頭從你的年底獎金里扣。」
袁佳忙致了謝,忽的想起什麼,忍不住細聲道:「其實宋總,我知道您的心腸還是不錯的。」
聞言,宋大少剛邁開的步子驟然停住,玩味笑道:「你是在說我是好人?」
袁佳搖搖頭,一邊回憶給這公子哥效勞的時日,一邊感觸良多的道:「以前接觸不深,再加上一些誤會,導致我對您的看法比較片面,但接觸久了後,我覺得您其實是一個極為理智理性的人,做事有自己的一套規矩和原則,從來不容易受外界的干擾和驅使,又讓人挑不出丁點的毛病。」
「而且,跟着您的這些日子,我學到最深刻的道理,就是凡事不能簡單的用好人和壞人去界定任何人,總之我覺得吧,對社會最有利的人,是那種身居高位又心腸軟的能人,而危害最大的,則是身居高位卻心腸硬的庸人。」
宋大少忍不住多看了她兩眼,嗤笑道:「你這文藝才女的人生感慨還挺多,乾脆以後市場部寫雞湯文的任務就攤派給你好了。」
看着宋世誠不屑一顧的轉身便走,袁佳抿嘴露出了一絲苦笑。
她也不知道自己為何會忍不住說這一句話,或許還是由於這段日子跟着宋大少,經歷了太多的世態炎涼,以至於感觸頗深。
最初,她滿以為被宋大少捆在身邊,會飽受虐待和欺辱,但直到今天,除了偶爾被他調侃欺負一下,倒也沒遭受什麼煎熬。
甚至,她隱隱發覺,縱然這公子哥至今的所作所為,都是以自己的私人利益着想,可往往靠着那些妙到毫巔的心機和計策,又能將那些罪惡無恥的勾當給一併擊潰了。
或許,正應驗了『餘罪欄目』的創辦宗旨:以惡制惡!
那麼,如此一來,自己算不算是在助紂為虐呢?
袁佳左右反思了半響,最後喟然一笑。
不管了,哪怕自己正在坐的是一艘賊船,可總算坐得安心踏實,又何必非要庸人自擾呢?
正要邁着輕快的步子跟上去,忽然手機響了。
來電顯示就是那個誤中校園貸陷阱的學妹。
袁佳接起來,本想告知她已經籌到錢了,可一聽到那頭的哭腔,當即小臉一白,匆匆安撫了幾句,連忙追下了樓,跑到轎車邊向宋世誠求援道:「宋總,能送我去那個叫金池聖地的別墅區麼?我那個學妹被人綁到那兒去參加一個宴會了,怕是很危險。」
「先上來再說吧。」宋世誠沒動聲色。
袁佳急忙上了副駕駛位,然後一邊喘着氣,一邊把原委大概說了一遍。
「具體的我也不太清楚,好像是給她放貸的那個上家要挾她,還不出錢,就先去那個別墅陪一個大老闆玩玩,除了她,還有幾個在校女學生被脅迫去了,據說現場儘是一群花花公子哥,看樣子,很可能沒安好心。」
海天盛筵?
宋世誠心裏一動,頷首問前面負責開車的錘子:「我記得金池聖地,也是我們集團開發的吧?」
錘子回復道:「是的,少爺,另外,軒少爺也住在那裏,其中一棟別墅是老爺在世時,送給軒少爺的成年禮物。」
聞言,袁佳就預感事有轉機,忙懇求道:「宋總,拜託您了,幫人幫到底吧,挺好的一個女兒家,我真的不想看她有事兒。」
宋世誠沒急着回答,沉吟片刻,吩咐道:「告訴你那學妹,不要慌,偷偷用手機把現場錄製成視頻,只要她能辦得妥當,我不止會搭救她,債務也會免費幫她償還。」
袁佳遲疑了一下,還是點頭照辦,但似乎是擔心打草驚蛇,她轉而發起了短訊。
金池聖地別墅區,雖然比不上千鐘山富人區,卻也是華海市遠近聞名的頂級住宅區了。
抵達小區門口,保安本想上來攔車,可一看車牌號,以及宋大少在車窗口露出的臉,立馬屁顛顛的竄過去鞠躬問候。
「大白天的,這裏是不是有哪棟別墅在辦宴會?」宋大少質問道。
保安立刻如實匯報:「是的,宋少,就是您表弟軒少爺的那一棟,來了好多青年男女呢,音響聲放得老大,都有其他業主投訴了。」
宋世誠冷冷一曬,什麼話都沒說,錘子就會意的繼續驅車往裏面開,幾彎幾拐,抵達了一處正放着震耳欲聾金屬樂的別墅門口。
「錘子,你領着袁佳去裏面要人,誰敢攔,就揍誰。」宋大少根本沒把許仲軒這貨放在眼裏,都不屑於親自出手。
錘子點點頭,一下車,領着袁佳,虎虎生風的去門口按門鈴。
過了一會,門禁裝置的顯示屏亮了,有個男子隔着門板道:「誰啊?」
「宋少找軒少爺有些事,開門!」錘子瓮聲瓮氣道。
「宋少來了?」
這男子有些遲疑,但透過監控看到果真是宋世誠,還是老實開了門。
等門稍微開了一條縫隙,錘子立刻抬起一腳就踹開了。
猶如猛虎入羊群,錘子一進去,裏面立刻傳出了叫罵和哀嚎。
宋大少根本不擔心這群外強中乾的紈絝們能懟得過自由搏擊冠軍,在外頭抽了大約半根煙的時間,錘子和袁佳就安全返回了,還多了一個青澀少女。
「沒事了,我們這就走。」
袁佳摟着那女孩寬慰道,然後給宋大少遞眼色做請示。
「讓她坐副駕駛,你坐我旁邊。」
宋世誠又看到從裏頭衝出來的那群公子哥,一個個衣衫不整的,就明白他們在玩什麼花樣,冷聲道:「這丫頭我看得順眼要帶走,誰還不服氣,我一律奉陪到底。」
人以類聚,像許仲軒這種三流公子哥,除了靠py交易結交了沐雲臣,跟他混一塊的紈絝,又能厲害到哪去,一看是這位名副其實的豪門公子哥來踩場,當即打起了退堂鼓。
「表哥,你這是什麼意思?」
許仲軒僅穿着一條泳褲和拖鞋,就走了出來,眼冒火星的盯着宋世誠,咬牙切齒道:「你要來我這玩,我歡迎之至,但你當着一群人的面來搗亂是幾個意思,你要一再這麼欺人太甚的話,我只能去宋家宗族那兒告狀了!」
「又拿宗族名義來壓我,也不瞧瞧你算哪根蔥!」
宋大少嗤之以鼻道:「不學無術、酒囊飯袋,現在都學起人家放高利貸了,嘖嘖,瞧這場面,還玩起逼良為娼了,按法律來解釋,就是強迫婦女***罪,光這條罪名,別說宗族了,你覺得你能過警察那一關?」
許仲軒回過頭,視線穿過大門,看了眼泳池邊那些欠下高利貸的學生妹,臉色一陣鐵青扭曲,旋即認栽似的點頭道:「行!算你狠我就是閒着無聊,請她們來參加派對,這總不犯法了吧。」
「成,希望你能一直奉公守法,別給我抓到把柄。」
宋世誠沒再搭理這渣滓,把煙頭隨手彈掉之後,臨走前瞥了眼這棟別墅,道:「這別墅不錯啊,被你用了那麼久,是時候也該還給我家了。」
聞言,許仲軒再度勃然大怒,卻只能眼看着車子揚長而去。
「許少,這還玩不玩的啊?」有人弱弱的問道。
「還玩個毛!你想被當強/奸犯啊!」
許仲軒可不想再留把柄給宋大少抓了,但這口氣又着實咽不下去,忍着火氣思慮了一會,忽然詭譎一笑:「宋世誠,這一回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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