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離殤是被人抬回宮去的。太子被人抬回宮去的消息一時間在宮裏的各個角落迅速傳開。
太子東宮。
杏兒一臉悲傷的跪在冷凝殤的床前,心地服侍着。大殿門外,隱隱約約傳來一些喧鬧聲。有懂事的宮婢垂首慢步來到杏兒的身後,聲的道,「姑姑,請允許奴婢出去看看!」
杏兒溫和的了頭,眉頭皺得更深了。
宮婢走到門口,剛欲打開門,誰知門竟然從外面被人使勁的推開了!沒有絲毫防備的宮婢頓時措手不及,根本沒有躲開的餘地,一下子被門扇撞飛在地上。
精緻的繡花鞋出現在宮婢的眼帘,宮婢愣愣的抬頭向上看去,在視線觸及到來者的臉龐時,猛然一驚,臉上頓時充滿驚恐,她連忙伏在地上,顫抖着聲音,「奴婢拜見太子妃娘娘!」
元秀本來是不屑看這個如此低賤的宮婢,但是她在抬眸的一瞬間看見杏兒正向這邊看來,她的嘴角微勾,目光中頓時閃過一抹厲色。元秀抬起她高貴的腳一腳狠狠的踹在宮婢的肩頭上,「大膽奴才,你不知道本宮在外面嗎?竟然還敢將本宮拒之門外!」
宮婢生生的受了一腳,頓時感覺肩膀火辣辣的疼,她的眼淚都快冒出來了,但是她卻不敢發出絲毫的聲音。杏兒目睹着這一切,神情依舊溫和。她緩步走了過來,溫順的跪倒在元秀的面前,「太子妃娘娘請恕罪,奴婢見太子身子不適,故而下令閉宮門,不知太子妃娘娘在門外等候,一切都是奴婢的錯,請太子妃娘娘不要遷怒他人!」
元秀高傲的抬起頭顱,等的就是她這句話!元秀盛氣凌人的出聲道,「很好,本宮最見不得你這幅柔弱的樣子,卻還要充當爛好人,既然你願意為她出頭,本宮就成全你!來人哪」
元秀剛欲有所動作,忽然聽得屏風後面響起急速的咳嗽聲,她的目光閃閃,太子殿下醒的真不是時候。這個時候她若是有所動作,必然會引得殿下的誤會。雖然心有不甘,但是她還是分得清輕重的。元秀暗暗收縮在袖子裏的手緊緊的攥成拳。杏兒在聽到裏面的咳嗽聲時臉上閃過驚喜,頓時快步來到屏風後。她的眼角有淚滑過,仿佛梨花帶雨。
「太子殿下,您終於醒了,嚇死奴婢了!」杏兒作驚嚇狀輕輕的拍了拍胸口,纖細白皙的柔嫩手拍打在凸起的輕紗之上,不禁讓人浮想聯翩。果然,冷離殤微微抬起頭,目光頓時變得深沉起來。
元秀走到屏風後,剛好將這一切盡收眼底。她抑制不住自己的憤怒,走到杏兒的面前,反手抓住杏兒的手,憤怒的道,「大膽賤婢竟敢,勾引太子殿下!」
杏兒慌亂地搖了搖頭,水靈靈的眼睛裏頓時閃現着淚花,「太子妃娘娘,奴婢沒有……」
「啪」元秀狠狠的打了杏兒一巴掌,「你還敢狡辯!」
杏兒身子一歪跌倒在地上,嘴角有殷紅的血跡滲出。此時外間剛剛被門扇扇飛的滿兒掙扎着爬起身來,走到屏風後,看到正在被欺壓的杏兒,也不知道是哪裏來的勇氣,突然,她衝上前去猛的推開元秀。元秀一個不穩差撞到柱子上,她迅速的轉身,怒目而視。滿兒怕怕的縮了縮腦袋,但還是硬着頭皮蹲下身子緩慢的扶起杏兒。
元秀怒火攻心,朝外大喊道,「來人吶,將這個賤婢拖出去杖責二十!」門外有人應聲,腳步聲逐漸臨近,滿兒的臉上閃過慌亂,她的手緊緊的抓着杏兒的衣袖,似乎在將杏兒當做最後的救命稻草。
大殿外的宮婢聽到呼聲,連忙走進大殿。她們不過才剛剛繞到屏風後面,只聽得冷離殤暴躁的呵斥道,「夠了,全部都給我下去!你們一個二個的……」雖然口口聲聲的着一個二個,但是冷離殤的手卻始終指着元秀。
「你們……你們是都想氣死我是不是!好,我……」冷離殤到這裏的時候,已經有些呼吸不暢了,他環顧四周,似乎想找一個東西發泄發泄,後來他終於將目標瞄準在床頭旁邊桌上的玉碗上那是杏兒剛剛給他餵完藥放在那裏的!
他大口的喘着粗氣,抓起那隻碗,狠狠地向元秀砸去。
「砰」玉碗接觸地面頓時四分五裂,碎屑濺到元秀的裙擺上,她嚇得大聲尖叫起來。回過神來後,一股前所未有的怒火瞬間襲上心頭,頓時讓她忘記了什麼叫做顧全大局。元秀突然衝到冷離殤的床邊,猙獰着臉,朝着他吼道,「你竟然敢砸我!」
元秀是將門之後,身上自然帶着一些英氣,再加上她本就是元將軍府的嫡次女,長姐的出嫁,讓她這個次女顯得更加珍貴,平日裏被寵壞了的大家姐,真正撒起潑來,氣勢絲毫不遜於冷離殤!
本來就受到驚嚇的心神,此時又被她猛然地一驚,冷離殤頓時就昏厥過去了。
地上的杏兒柔弱的支撐起身子,驚恐的瞪大了雙眼,她伸出手去,顫顫巍巍的指着元秀,不敢置信的道,「太子妃娘娘您竟然……竟然驚暈了太子殿下!」
元秀頓時回過神來,但是此時冷離殤已經暈倒,事情不能再挽回。她突然轉過頭來,惡狠狠的瞪着地上的兩人,「管好你們自己的嘴巴!」又抬頭對着站在屏風口原本是來抓滿兒的兩個宮婢吼道,「還楞着幹什麼,還不快去請太醫!」
兩個宮婢仿佛如夢初醒,頓時手忙腳亂地轉身準備離開。元秀又叫住她們,「等等,這個事情不能驚動任何人!」她抬頭看了一眼她們,「你們偷偷的去,去請李御醫!」
兩個宮婢對視了一眼,紛紛低着頭匆忙離開。看着兩人離開的身影,雲秀忽然就冷靜下來,她微微勾起唇角,似笑非笑的在杏兒的周圍踱着步子。她每抬一次腳,滿兒的心就跳到了嗓子眼。滿兒將杏兒抓得更緊了,此時,誰也無法料到元秀的內心想法!而杏兒只是低着頭,元秀也同樣無法看到她面上的表情。
「杏兒,你如果你因為不忍心看着太子殿下受罪,而以命謝蒼天為太子殿下祈福,你,有多少人會為你這個的宮婢感慨呢?」元秀突然出聲道。
杏兒猛然間抬起頭,眼底閃着怯懦的光芒,她顫抖着聲音,「太子妃娘娘……您不可以這麼做!」
「不可以?哈哈哈哈!」元秀張狂的大笑起來,她蹲下身子用一根手指挑起杏兒的下巴,「美是美了兒,可惜是個下賤的坯子!你不是喜歡太子殿下嗎?怎麼,這麼一事你都辦不到嗎?」
杏兒的目光突然堅定起來,她直視着元秀,一字一頓的問道,「太子妃娘娘喜歡太子殿下嗎?這麼一事太子妃娘娘可辦得到?」
元秀沒想到她會突然變得這麼尖利,面上閃過一絲慌亂。她喜歡他嗎?從她懂事的時候起,她的父親就告訴她,表哥會是自己的夫君,而她那個時候就已經將他看做夫君了,喜歡還是不喜歡這個問題她從來就沒有想過!
「好一個牙尖嘴利,媚惑太子的奴才!」外間傳來一聲渾厚的男聲。
元秀驚慌的抬頭,「父皇!」
皇帝皺着眉頭走進內間,看了一眼亂糟糟的屋子,臉上頓時又陰沉了幾分。若不是他恰巧派人去找李正,今日這東宮恐怕是要鬧翻天!他抬眼逼視着元秀,「太子妃,你可知罪?」
元秀噗通一聲跪倒在地上,低着頭驚恐的道,「兒媳知罪!」
皇帝滿意的頭頭,「知罪就好!你要時時刻刻記着你是太子妃,是這東宮的正室,不要為了一個賤婢,而平白的折了自己的身份!」
元秀朝他拜了拜,恭敬的回道,「兒媳謹遵父皇教誨!」
皇帝又看向伏在地上柔柔弱弱的杏兒,「至於你……李正,你先去給太子診脈吧!若是太子有個三長兩短,你就不用活了!」聽這意思,不管今天這件事到底是誰的錯,皇帝都準備將所有的罪責全部讓杏兒一人攬下了。看着他的臉色,即便冷離殤真的沒事,恐怕杏兒不死也得脫層皮。旁邊低頭伏地的滿兒頓時不滿的抬起頭來,她本來以為皇上來是為了揭發太子妃娘娘的罪行,沒想到他竟然明明知道太子妃的罪過後還要將罪推到無辜的杏兒身上,她剛欲開口解釋一下,也許是那兩個去請御醫的宮婢了什麼蒙蔽了聖上的雙眼,她一定要讓皇上知道事情的真相!杏兒早就看出了她的想法,暗地裏拽了拽她的腰帶,因為兩人隔得特別近,加之皇帝和元秀的目光全部都集中在床上躺着的冷離殤身上,這種舉動但是沒有被人發現。
李正把完了脈,揉了揉眉心,起身朝着皇帝作揖,「皇上,太子殿下不過是受了驚嚇,服些安神湯心靜養幾日便好了!」
皇帝一聽頓時就鬆了一口氣,元秀緊緊攥在胸前的手帕也鬆緩了下來。很快她就掛上一副得體的笑容,微微上前幾步,「李御醫,本宮送你!」
李正朝着她作了作揖,也不推辭,率先走出屋子去。
此時屋子裏只剩下皇帝和三個能喘氣的。皇帝看着跪在地上礙眼的杏兒道,「雖然太子無事,但是媚惑太子也不是一個罪名,死罪可免,活罪難逃,就罰你杖責五十,趕出宮去!」
杏兒的目光深了深,五十棍,看來這昏君還是想要自己的命!她微微勾了勾唇角,只是,她杏兒的命豈是別人能夠輕易的拿去的?
果然,話落,門外便有太監來通報,秦公公來傳旨了!
秦公公姿態優雅的走進內室,見到皇上時面色頓時大驚,噗通一下子跪倒地上連忙叩頭,「奴才該死,奴才不知皇上在此,唐突了聖駕!」
皇帝深深的看了一眼秦公公。這個秦公公是皇后身邊的人,皇后不理宮中事物許久,怎麼會現在過來傳旨?
「你傳旨與誰?」他問道。
秦公公畢恭畢敬的回答道,「太子的侍妾杏兒!」
皇上的目光頓時就深沉起來,「何事?」
秦公公笑着道,「這不近來皇后娘娘覺得宮中悶得慌,得知太子殿下得了一位可心人兒,就想着借過去解解悶兒」
皇帝斜眼看着地上的杏兒,冷哼道,「什麼可心人兒,不過是個媚惑太子的賤婢!不過皇后既然想看看,就讓她去吧!」他不相信皇后看着這等貨色還會放心的讓她留在自己兒子的身邊!再者,她不管宮中事務這麼些年,現在突然有了這麼一的要求,他也該滿足她不是?畢竟她現在這種樣子比當初無欲無求不死不活的樣子討喜多了!
杏兒從生死邊緣掙扎到轉危為安的過程中始終沒有抬一下頭,不是因為她不敢,旁邊的滿兒膽子並不大,但是來來回回也偷偷的抬了幾回頭了!只是因為,一切都在她的掌控之中!
杏兒跟着秦公公動身來到鳳棲宮,臨行前她像秦公公要了一個恩典帶走滿兒!她覺得秦公公比較好話,至於皇上,他根本就不會在意一個低賤的宮女去了哪個宮裏!
沉重的朱漆木門緩緩的打開,杏兒和滿兒跟着秦公公來到正殿拜見皇后娘娘。秦公公將人帶到後就和靜茵一起退了出來。靜茵用眼神詢問着秦公公,皇后娘娘怎麼會見這個丫頭?她平日裏是不輕易見人的!秦公公也是一臉疑惑的搖了搖頭,他也正納悶呢!
關上門的大殿頓時就暗了下來,佛堂里的聲音在空蕩蕩的大殿裏迴蕩。滿兒突然上前抓住杏兒的手臂,瑟縮的道,「姑姑,我怕,那裏有奇怪的聲音!」
杏兒順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繚繞的煙霧在屏風後若隱若現。她噗嗤一笑,俏皮的了滿兒的腦門,「那是皇后娘娘念佛經的聲音,是專門祈福用的呢!你怕什麼?」
滿兒聽她一,頓時就放鬆了不少。佛堂和大殿其實不過一屏風之隔,所以兩人的對話屏風後面的人自然也聽到了。敲擊木魚的聲音戛然而止,一聲略帶滄桑意味的女聲在屏風後響起,「好重的戾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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