壁牆鬼,在我們彭城這邊的鬼怪傳說里有一號,我小時候好像也聽人說過,不過那會小,記得不是太清楚,我就問姜裁縫,壁牆鬼到底怎麼來的。
姜裁縫告訴我,有那些新建的房屋,假如建在了以前的墳地上,下面的死人爛去了皮肉只剩下屍骨,新建房屋的牆壁騎到了這屍骨上面,屍骨就會順牆而上生成了鬼。
這種鬼,活動範圍只能在牆壁里,所以叫做壁牆鬼。
姜裁縫還說,一般的壁牆鬼都很懦弱,沒想到我家裏這個,煞氣很重,他剛才故意跟我閒聊,等到壁牆鬼好奇,靠近偷聽的時候,這才吐出顯身水,讓壁牆鬼顯形,又用銀針把壁牆鬼釘住。
我沒聽說我家這一片,以前是墳地啊,就算是有,也是幾百年前的事了,我走到牆邊仔細看看,上面的人形越來越明顯,就像一個英俊青年的輪廓,看上去很熟悉,好像是曲風的身材。
我連忙把曲風的事情,簡明扼要的跟姜裁縫說了一遍,姜裁縫聽我這麼一說,把目光投向門外的陽光,好像在沉思。
姜裁縫一直恃才傲物,眼神從來沒有顯得這麼凝重,難道,曲風的事情,到現在還不算完?
姜裁縫又點上一根煙,對我說道:「我可不是迂腐的和尚道士,既然這個曲風是個濫殺無辜的魔頭,我懶得超度他了。」
姜裁縫取出一張符籙貼在掌心,然後拍到牆壁上的人形上,符籙碰到潮濕的牆壁,竟然迸出了點點的火花。
曲風的人形,化作一股霧氣,從牆上分離出來,姜裁縫兩手捏棉花糖一般,把霧氣捏成桃子大小,然後扔到火爐上。
那團霧氣在火焰上跳動,在炙烤下,還發出毒蛇吐信的噝噝聲,慢慢的越來越小,乒乓球那樣大的時候,突然在火焰上一個彈跳,滾落到地上。
沒等姜裁縫伸手去捉,大虎一個跳躍,把霧氣叼到了嘴裏,吃肉一般,幾口吞到了肚子裏。
姜裁縫沒有對大虎吃陰魂發表什麼看法,而是對我說:「曲風是臨安雞血門的,雞血門和揚州的養馬會,這兩個組織,凡是有人出來做事,絕對不會單獨一個,我估計曲風化作壁牆鬼,就是另外一個人做的,你現在趁着沒人,抓緊看看你家四周的牆壁,有沒有新鮮的土痕,有的話把下面的屍骨挖出來,運到狼山的陽面,偷偷的給燒了。」
「姜叔,難道曲風現在被人埋在我家牆壁下面?這大過年的,我怎麼大張旗鼓的挖死屍,就算挖出來了,去狼山燒屍,萬一被警察發現怎麼辦?」
姜裁縫拔下牆上的銀針收起來,回頭看看我,說道:「越漂亮的女人,越是麻煩——當然,你媽除外。這個程月,不一定會給你招來多少兇險,大憤,我現在問你最後一次,你真的要養着這個程月,等着她醒來?」
程月夜裏都能跟血玉殭屍拼鬥了,要不是她身體裏的元氣沒有恢復,估計她一招都能擺平,只要她醒來,就不會是麻煩。
哪怕程月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弱女子,我也不會捨棄她,我對姜裁縫點點頭,表示跟程月不離不棄。
姜裁縫苦笑一聲,說道:「你小子的痴情,倒是得到了你爸的真傳,其實我輸給你爸,早就是天註定的,你媽叫千水,你爸叫萬山,萬山千水,萬水千山,他倆天生一對啊,本來我還瞧不上你,後來我想通了,你雖然是岳萬山的種,可也是趙千水的骨肉,我不能讓你出事。曲風只是雞血門的末流高手,現在曲風的搭檔,肯定也發現了程月的秘密,要是被他走漏了消息,引來了雞血門的頂尖高手,到時就麻煩了。」
聽姜裁縫這麼一說,我心想一個曲風,要不是程月,我都對付不了,曲風的搭檔,也是很邪門,那些雞血門的頂級高手,豈不是更可怕?
我現在意識到了事情的嚴重性,咬咬牙對姜裁縫說道:「姜叔,我要不要帶着程月遠走高飛,躲過風頭再回來?」
姜裁縫一掌拍在我的吧枱上,吧枱整體晃了一晃差點散架,就連小猴子打進吧枱的硬幣,也被震得從木頭裏彈出來,叮叮噹噹紛紛落到地上。
姜裁縫豪氣萬丈,對我說道:「四十多年前,咱們彭城的甘星海大夫和火陽子道長,聯手滅掉金陵龍家,縱橫大江南北;十八年前,我跟你爸還都是弱冠青年,兩人攜手重創養馬會,威震淮河兩岸。咱彭城的江湖人物,沒有一個孬種!你小子現在竟然跟我說『跑』這個字!就是死,也要死在迎敵的時候,而不是死在逃亡的路上!」
姜裁縫剛才說雞血門和養馬會都是很邪門的組織,沒想到十八年前,他跟我爸兩個人,重創了養馬會。
這樣一說,我爸肯定是相當的厲害,可是我現在,為什麼遇到鬼怪,一點辦法都沒有呢?
我跟姜裁縫提出了這個疑問,姜裁縫答道:「你媽死後,你爸希望你做個普通人,不想你陷入江湖這個大漩渦,所以把你家記載養玉高深法術的書,都給燒了,只給你留下了一個簡單的養玉筆記,這不是留給你修煉法術的,而是讓你有個賺錢餬口的手藝——人算不如天算,上天又給岳家塞了一個玉生玉長的小姑娘,未來的路長着了,你不知道要面對多少兇險,大憤,我看你雖然遺傳了你爸的不良基因,幸好不算蠢笨,養玉,靠的是悟性,我相信你自己也能找到養玉之道的奧妙,努力吧,孩子,別給你媽丟人。」
我爸把家傳的養玉秘術燒了,只給我留下一個簡單的養玉筆記,怪不得我最近對付敵人老是力不從心,原來是這樣!
姜裁縫也是的,哪句話都要諷刺一下我爸,抬舉一下我媽,讓我很是無語,我就說:「姜叔,那你剛才說情書的事,到底是不是真的?」
姜裁縫兩眼一瞪,對我說:「剛才為了引壁牆鬼,我才說這個事的,你小子以後再跟我提『情書』兩個字,信不信我把你的程月給燒了!」
看姜裁縫的反應,我知道事情肯定是真的,我爸確實使了小手段,想到情書開頭是和結尾的矛盾,我捂着嘴忍住了笑。
我正打算跟姜裁縫打聽一下,當初他和我爸重創養馬會的事,姜裁縫已經開始收拾東西,一邊收拾一邊對我說:「曲風的搭檔能讓曲風這麼快化作壁牆鬼,他夜裏應該就潛伏在附近,剛才曲風的魂魄,被我從牆裏逼了出來,他應該能感覺到事情有變,現在肯定已經逃了,我估計他也跑不遠,我馬上去找這個人,斬草除根殺他滅口,不能讓他把消息說出去,不然雞血門就會對你糾纏不休,事不宜遲,我現在就要出發,至於挖骨焚屍,我不能留下來幫你,你自己看着解決吧,你現在也不小了,該自己面對的,就要自己處理。」
姜裁縫說完,幾步跨了出去,又轉身扔給我兩片葉子,就是剛才他泡水的葉子,說道:「這是鐵線草,貼在眼皮上能看到陰物,遇到怪事,你可以應應急。」
狼山上和懸水嶺山腳,有很多鐵線草,鐵線草藥用價值高,全草皆可入藥,不過姜裁縫給我的這兩片,形狀像鐵線草,顏色卻是特別的紅。
這兩片鐵線草輕飄飄的,相隔兩三米,姜裁縫卻能準確的扔到我手裏,他不但有驅鬼辟邪的法術,還有飛花摘葉的暗器法門,怪不得銀針都能釘到石碑和牆壁裏面。
雖然姜裁縫一直把我爸的本事說的一錢不值,不過剛才他說跟我爸聯手,能重創養馬會,假如我爸還在,現在他對雞血門也不會這麼忌諱。
這就證明,他倆聯手,威力比簡單的一加一強大多了,現在我爸不在了,只有姜裁縫一個人,他就有點獨木難支了。
手裏捏着兩片鐵線草,我走出店門去送姜裁縫,他看看臥室,又對我說:「還有,新春萬象更新,除夕夜程月本來會醒來,但是她身上有壓制,去掉壓制才能醒來,你等我回來,再替你去掉壓制她的東西。」
姜裁縫不知道,程月已經醒來過了,而且救了我一命,他說程月身上有壓制的東西,難道,是程月小腿上面,那一正一反的雙旗銅板印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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