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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陳競的聲音牽引,中年男人把視線均過去:「你又是誰?」
我的心一個咯噔。燃字閣http://m.wenzigu.com
真的特別怕陳競這個時候出什麼么蛾子,給我們惹出什麼麻煩來,但在眾目睽睽之下,我又不上上前去抽他,只能緊繃着那根玄,盯着他。
神淡氣定,陳競漫不經心地笑了笑,他沒有回答那個中年男人的問題,而是自顧自地說:「一個原本該下地獄的人渣,被人打是一件特別好的事,這證明這個世界還不算病態,還有得救,你說是不是?」
臉色變得更是冷冽,中年男人喝道:「你來搗什麼亂?說不是你也參與了施暴?」
輕笑,陳競不咸不淡:「我倒是想參加啊,但我來得有點晚,沒趕上。怎麼的,你想看看我打人的英姿颯爽是嗎?那我不介意給你表演一下,要不我去把王大義拎進來,打給你看看?」
幾乎是咬着陳競的話尾音,又一陣急促的腳步聲響了起來,我循着望去,只見李律師和謝斌,並排着走了過來。
把公文包遞給謝斌拿着,李律師徑直站到面無表情的陳圖身旁,他衝着中年男人欠了欠身:「劉主管你好,好久不見。」
在見到李律師後,那個劉主管的臉色,明顯緩和了很多,他主動伸出手去,抓住李律師的手:「李律師,你好你好。你今天過來…」
輕輕把手抽了出來,李律師帶着職業的笑:「我陪我的上司陳圖先生過來,處理他妻子跟王大義一家人的糾紛。」
臉上露出迷惑之色,劉先生道:「糾紛?」
笑意更淡,李律師說:「劉先生,關於陳圖先生跟王大義先生一家的糾紛,我已經在着手處理,並且已經有既定司法介入,勞煩你今天白走了一趟,實在不好意思。」
雖然不知道李律師跟這個劉主管怎麼會相識,但可以看得出來這個劉主管對李律師,有着高度的信任和尊敬,他跟李律師拍肩膀客套了幾句,隨即撤退了。
原本讓我精神緊繃到極限的局面,在李律師的三言兩語間,瞬間變作平靜。
一轉眼,又是剩下了我們這堆人。
走到陳圖的面前去,李律師端端正正地匯報:「陳先生,一切順利。」
揪着李律師的話茬,靠在門前抽煙的陳競,他陰陽怪氣地來了一句:「我還以為我會有個表演打人的機會。」
所有人,都像是沒有聽到陳競說話似的,直接把他無視了。
陳競也沒有絲毫的尷尬和彆扭,他狠狠地抽着煙,極力地吞煙吐霧着,一動也不動。
而李律師和謝斌,還是一副還有事處理的樣子,又急急匆匆走掉了。
牽着我的手,陳圖平靜如舊:「伍一,我們出去吧。」
可能摸到我的手心全是汗吧,陳圖一副看透我心思的樣子,他壓低聲音:「放鬆點。」
我也把聲音放得很低:「陳競真的是夠陰魂不散的,差點被他壞了事。」
抿着嘴,陳圖揉着我的頭髮,只笑不語,拉着我徑直往外走。
剛剛從院子裏面拐出來,我猛然看到,那住在四面八方的鄰居們,三兩人成一小堆的聚集在那棵茂盛的荔枝樹下,王進軍不知道去了哪裏,他那幾個狐朋狗黨優哉游哉坐着黃大腿,而王大義坐在網床上唧唧哼哼,至於伍月梅,她哭喪着臉,不斷地跟周圍的人說話。
應該說,是在往我的身上倒髒水。
她雖然沒讀什麼書,但我覺得她的編劇能力已經到了返璞歸真的程度,一把眼淚一把鼻涕的,她說:「咱們鄰居這麼久,我養了那個白眼狼多少年,大家都是知道的。當初我為什麼把她趕跑,大家也不可能忘記。今天這個作風不檢點,不懂感恩的狼心狗肺,忽然帶着個小白臉上門來,各種說好話想進門來坐坐。別說養個人,就算養只貓貓狗狗,我都有感情。她雖然做人太爛,但我一時心軟就讓她進來了,誰知道他們一進門就想辦法把我支開,然後就七手八腳抓住我老伴好一頓暴打。你說說,這都什麼人啊這是!」
而周圍那些看熱鬧的吃瓜群眾,也是一副同仇敵愾,好像我伍一跑去他們家吃了他們家大米睡了他們家大床,還扒了他們家屋頂的樣子。
「月梅啊,想當初你同意把那妹仔放你家養,我早就能預想到了,那妹仔面相不好,一看就是心肝太壞!」
「以前我看她長得周正,還想着以後有機會,讓我兒子娶來當媳婦,幸虧你後面把她趕走了,不然我兒子就被禍害一生了。」
「攤上這種沒良心又不要臉的賤精,真的是倒了多久的霉!這種養大了不懂感恩,勾引自己姑丈不成功,懷恨在心回來報仇的白眼狼,真的該天打雷劈!」
在我18歲以前,在我徹徹底底逃離這個鬼地方的以前,我一直與人為善,見到所有的左鄰右舍,都會熱心打招呼,看到拎不動水桶的老年人,我都不惜上前去搭一把手。
在那個時候,那些鄰居都曾經跟伍月梅說過,伍一是一個懂事善良樂於助人的孩子。
可是我再懂事,也蓋不過這世俗中的唾沫噴射。
能讓他們都調轉槍頭對我掃射,估計伍月梅這幾年沒少跟他們念念叨叨我的不好我的不堪。
如果是以前,或者我還會難過,會痛哭一場。
可是現在的我,不會再因為這些事不關己的人,那些廉價的附和,以及用愚昧支撐起來的口水,來影響自己的情緒。那些昂貴的眼淚,必須為值得我珍視的人和事,去肆意奔騰,才能達到最大的意義。
於是我若無其事地一直抓着陳圖的手,一臉木然地看着前面那些熙熙攘攘熟悉的半熟悉的面孔。
跟我的平靜不一樣,站在我身後的伍湛,像是突然被什麼蟄住了一樣,他瘋了似的衝上前,先是撲到了伍月梅身邊,他抬起手來,狠狠地摔下去:「你能不能閉上你的臭嘴!別再用你這張嘴詆毀我妹妹!」
正把悲苦演繹得活靈活現的伍月梅,在無意識中被伍湛這麼一個狠抽,她一時沒站穩,趔趄着朝王大義坐着的網床那邊倒去,她稍胖的身體壓得王大義痛得罵罵咧咧的。
人群在怔滯了十幾秒,忽然沸騰了。
「這不是月梅哥哥家的兒子嗎,怎麼那麼沒教養的打人。」
「聽說還是名牌大學出來的,讀書把腦袋都讀壞了吧?」
「連長輩都打,也不知道家裏怎麼教的。」
在眾人七嘴八舌中,伍湛紅着眼睛,瞪着那些吃瓜群眾,他幾乎是用吼的:「都給我閉嘴!」
伍湛這句簡簡單單的話,莫名有了原子彈似的威力,那喧囂吵鬧,徹底被夷為平地,只有王大義因為痛苦發出來的唧唧哼哼迴蕩在耳邊。
氣氛寂靜僵持了一陣,伍湛再一次環視着四周這些人:「你們吃飽了撐着沒事幹,跑過來看熱鬧,這沒什麼!但是你們看熱鬧就看熱鬧,能不能別再這邊跟個麻雀似的嘰嘰喳喳?伍一心肝不好?她去你家殺人了還是放火了?伍一長得周正原本想給你兒子做媳婦,幸虧後面你家沒要她?你問過伍一能看得上你家那個智障兒子了嗎!伍一是一個勾引自己姑父的賤精?我想請問你們在這裏的每一個人,你們看到她做了嗎?我就問你們這樣言之鑿鑿,你們是不是都親眼目睹!」
「她長得漂亮,聰明伶俐,要模樣有模樣要身材有身材,她到底是腦子進水了還是腦子被門夾了,才會去勾引一個年過半百長得跟一塊蘿蔔乾似的邋遢老頭!你們這些生活在周邊的鄰居,我就不信你們以前,沒見到過伍月梅和王大義,不斷地毒打過伍一,你們就沒見到過,一個瘦巴巴的女孩子,被日夜趕去黑作坊幹活,弄得滿手的刺!你們明明都見到過,你們明明動動腦子就知道,伍月梅踏馬的扯淡的那些都是放屁,但你們依然抱着一顆八婆的心,津津樂道,甚至不惜添油加醋捏造一些伍一勾引王大義那個人渣的情節,用來滿足你們在日夜操勞乾燥的生活中,鑄就出來冷血的心!我跟你們說,你們就慶幸吧,你們慶幸伍一她還活着,她還好好活着。如果她曾經因為抵擋不住那些壓力和詆毀死掉,那你們這些人都是殺人兇手,你們晚上睡覺的時候,都最好把門弄好,不然鬼都會來敲你們這些人的門!」
那些七大姑八大婆,無一例外的臉一陣青一陣白,在伍湛的瞪視下,都急急後退了很多步,在更遠的地方圍成了一個圈子,但那些竊竊私語的討論,在靜止十幾秒後,又生生不息。
而伍湛,他的身體明顯僵了一下,他的背影看起來無力並且落魄。
我的心忽然像是被重重揪了一下,張了張嘴,我遲疑着說:「伍湛,算了吧,你永遠沒有辦法叫醒一群裝睡的人,我也不靠他們吃飯,他們愛怎麼樣看我,無所謂了。」
身體顫抖着,伍湛安安靜靜地站在那裏,良久,他才重重應上一聲:「知道了。我確實顯得多餘。」
說完,他埋着頭,不讓我看到他的表情,回到了我的身旁,站立成一個雕塑。
手穿過我的身體,陳圖突兀摟住了我的腰,他伏到我的耳邊:「伍一,我原本打算,讓王大義,伍月梅,王進軍這一堆人,在左鄰右舍的注視下,光榮地登上警車,這事就算完了,但現在我忽然不想那麼早結束,我們來玩一個有意思一點的遊戲,好不好?不過要不要玩,決定權在你那裏。」
我的眉頭一皺:「什麼遊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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