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是沈大哥,他也不會這樣扭扭捏捏地拒絕我呀,這個沐楚玉真是不識好歹!段離羚心有不甘,準備再次跌進他的懷抱。
沐楚玉似乎從她的眼神以及身體的傾斜角度感受到了她的「好意」,他避之不及地撐住她露在外面的香肩,兩人保持一臂之寬。
此時,沐楚玉的心已經漸漸穩定下來,他那耳根子的紅也在慢慢消退了下去。
只是,段離羚那動作那眼神,好像並不打算善罷甘休,她雙眸透露出勾魂的魅惑以及莫名的自信:她段離羚今晚是吃定沐楚玉了!
燈芯搖晃的剎那,削蔥指如無骨般柔軟,繞指間,衣帶解開了一半……沐楚玉匆忙伸出手握住……
「咚咚咚!」這一連串的敲門聲可就不那麼客氣了,重而沉悶,就像後院起火,讓他趕去救火一樣。
「誰呀?」沐楚玉大聲問道,聲音還算沉着。
「我!珮瑤!」珮瑤懶懶回應。
好傢夥!沐楚玉暗喜。
段離羚心中一驚,終於有了「大家閨秀」的嬌羞,急急把手抽回,迅速彎腰撿起衣衫披上,一頓整理完畢,沐楚玉才走過去替珮瑤開門。
「咦——段堂主,你怎麼在這兒?」珮瑤的這句驚訝頗值玩味。
「那你又怎麼在這兒?」段離羚雖然紅着臉,但話卻依舊不愛留有餘地。
好在珮瑤早有準備,聳肩輕哼了一下後,順勢倚在門框上,雙手抱胸,用下巴指了指裏面,大概是小方桌的方向:「我讓沐楚玉給我留了饅頭,我現在醒了,便過來拿唄!」
捫心自問,珮瑤確實是因為那幾個大白饅頭才會鼓起勇氣打擾他們的雅興。
「哼!那我先告辭了!你們慢聊!」段離羚沒好氣地拂袖而去。
待段離羚走遠了,珮瑤才得意地沖沐楚玉厚臉皮道:「不用謝!」同時更是伸出了一隻白嫩的擢素手,「饅頭!」
沐楚玉心裏自是感激,嘴角輕輕勾起,露出似有若無的笑意,好像彼此心有靈犀一般。他走到小方桌處,端起那盤饅頭後又轉身回到門口,遞給珮瑤:「你怎麼知道我給你留了饅頭?」
這句問話本來就只是隨意問問,並不期待答案。
但珮瑤心直口快慣了:「難不成你真拿它當宵夜!」
壞了!她看見了!沐楚玉心頭一緊,在珮瑤快要接住他手裏的盤子時,故意往後躲開,嘶了一聲:「你偷窺我?」
珮瑤輕輕一笑,沒有回答,大不了不要盤子唄,她伸手拿了一個饅頭便走開了。
走出了幾步感知到沐楚玉好像還站在門口,於是又回頭舉着被咬了一口的饅頭,沖他樂呵呵道:「我身材小!一個就夠了!」
然後,她頭也不回地啃着饅頭走出了沐楚玉小茅屋前的一圈竹籬笆。
沐楚玉仿佛看見了珮瑤眼底那清冷的白月光,他神思恍惚地關上門,今日的心情有些小小波瀾,索性睡上一覺養養神。
很快,那間小茅屋裏便不再透出昏暗的光線,整座村子又漆黑一遍,寂靜得瘮人。
珮瑤愉快地咀嚼着饅頭,望見天上繁星似錦,浩瀚星河,美麗得像個傳說。
好美!她暗自贊道。
大概是睡的時辰太久,此時的她全無睡意,甚至有了夜賞星辰的雅致。
珮瑤琢磨着去村口坐坐,那是一個欣賞夜景的好去處!一到那兒才發現,原來這個時候還有一個和她一樣有雅致的人——沈簫尋。
沈簫尋席地盤腿坐在離村口大約三丈來遠的空地,悠哉悠哉地搖着銷骨扇,望着無際的耀眼星辰。
「唉!美景、美人!要是有有美酒就更好了!」珮瑤的嘆息在身旁響起,一眨眼的工夫她就一屁股坐在了沈簫尋的身側。
沈簫尋並不意外,他早已經覺察到了她的氣息。
他偏過頭輕輕一笑,認真道:「說的是你自己嗎?」
珮瑤「噗嗤」一下笑了,往往正經的玩笑話可能還會適得其反,可是像沈簫尋這樣一本正經地開玩笑反而會讓人情不自禁。當然,估計沈簫尋自己並沒有意識到這一點。
珮瑤故意翹着蘭花指指向沈簫尋,甜甜道:「美人是你!」
沈簫尋回過頭不明所以地被她逗笑了。
珮瑤心裏非常明白,像沈簫尋這種不大健談的男子,若要等他先開口提個話引子,恐怕比登天還難。
「沈堂主大晚上不睡覺,幹嘛來這村口坐呀?」珮瑤自然張口既來。
「繁星如綴,幕天席地間,有人陪着聊天,人生一大樂事,幹嘛還睡覺?」沈簫尋目不轉睛地望着星空。
珮瑤順着他的目光望過去,剛好一顆流星劃破夜幕,墜落星辰不見了蹤跡,就像是情人的眼淚墜落縹緲的滄海。
「說得沒錯!」珮瑤淡淡地應和。
涼風襲來,髮絲微動,波瀾不驚的心海似乎起了幾縷漣漪。星辰的光亮漸漸隱了下去,涼風夾雜着刺骨冷意。
「好冷!」珮瑤抱胸搓了搓雙臂,怎麼一下子就四季輪轉到了冬天,身體就像是落進冰窖一般。
「她來了!」沈簫尋不慌不忙地解釋着,內功深厚的他自然不會感到冷,相反,漸漸逼近的敵意讓他有種莫名的興奮。
「啊?」珮瑤神色驚慌,她真的只是路過呀,抬頭一望遠處,葬月升起,星辰淹沒……她恍然大悟:今日是小玉的祭日!原來沈簫尋哪裏是在這裏看星星,分明是在這裏等鬼的!真是坑死我了!
妖風陣陣撲面襲來,撩得二人髮絲凌亂,珮瑤真想拔腿就跑,可是雙腿不聽使喚地站在原地,心裏虛得要死,身體倒還挺勇敢!
「聽見了嗎?」沈簫尋眯着眼側着耳朵仔細聆聽着什麼,居然還有閒情逸緻問珮瑤。
珮瑤睨了他一眼,學着他的樣子一聽,妖風裏夾雜着女人的哭聲!
接着,一波強勁的氣流從地下襲來,地面扭曲不堪,激起沙石飛揚,如同驚濤駭浪般朝二人翻滾而來。
眼看沙石中暗藏的力量越來越近,珮瑤可以清楚地體會到全身的骨骼連着血肉在向後受力撕扯。
此刻,她和沈簫尋被包裹在了狂亂肆虐的沙石之中,她的眼睛眯成了一條縫,唯恐細沙落入眼裏,胸腔里的那顆小心臟早已被提到了嗓子眼。
沈簫尋冷冷一笑,右手從容不迫地錯開銷骨扇,左手一把將珮瑤從他的右邊拉到他的左邊,攬着她的細腰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點地而起,瞬時騰空數丈高,手中的銷骨扇不停地旋轉掃打,混元之氣自成一圈防禦氣罩,使得飛沙走石不敢近身。
虛空中的他沒有往村里跑,卻是朝着離村口更遠的地方而去:「荒涼村的村民已經被你害得夠慘了!可別毀了他們最後的一片安身之地!」
第一波的攻擊失敗,狂風亂石孜孜不倦地追着他們跑到了葬月谷的入口處,此時的珮瑤也在被保護的這一路平復了心情,做好了投入一場惡戰的準備。
沈簫尋和珮瑤停下後立即轉身,黃風裹夾着一塊巨石離他們只有一掌寬,珮瑤臉部微微抽動,抽出腰間的軟劍,還未及她出劍,巨石就已經被沈簫尋的銷骨扇掃到了山谷一側,「轟」的一聲砸出一口大坑後滾下摔得粉碎。
此刻,風居然停了,周圍驟然安靜了下來。
「她又想耍什麼把戲?」珮瑤的神經繃到了極點,自言自語的她也不奢望沈簫尋會回答。
「出來吧!偷偷摸摸地算什麼本事?」沈簫尋大聲呼喊,稀鬆平常的激將之詞。
可是誰又受得了被別人說自己沒本事呢?尤其是那種心高氣傲,自視無人能敵的人!果然,沈簫尋張口還未說出第二句話時,一團白影就飄然而至,落在了離他們五丈遠處。
白衣人轉身面對他倆——果然長了一張鬼臉:五官形體看不大清楚,可是膚色暗沉發黑,眼睛猩紅,嘴唇深紫,披散的頭髮一直長到屁股上,估計還可以再長一些……
「你是個男的?」沈簫尋疑惑道。
「啊?」珮瑤偏過頭驚訝地看着他,隨即又如臨大敵般直勾勾地望着來人的胸脯——一馬平川!好吧,男人和女人的關注點果然不一樣,這個女鬼沒胸!應該是個男的!
可是?他怎麼會是男的?小玉死後變性了?現在的珮瑤有點茫然了……
「哈哈!」白衣男鬼仰天大笑,「重要嗎?等你們死後我再告訴你們!」陰險狠毒的話音剛落,一隻猶如鷹勾的爪子便像衝天炮一樣像他們衝過來。
沈簫尋扶着她的後背向上輕輕一提,她立即意會,機警地騰空而起,躍到了白衣鬼的後方。
沈簫尋用銷骨扇面抵住他的爪子,劍眉輕蹙,運功至左手,提氣一掌打了出去。白衣鬼被擊中後沒有立即往後翻出去,而是忍着疼痛用盡力氣側身凌空翻了幾轉,激起幾層沙石團團護住身體,才放心地穩穩站定。
此時,三人的佔位顯然成了三足鼎立之勢,身邊的血紅色石頭漸漸升高,看來這個白衣鬼又在發功了!
珮瑤昂首挺胸,咬牙切齒地盯着他,手裏更加緊緊地握住劍柄……
「噗」!一口暗紅色的血從他的嘴裏噴出,與此同時,那些已經費力地升到齊腰高的石頭也「啪」的一聲自由落下——他被破功了,看來沈簫尋的那一掌打得不輕。珮瑤下意識地看向沈簫尋,沈簫尋的目光依舊鎖定在白衣鬼的身上。
雖然他是鬼,但是好鬼也不吃眼前虧,珮瑤還未出手呢,他便化成一陣暴石狂風而去……飛沙走石頃刻間煙消雲散。
沈簫尋急忙飛身跑至白衣鬼吐血的那方地,同樣好奇的珮瑤自然也跟了上去。
「他不是人!也不是鬼!」沈簫尋審視了那攤血跡,並用手摩挲了幾下,目光肯定道。
「那他是什麼?」珮瑤腦子裏一片空白。
「異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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