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贏直接感受到了那種惡意。
他心臟驟停,呼吸也在同時停止。那種恐懼感捏住了他的大腦,讓他無法思考。
幾秒種後,這些感覺和幻象才如潮水般退去。
我比蕭贏的感覺稍好一點。
當蕭贏倒在地上不停顫抖的時候,我還能在他身邊站直了。
那畫面太過模糊,我沒有辦法看清那些人影到底是什麼。
是申小容和萬壽墓地的鬼魂?
似乎不是。
他們身上並沒有那種惡意。
從蕭贏逐漸恢復的意識中,我看到了他的一點記憶。
這種幻覺已經出現過很多次了。可以說,從蕭贏少年時期開始,他就看到了這種幻象。只是,在此之前,他所看到的僅僅是樹林。
那種自然產生的複雜綠色,充滿層次感和神秘感的畫面,都給蕭贏一種「很美」的錯覺。
等到年紀漸長,他就對自己腦海中出現的這種幻覺產生了疑問。
他首先開始學習繪畫,以為這種幻覺是自己創作的靈感。
他在繪畫方面毫無天賦。
等到申安康死後,那幻覺就產生了變化。
蕭贏感覺到樹林中有人。那些人還在窺伺自己。
不久後,他看到了站在樹林中的模糊人影。那種窺伺的感覺和充滿惡意的眼神變得更為清晰。
蕭贏忍不住想起了申安康說過的話。
申家似是有他所不知道的秘密。他始終沒有被申安康承認過。
蕭家、關家,甚至申安康的幾個老婆和那些遠親,都以為申安康同意過繼,供他衣食住行,供他讀書,就是認可了他兒子的身份。
然而,只有他和申安康清楚,申安康從沒有將他當成自己的兒子。他都沒有被當成是申家的人。
蕭贏慢慢恢復過來,從地上爬起來,看到地上的畫筆。
畫筆上的紅色有些刺眼。
他吃力地撿起畫筆,將東西收拾好。
夢境的時間又發生了變化。
我依稀看到蕭贏給國內打電話,聯繫什麼人。
他的生活條件似乎在轉好。
可能是和國內的什麼人達成了條件,他可以在國外衣食無憂,還有閒錢請人做調查。
蕭贏請了私家偵探,去查申家的事情。
他所看到的幻象變得更清晰了。
那些人不是站在樹林中,而是吊在樹林裏面。有男有女。
下一次看到幻覺,他就見到了樹林中最深的顏色不是見不到陽光的草地和樹根,而是凝結的鮮血。
滿地鮮血,好似曾經有人用鮮血沖刷過樹林。
蕭贏感覺自己正一點點走向樹林。
掛在樹上的人一動不動。隨着他的靠近,他也看清了那些人的模樣。
不是我預想中的「笑臉」,而是一張張扭曲的面孔。那些人的臉上保留着死亡時的不甘。
成年人被掛在樹林外圍。
當蕭贏進入了樹林內部,穿過那些屍體,他看到了孩子的屍體。
仍然是有男有女,女性佔了大多數。
他們被殺害,再被掛在樹林中,像是某種變態展覽。
蕭贏的恐懼與日俱增,不斷催促國內的私家偵探,又找了國外的一些靈媒、大師。
沒有人能解決蕭贏的麻煩。
他得到的答案和他猜想的差不多。
他是被申家連累了。申家藏着一些秘密,影響到了後人。
「蕭先生,我找到了一個曾經在你家工作過的老人的後代。」
「什麼?」蕭贏接到了私家偵探的電話。
「我走訪了很多地方,從你提供的老家所在一點點查,總算找到了這麼個人。我已經聯繫到他了。他也的確知道一點事情。」
電話說到這兒,夢境跳躍,場景改變。
蕭贏和私家偵探碰面,對方拿出了一些陳舊的檔案。
那個偵探長相普通,小眼睛,看起來賊眉鼠眼。
「這可是我花了大價錢從檔案館裏買出來的原件。你看這裏,你說的,申家原來是地主,這個是以前的地契。這個是以前的戶籍資料。這個人,本來戶籍在申家下面,長工、佃戶之類吧。後來才牽走了,到外地去了。我順着這條線,跑到疆陰農村,一家家找,才將人給找到了。」
「他怎麼說?」蕭贏急切問道。
小眼睛的男人將眼睛眯起,眼睛幾乎看不見了。
蕭贏深呼吸,從口袋裏拿出了一疊錢。
那個男人接過了錢,笑眯了眼睛。
夢境場景又有了變化。
蕭贏和偵探出現在了農村的土房子中。他們面前坐着個皮膚黝黑、身體精瘦的男人。
男人看起來就常做農活,有着電視上那種典型的農民臉和農民打扮。臉上的溝壑因為抽煙的動作而擠在一起。
偵探很有顏色,給他遞了一支煙。對方臉上的皺紋舒展開,將那支煙夾在了耳朵上,緩緩開口。
「我也就是聽家裏面老人說過。他也是聽說的。我們家給申家做佃戶,那都不知道是多少年前的事情了。我都沒去過民慶。」
「你管你知道的說。」偵探說道。
蕭贏抿着嘴,一言不發,只是臉色很難看。
「我就知道那一家子不是東西,沒人性。」男人吞雲吐霧,「我們這種窮人家,養不起,將生下來的小孩扔掉、掐死了,那都有個理由,對吧?那土地主家不是。真沒人性啊。家裏面那麼多地,那麼有錢了,還把孩子給掐死了。不光是掐死孩子呢,還有當哥哥的往弟弟的飯裏面撒老鼠藥的。」
蕭贏的臉色已經是鐵青。
偵探看了眼蕭贏,沒說話。
那個男人嘲笑般得意說道:「我爺爺罵我嬸嬸的時候就說過,『把個丫頭扔豬圈裏怎麼了?養不起,有什麼辦法?不弄死她,你大兒子以後要給你小兒子餵老鼠藥,你願意啊?』」
我聽到這話,只覺得一陣反胃。
偵探沒什麼表情。
蕭贏已經捏緊了拳頭。
「樹林的事情,上次我跟你說過的……」偵探提醒道。
「哦,那個啊。我也聽說過。」男人點頭,又吸了一口煙,「就他們家自己種的果樹,有個林子。不是我們家老祖宗管的,我們家一直是地里刨食的。好像是說,有個兒媳婦瘋掉吧。生下來的小孩給掐死了,她瘋掉了,在果樹林子裏面上吊了。很早以前的事情了……後面,那裏面就鬧鬼了。」
男人看了眼蕭贏,「裏面鬧鬼,結的果子都有人臉,跟女人長得差不多吧。就是這種事情。人不能往裏面跑,跑進去,就鬼打牆,弄不好,就自己吊死在裏面了。申家後來就不管那片林子了。我原來也不知道這些。我們這邊村子要種果樹,我爺爺他們死活不肯參加。我們家過得就沒別人家好……我才問了。嘿。這關我們家什麼事啊?」
他將煙屁股扔在了地上,用腳碾了碾。
我在這時才驚覺,這個人身上一直有淡淡的陰氣存在。
那陰氣太少了,幾乎看不到。
他招惹了鬼?還是說,是申家的事情留下的隱患?
html|sitemap|shenma-sitemap|shenma-sitemap-new|sitemap50000|map|map50000
0.0278s 3.9755M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