亡國賦 第三十九章忘恩負義

    「是你！」蘇雀看清來人之後，冷笑一聲道：「雋娘，你這是什麼意思？」

    雋娘勾唇一笑道：「什麼意思？」說道這裏咯咯笑了幾聲，又開口道：「我什麼意思，難道蘇老闆看不出來嗎？我以為那冷憐姑娘腳崴了你們就沒轍了，誰知道你們還留了這麼一手，不知道從哪招來這麼一位如花似玉的姑娘來壞我的好事？」一面說着，目光掃過柳瑤的面龐，伸出塗滿大紅丹蔻手在柳瑤臉上掃來掃去。

    柳瑤只覺渾身乏力，竟躲她不過。

    蘇雀聽如此說，眸子一寒，冷冷道：「我竟不知雋娘有這樣的手段。這是我們兩個人之間的事情，有什麼事情沖我來，放了她。」

    雋娘像是聽到了什麼好笑的笑話一樣，「放了她？怎麼可能呢？沁香閣里兩個重要的人物都在我的手上，只要沒了你們……」

    蘇雀聽了如渾身上下掉進冰窟，聲音發寒，「雋娘你別忘了，這淮左是誰的地盤？」

    雋娘不以為意的一笑道：「你哥哥再有本事也不會想到這麼一個地方，你放心，如果你們死了，恐怕你哥哥連屍骨也找不到。到時候死無對證，你就放一百個心吧。」

    這邊已經是傍晚時分，竹毓等不到柳瑤回來，一顆心七上八下，忐忑不安，忙讓一個小斯去打探。誰知那小斯回來只說不見了老闆娘與竹姑娘，問跟去的人，也都說不知。

    竹毓心裏生了不好的預感，連忙來找蘇哲，蘇哲聽了也有些恍然。

    「你先別着急，或許是她們兩個拜完娘娘之後一時興起到別處逛去了。這樣我跟你一起去找。」一面說一面吩咐手下的人四散尋找，自己則毓竹毓匆匆趕到娘娘廟。

    竹毓一進大殿，便感覺出了不尋常，「你有沒有覺得這些花香味有些奇怪？」

    蘇哲使勁一嗅，大驚之下喊道：「是迷香，不好她們兩個有危險。」

    竹毓三魂沒了七魄，心裏惶惶不安，如一道雷電在胸口炸響，又強制命令自己冷靜下來，與蘇哲一起四下尋找。

    這邊雋娘一拍手，便從外面走進兩個大漢。

    蘇雀看到他們不懷好意的眼神之後，仿佛讀懂了那是什麼意思，一時間往事如潮水般襲來，渾身抖個不停。

    「蘇姐姐，你怎麼了？蘇姐姐……」柳瑤見蘇雀情況不妙，忙一把扯住她的雙手，不斷呼喊着她的名字。

    雋娘沒想到蘇雀見了這兩個大漢會變成這幅模樣，放肆一笑道：「正好，也省得我折磨你了。」然後目光掃過柳瑤的面上，輕輕的道：「那就她吧。」用手指着柳瑤，「就賞給你們了。」

    柳瑤一時不明白雋娘話里的「賞」是什麼意思。但當那兩個大漢賤笑着來拉自己的時候，柳瑤心下已經猜到了七分，「你們要做什麼，快放開我……你們這幫禽獸快放開我。」

    柳瑤仿佛看到了那天自己被綁架時，那個賊人臉上的笑容，耳邊全是衣衫撕裂的聲音，驚恐的大叫着，那個噩夢她不想再經歷第二次。

    蘇雀此時早已經魔怔了，渾渾噩噩的不知所措，直到兒便一聲炸響，這才恢復了一點意識，眼見柳瑤已經被那兩個大漢扯到了門邊，驚恐的大叫道：「不……不要……不要……不……」

    竹毓，那個自己一直喜歡的人，自己給不了他的，只有眼前這個女子來替她完成，若是柳瑤出了什麼事，他怕是會傷心的吧，自己不能讓這件事再在柳瑤身上上演。

    「放開她！」蘇雀鼓起莫大的勇氣，不知道哪裏來的力量，一下子衝到門邊，將兩個大漢撞開。

    那兩個大漢不備，被蘇雀撞中，身子一個趔趄，抓住柳瑤的手一下子鬆了開來。

    也就是大漢鬆開手的一剎那，一個匕首插入了其中一個人的腹部，卻是柳瑤千鈞一髮之際抓住機會抽出身上的匕首刺進了大漢的腹部。

    柳瑤因為吸入了迷香，匕首隻入肉三分，但也讓他們的腳步頓了一頓。

    蘇雀不管不顧，一撞之下拉起柳瑤便跑，奈何柳瑤吸入了迷香跑得比較慢，幾次都差點跌倒。

    氣喘吁吁的道：「蘇姐姐你快放開我，自己跑吧，我我跑不動了。」說話之時腦子已經一片混沌，暈暈眩眩，慌不擇路。

    蘇雀卻好像沒聽到一般，只顧死命的往前跑，直到柳瑤跌在地上，「你起來，你快起來……」

    身後的影子越來越近，蘇雀仿佛聽見他們子啊自己耳邊的瘋狂大笑的聲音，一時慌亂無神，身子發虛，仍強制打起精神，「竹姑娘，想想竹公子，你必須爬起來。」

    柳瑤腦子已經混亂，眼前什麼也看不清，一片模糊，耳中只能隱隱約約聽到蘇雀說話的聲音。

    心裏雖然糊塗，但還有一絲清醒的念頭，「我要起來，不能連累蘇姐姐。」

    兩人正掙扎着，那兩名大漢已經已經靠近，蘇雀不由心急如焚，接着月亮的光芒看清楚她們兩個所在的地方，一個想法瞬間在腦海中形成。

    蘇雀想到便做，硬是將柳瑤拖到一旁的凹地，胡亂扯一些雜草蓋在她的身上，臨走之時順手點了她的穴道，「竹姑娘，替我好好照顧竹公子。」說罷頭也不回的朝另一個方向跑去。

    柳瑤不明白蘇雀要做什麼，只嘴裏胡亂的叫着：「蘇姐姐你快走，不要管我。」等話

    還沒等說完，便被蘇雀點了穴道，然後就聽見腳步聲離自己越來越遠，柳瑤掙扎了一會兒見掙扎不動，眼前一黑便什麼也不知道了。

    柳瑤是念叨着蘇雀的名字甦醒的，一睜開眼便滿頭的汗水，打濕了鬢邊的秀髮，「蘇姐姐呢？」因見竹毓不說話，扯了他的衣袖，問道：「蘇姐姐在哪裏？你說話啊！」

    柳瑤怔怔的盯着竹毓，竹毓一時不知該如何說，良久才開口道：「蘇雀她……」後面的話再也說不下去，轉了眼眸氤氳出霧水來。

    柳瑤見了一顆心沉到了谷底，當真是魂消魄落。

    「竹姑娘，替我好好照顧竹公子。」蘇雀的話猶在耳邊響起。

    「是我連累了她，都是我不好，蘇姐姐……」柳瑤說着便嚎啕大哭起來，一時氣上不來便又驚厥了過去。

    再次正看眼睛的時候，得知蘇雀還活着，只是已經被人糟蹋了。柳瑤是又驚又怒，又恨又悲。

    驚的是，索性蘇姐姐好活着；怒的是那幫人畜生不如竟對一個姑娘行如此之事；恨的是自己不爭氣，連累了蘇姐姐受如此羞辱；悲的是蘇雀愛慕竹毓的情分，天下見有如此痴情的女子，自己竟是不及她分毫，又有何面目再霸佔着竹毓對她的這份愛。

    思來想去，去意已定。

    蘇雀經此一事比先前更甚，五內摧傷，整日以淚洗面，閉門不出。

    柳瑤過來幾次都被她擋在門外。

    「竹姑娘，你為什麼拋下她，讓我妹妹一個人承受這種痛苦，你知不知道她先前已經受過傷了，你知道嗎？我現在恨不得殺了你。」

    蘇哲說這些話的時候柳瑤一直低垂着頭，眼淚汩汩而出，當說到「你知不知道她先前已經受過這樣的傷害」的時候，心裏竟如電閃雷鳴，一時電的發蒙，恨不得以身殞命。

    「蘇公子，對不起，我不知道……」

    「你……」蘇哲見柳瑤事後只知道啼哭，揚起拳頭，恨不得打在她的身上。

    竹毓趕來便看到這樣一幕，忙搶身過來，一把用力握住蘇哲的手腕，嘴裏喊着：「我不許你傷害她。」

    蘇哲瞪着猩紅的眸子，扭過項來，指着柳瑤的面門道：「這麼一個忘恩負義的女子，你怎麼會喜歡上她，放着我妹妹痴心一片不管，卻偏偏對這麼一個冷漠無情的女子沉迷，我看你是被豬油蒙了心了。」

    竹毓惱道：「我不許你這麼說她，她是怎樣的人我自己明白，不用你來告訴我該怎麼做。」

    「那我妹妹呢？她這都是因為竹姑娘，因為你，才變成這樣的，你是不是應該對她負責？」蘇哲大聲的吼道。

    「我承認我對不起蘇雀，但感情的事情是不能勉強的，我是不會娶你妹妹的。」

    蘇哲又道：「你不喜歡我妹妹難道就是因為她曾經被人糟蹋過麼？「

    竹毓道：「若是我愛一個人，無論她變成什麼樣我都會去愛她，若是我不愛的人，就算她再好我也不會多看一眼。」

    「你……」蘇哲怔住，不由氣惱，「竹毓，是我蘇哲看錯了你，從今以後你我便一刀兩斷。」

    兩人正爭論着蘇雀從裏面開門出來，「哥哥，竹公子……」說完便無話了，兩人都沉默了下來，蘇雀又開口道：「竹姑娘，我們能單獨談談麼？」又道：「竹公子放心，我是不會傷害她的，你看我現在的樣子還能做什麼呢？」

    竹毓收回欲言又止的模樣，開口道：「我不是這個意思，只是……只是想說謝謝你！」

    蘇雀嘴角上揚，露出一抹諷刺，「謝謝就不必了。」說完轉身復又進去。

    柳瑤見狀，也跟了進去，進去之後轉身關上了門。

    待屋裏靜下來，「蘇姐姐！」柳瑤只叫了一聲蘇姐姐便沒有後話，看着平日裏笑顏如花的女子變成如今失魂落魄，葳葳蕤蕤的模樣，心裏也是萬分難受。

    蘇雀開口，語氣里聽不出悲喜，「感謝的話就不必說了，我救你也不是因為你，是因為他。」

    柳瑤低垂着頭，擺弄着衣角，「我知道。」

    蘇雀又道：「你是不是覺得我很髒，根本不配說愛？」

    柳瑤一驚，忙道：「不，蘇姐姐是這個世上最好的人，也是最應該擁有愛的人。」

    蘇雀冷笑一聲，「是麼？可是我愛的人卻不愛我。我知道我身子已經不乾淨了，上一次我差點精神失常，直到那天看見竹公子，他對我說：『這世上還有太多讓人所追求的東西，也有太多讓人割捨不下的人，生活打垮了我們的脊背，我們便要挺起胸膛。不要去在乎別人的眼光，做自己就好。』我做到了，可是他的眼裏卻沒有我。我十分的努力着也十分的失敗着，生活沒有給我留一絲餘地，直到今日，我才知道我所堅持的不過是一個笑話，都是我自己以為我可以活的很好，卻原來還是在沼澤中。」

    柳瑤道：「蘇姐姐，你知道嗎？我原本有一個幸福的家庭，有一個最好的朋友，還有一個心心相印的愛人。我過着這世上最幸福的生活。直到那天我變成殺人犯，然後一切都破滅了，所有的家人朋友都離我而去，就連我最愛的人也在把我推向深淵，我本想一心求死，可到最後我活了下來。再然後我就遇到了毓哥哥，他告訴我我還有一個父親，這個世界上我還有親人。當上天為你關上了所有的希望之門時，便會為你留一扇窗。蘇姐姐，你會幸福的，我保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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