聖教騎士團駐地,隱約約的硝煙氣息讓所有人都下意識地閉上嘴巴,走路甚至連呼吸都不敢發出太大的聲響——幾天前的夜裏,駐地內突然殺聲四起,許多人在睡夢中被殺死,這其中就包括了奧爾德斯最信任的幾名心腹部下。那一夜血流成河,此時駐地的青磚縫隙間,還殘留着那一夜的污黑色血漬。儘管團長奧爾德斯奮力收攏殘兵,但最後還是被叛亂者數進數出,屠戮了無數英勇青年後,殺出重圍。
此時正值清晨,團長奧爾德斯坐在餐桌前面無表情,餐桌上一如既往地放着豐盛早餐,麵包,水果,牛奶,果汁一應俱全,作為聖教中最賦權力的幾大巨頭之一,錦衣玉食都只是最基礎的待遇。只是此時,這位上身胸口和腹部都紮上了繃帶的武道高手面對廚師花心思精心烹飪的早餐卻絲毫提不起胃口。
「團長!」一名此前他並不太看重的部下敲門而入,恭敬地站在距離餐桌一丈開外,微微行禮後才道,「確認過了,那些叛徒當晚去了島南的一處學校,之後就不知所蹤了!」
奧爾德斯微微皺眉:「上千人的團體,還能真的上天入地不成?多派些人手,問問島民,也許會有新的線索。」他微微揉了揉自己的眉心,這種事情居然也要他一個團長來教,如果不是那晚自己的心腹部下幾乎被屠戮貽盡了,他是斷然不會起用眼前這種笨蛋的——這傢伙,放在從前,給自己提鞋他都覺得不夠聰明。
「是!」那人領命,忙不迭地快步走了出去。
「唉!」奧爾德斯輕嘆一聲,其實不用往下查他也知道發生了什麼——不光是騎士團,外事廳也遭遇了同樣的浩劫,在得知事發時科托斯比自己還要更狼狽時,他才心態上稍稍平衡了一些,但對心中的那個猜測,也就更加篤定了。
老頭子的這局棋,該是從很早之前就開始落子了,可笑的是他和科托斯居然渾然不知。想到這裏,那晚身中數刀的奧爾德斯微微咬了咬牙,有一點,他現在還無法確定:老頭子究竟是在敲打並弱化他們的實力,還是說真的想要他和科托斯的命?
若只是敲打弱化,行那拉攏分化之計便可,為何要將事情做得一絲迴旋餘地都沒有?可若是真要他們的性命,那晚只要將暗影軍團的人手混雜其中,如今就算自己和科托斯戰力再強,最後也只能當場授首。
老頭子看似合理卻又極為矛盾的安排,讓這位團長大人百思不得其解。
又有敲門聲響起,部下腳步匆匆地走進來:「團長,又有內侍大人前來傳話,說若是大人身體有所好轉的話,陛下有請!」
奧爾德斯輕哼一聲:「回復那位內侍大人,就說我受傷頗傷,臥床不起,等傷勢稍緩,必定主動前去覲見陛下!」
那部下面露猶豫之色:「團長大人,那位內侍說,陛下吩咐了,若是您受傷嚴重,必定要他親自將問候送到。」
奧爾德斯微微皺眉:「怎麼,他要見我?」
那部下吱吱
唔唔,奧爾德斯冷冷一笑道:「那就讓他進來吧!」
部下吃了一驚:「到餐廳來嗎?」
奧爾德斯不悅道:「自然是到臥室。」
五分鐘後,那名為普羅米的內侍輕弓着身子,小碎片地走進奧爾德斯的臥室。
臥室內的確「慘狀橫生」,染了血的布條遍地都是,藥材味混合着血腥味,讓原本就腥小的內侍更是瑟瑟發抖。奧爾德斯的渾人脾氣在教中人人皆知,那聖殿內侍似乎生怕這斜靠在床上一臉蒼白的漢子一個不樂意,就起身橫劈了自己。
是的,那把象徵騎士團最高統帥權力的長劍就入在床畔,漢子觸手可及。
奧爾德斯注意到內侍看向自己的那把劍,心中冷笑,但還是咳嗽了一聲,裝着氣息不足的模樣道:「讓內侍大人見笑了,奧爾德斯不過是擔心島上再起烽火,所以連睡覺都要把武器放在手邊這才會安心一些。」
普羅米一臉惶恐道:「團長大人所向披靡,哪裏還有宵小膽敢作祟……」
奧爾德斯咳嗽了一陣子,胸前傷口竟又隱隱滲出鮮血,一旁伺候的醫務官連忙上前,解開繃帶時,他特意側身讓那內侍能看到鮮血淋漓的傷口。
果然,那內侍普羅米倒抽一口涼氣,連忙說了一聲:「那就不便驚憂團長大人的康復了……」說着,快步退出臥房。
門外,一輛古樸卻奢華的馬車停在騎士團駐地的門前,普羅米迅速上了馬車,吩咐駕車人回宮。
馬車駛出不久後,那候在馬車中多時的黑衣男子才問道:「如何?」
普羅米連忙躬身行禮:「回暗影大人,奧爾德斯胸口和腹部各中一刀,胸口的傷看上去嚴重,但實則是皮外傷,腹部的傷目前還不太清楚,只是看上去……」
「看上去如何?」那暗影大人追問道。
「看上去有些虛弱。」普羅米連忙回復道。
「哼!」那暗影大人輕哼一聲,「是真虛弱還是假虛弱?」
「這個……」普羅米深深欠身,「小的分辨不出……」
那人也沒有繼續為難這個膽小怕害的聖殿內侍,只在一處街道的岔路口跳下馬車,留下鬆了一大口氣的普羅米一人留在馬車中。
確認了那人沒有再跟上來後,普羅米這才露出一絲笑容,吩咐駕車人去趟古玩店,他想去看看有沒有便宜的好物件。
那家古玩店在島上已經開了數十年,經營着店家從世界各地淘來的「古玩」,全球五大州的珍奇玩意兒,這裏幾乎都能找得到一兩件,但至於是不是仿製品,那就純粹看運氣了。
馬車夫跟普羅米也是舊識了,知道這傢伙就好這一口,調笑道:「你是把娶老婆的錢,都砸在了這些破爛玩意上面了!」
普羅米倒是不以為意:「你以為我不想娶?但做我們內侍的,哪個有這個能力?這幾年,又有哪個內侍能有善終的?」
馬車夫倒也壓低了聲音,道:「我是
聽說你前面那一位,死得相當離奇……」
普羅米卻皺眉道:「還在島上,慎言啊!」
馬車夫連忙閉嘴,感激地沖普羅米笑了笑:「趁着還活着,多看看吧,反正現在回去你也沒事。」
馬車在古玩意門口停了下來,普羅米一躍而下,搓了搓手,如同一日不曾摸牌的賭徒,笑嘻嘻地走進那家古玩店。
因為是上午,古玩店剛剛開門營業,店內沒有其他客人,他看到角落裏有個銅壺,拿在手裏把玩了兩下,搖了搖頭,放下銅壺,又拿起一件錫器一陣把玩,直到一個戴着老花眼鏡的婦人從裏屋走出來,他才笑笑道:「這兩天可曾進來些新物件,讓我漲漲見識?」
那老嫗透過老花鏡的上方看了他一眼,微微點頭:「巧了,老闆昨天剛剛從東邊捎來一箱東西。」
普羅米兩眼放光:「那敢情好啊,有眼福了。」
「跟我來吧!」那老嫗緩緩走向裏屋。
普羅米看了看門外,只有稀疏的遊人來來往往,這才定心跟着老嫗走進裏屋。
裏屋是一處套間,進了裏屋,面積比外麵店面還大,老嫗走到牆角,推開一扇門,做了個請的手勢。
普羅米連忙躬身進入其中,牆邊有一排博古架,他熟練地轉動那博古架上的一隻花瓶,那博古架竟從中間張開一條僅容一人側身通過的縫隙。
普羅米側身擠入其中,身後書架又自動合上,他步入一條暗道,走了幾步,推開一扇門。
只是,一進門,普羅米就愣住了,一個模樣俊秀的年輕男子正微笑打量着他。
「請問,閣下是……」普羅米微微有些警惕,畢竟,眼前這張東方面孔是完全陌生的,作為潛伏已久的諜報人員,最起碼的意識還是有的。
那年輕男子微微一笑道:「我是李雲道。」
普羅米大驚:「您……您怎麼來了?」
那長着一對單鳳桃花眸的年輕男子淡淡一笑:「我們華夏有一句古話,叫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普羅米的表情卻立馬嚴肅起來:「先生,我沒有跟您開玩笑,現在的島上,局勢格外緊張,您這個時候過來,真的不是什麼好時機……」
李雲道卻笑道:「放心吧,包括那位老頭子在內,很多人都知道我馬上要來了。雖然現在是偷偷地來找你,但是即將就可以正大光明地出現在這座島上了。」
普羅米張了張嘴,他有些不解,他還是有些不敢相信,眼前這個年輕人就是此前那位雷厲風行並讓聖教吃盡苦頭的二部掌舵人。
這……這也太年輕了吧!
雖然他也有些心理準備,知道那位年輕的掌門人不過三十出頭,但當真見到他本人的時候,他還是被眼前這人的年輕給嚇了一跳。
「普羅米修斯,你的火終有一天會燃燒起來的!」那年輕人似笑非笑地看向他,說了一句旁人都會一頭霧水,但他卻一定能明白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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