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您的身體當多靜養。」一名黑水台隨從上前叮囑了一聲。
邵平波點頭謝過他的好意,「有點悶,隨便走走。」並揮手示意了一下,不用跟着。
對方止步,主僕二人慢步走開了,四周不時有巡邏的隊伍來回穿插,甚至是從兩人身邊經過,蒙蒙亮的天空上能看到巡弋的飛禽坐騎來回,防範有人從空中接近。
止步在一處坎坡的簡易哨樓附近,眺望大軍聯營的陣容,靜默了一陣的邵平波徐徐道:「我為晉國嘔心瀝血,晉國朝堂上的人卻不容我。」
邵三省觀察了一下,見他心態確實平靜了下來,這才敢開口道:「大公子,娶七公主的事,萬萬不可答應!」
按理說,他只是個奴僕,無權干涉主子的婚姻大事,可這事他實在是難以忍受,若是平民百姓家的婚娶也就罷了,可這位七公主的事已經是天下人矚目,娶了這個七公主的話,大公子將永遠抬不起頭來,而大公子本就是個心思重的人,導致心力憔悴,不宜過度受激,再長久背負上這樣的事情的話,如何能承受?
邵平波:「如何拒絕?朝堂上的事發經過你也看了,一群人正等着我拒絕!百官皆答應了陛下和公主,只要公主願嫁,各家便願娶,唯獨我不願意嗎?只要我拒絕,一群人便會像餓狼一樣撲來,各種攻訐會將我淹沒,我苦心經營的一切都將化為烏有,我立下再大的功勞也無法得到任何應得的,都會在他們的口中化為烏有!今後就算陛下再想扶我,這事也會成為他們攻擊的把柄,他們會一直利用下去!」
邵三省道:「大公子為陛下效犬馬之勞,當求陛下!」
邵平波嘆道:「沒用的,勢已成,陛下也擋不住。朝堂情況,你以為是黑水台傳來的?那是陛下傳來的,讓我自己看着辦,他也無能為力。」
邵三省悲憤道:「大公子,七公主萬不可娶。大公子為晉國嘔心瀝血,晉國卻如此對待,不如一走了之!」
邵平波:「你看看四周吧,還走的了嗎?」
聞聽此言,邵三省立刻留心觀察四周,結果發現後面有黑水台的人不遠不近跟着,四周更有若有若無的目光盯着,頓時明白了大公子堅持要出來走走的用意。
邵平波:「不要再東張西望了。晉國大的戰略已重新制定,蓄勢碾壓,至少目前來說,我的作用已經不大了,我若敢跑,他們殺我不會有任何的猶豫。」
邵三省悲憤,「大公子不辭辛勞,竟換來如此報答,實在可恨,難道就沒有別的辦法嗎?」
邵平波:「我倒是想過幾個辦法,最好的辦法是七公主死了,其次是高品挾戰事為我開脫,另就是求掌柜的幫忙,動用器雲宗那邊的力量干預朝堂。」
聽到有這些辦法,邵三省立問:「如何除掉七公主?」
邵平波:「七公主闖入朝堂,先是以皇權脅迫百官鬆口,繼而又以百官挾勢反逼陛下,運籌帷幄於朝堂,這是一個十幾歲的丫頭能幹出的事嗎?背後必有熟慮朝堂且老謀之人唆使教導!我不知是何人唆使,但能做出這事的人,恐已在等着我對七公主下手,在沒有弄清對手是誰之前,不知其佈置之前,恐自投羅網,此策暫不可取。」
「要化解此事,對七公主下手的最好對象其實是陛下自己。若在戰事發生之前,以我之重要性,陛下會對七公主下殺手,現在…難道我能上書陛下,讓陛下去殺自己女兒嗎?」
邵三省:「那就去求高大司馬。」
邵平波:「高品的態度已經很明確了,他向我說出了晉國重新制定的大戰略,就等於是在告訴我,對他來說,我已經不是不可或缺的存在,他是不會為我去得罪滿朝大臣的。沒有一番佈置來進行脅迫,他是不會鬆口幫忙的,朝堂那邊也不會容我慢慢佈置。用此手段的人,下手的切入點精妙,且狠穩准,根本不給我喘息之機,沒有給我時間。」
「事前毫無徵兆,我事先亦毫無預防,被打了個措手不及,反應過來已經晚了,已經在羅網中掙扎!」
邵三省:「那就只能是請掌柜的幫忙了。」
邵平波頷首,「目前也只能是這樣了。但此事動靜鬧得太大,異常行為很容易被縹緲閣發現,只怕掌柜的也不敢插手。但事到如今必須得試試看,聯繫掌柜的,讓他動用其力量,殺七公主或左右器雲宗干擾朝堂,二者讓他自選其一,他覺得哪個辦法好就用哪個。」
邵三省點頭,「好,我這就聯繫他。」
邵平波:「還是那句話,此事動靜太大,我估判掌柜的插手的可能性不大,未必會答應幫我。掌柜的對我很重要,如果他實在沒把握,我也不好勉強,我也不希望看到他出事,他一出事也必然要連累我,那將萬劫不復,你我屆時怕是要連命都保不住。」
邵三省:「大公子的意思是?」
邵平波:「做另一手的準備,若他不肯相助,就讓他幫忙另一件事,找出我的對手是誰!出了事不可怕,最可怕的是連對手是誰都不知道,這人太危險了,把人找出來好做防範!」
「待我站穩腳,必除此人!另外讓掌柜的幫忙關注一下,朝堂上針對我的人是以哪些人為主…要想自在,不除掉一批人震懾震懾是不行了!」
回頭看向邵三省,「這些事,不好讓黑水台的人去查,我手上又無其他力量,只能請掌柜的幫忙。」
邵三省點頭,「明白!」
看向越來越亮堂的天際,邵平波喟嘆,「本以為牛有道死了能鬆口氣…我倒要看看是朝堂上的哪位在對我下如此狠手,朝堂上藏有如此人物我事先竟無一點察覺!」目中閃過狠厲之色。
說到牛有道,邵三省略有黯然,當初那個牛有道就是搞得大公子身敗名裂,以致大公子氣得嘔血,如今冒出個又要搞得大公子身敗名裂的人,同樣氣得大公子嘔血。
牛有道困在聖境內,大公子蟄伏後出山未逢對手正一路翻雲覆雨,誰知牛有道一死,又冒出一個搗亂的。
「大公子,如今去哪?」邵三省黯然着問了句,好提前做準備。
邵平波:「出了這樣的事,我暫時也無心其他,不解決掉後患什麼也做不了。暫時哪也不去,趁着身體有恙,暫可不回復陛下那邊,先在這拖上些日子,等到掌柜的那邊的消息再做決斷!你速去聯繫。」
「是!」邵三省應下。
有些事情不出邵平波的所料,那位掌柜的的確嫌事情動靜太大,關注的人太多,不肯動用縹緲閣的力量刺殺七公主,更別說左右器雲宗干預此事,太容易露出破綻了。
不過查是誰在幕後下黑手倒是沒問題,稍微引導縹緲閣關注,縹緲閣自然會去探尋真相,掌柜的順帶獲得消息便可。
而邵平波藉由身體有恙,遲遲不給太叔雄答覆,太叔雄倒也沒有逼問催促。
然而朝中的人卻在不停逼太叔雄,懷疑邵平波在借病推脫,太叔雄又不好說是傳了消息過去把邵平波給氣得吐血了。
最後有人親自奔赴前線,代表朝廷探望邵平波的病勢,並說出朝廷的「美意」,問邵平波意見如何,在逼邵平波表態。
邵平波想裝病重也裝不下去,人家帶了法師隨行,幫他檢查身體,確認了他身體是有損,但調養之下並無大礙。
面對逼問表態,邵平波強顏歡笑,強烈表示太叔歡兒是清白的,能蒙公主下嫁是他的榮幸,若陛下和公主願意,他願娶!
探病的大臣笑容詭異,是帶着一臉笑意離去的。
而躺在帳內的邵平波又是一陣劇烈咳嗽,修士施法幫忙壓制理順氣息後,平靜下來的邵平波靜默無語,竟有些走神。
他想起了在農舍內與太叔歡兒見面的那一幕,太叔歡兒說皇帝答應了她一個條件,說將來不會放過他!
他當時並未將太叔歡兒的威脅放在心上,誰知太叔歡兒一語成讖!
探病大臣離去前不免向大司馬高品告辭,高品笑容滿面的親自將人給送出了大帳。
待到客人離去,高品目光投向不遠處的那座帳篷,嘀咕了一聲,「答應了…如此最好!」
回朝後的探病大臣也帶回了邵平波的態度,滿朝歡喜,恭喜陛下。
太叔雄藉口邵平波有病,待病癒後再說婚事也不遲,那探病大臣卻一口咬定,邵平波已經病癒,只是在修養而已,若不信可招邵平波來京修養查看。
太叔雄又藉口戰事關頭,不宜操辦婚事。
群臣又言,正因為大戰關頭,還公主清白也正是為掃清流言蜚語鼓舞軍心士氣,一舉兩得,道理一套一套的。
說白了,太叔雄扶持邵平波的力度大家都感受到了,逼得一群人的利益一致了,哪怕一貫站在太叔雄那邊說話的人,也感受到了邵平波對自己地位的挑戰,不容邵平波將自己取而代之!
一幫人壓根不管邵平波是不是還病着,隔天就挑好了良辰吉日上奏!
面對滿朝上下一致的態度,太叔雄只能是准了,可回到御書房後立刻砸了東西。
被一群人逼宮的滋味不好受,有點咽不下這口氣,此風不可長,他準備等戰場局勢穩定後,再找機會找一群人算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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