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靠着昨天討來的幾塊錢,易洋又半飢半飽的湊合了一頓早餐。經過一晚上的思考,青年還是找到了一個不算違規的果腹生存辦法。
總靠着上門討要,丟人不說,化來的幾個錢根本填不飽飯量驚人的腸胃。不洗臉不刷牙勉強能夠忍受,睡大街遭白眼也無所謂,可是他最怕的就是挨餓,那種滋味實在令人無法忍受。
臥龍鎮風景區雖然名不副實,獨特的自然地理風景還是吸引了不少來自祖國四面八方的遊客。適逢周末,不到200米長的步行街上,雖然談不上人山人海,但也川流不息。
上午十點多鐘,步行街對面的小廣場上,此時卻是密密麻麻圍了一圈看熱鬧的人,不時的叫好聲從人堆里陣陣傳了出來。
人群正中,蓬頭垢面的易洋忘我的施展着神龍太極拳,一招一式,有板有眼,動靜結合,快慢有序,收發自如。
看得圍觀的眾人,如醉如痴,如此灑脫飄逸的太極拳還是頭一次見到。看樣子,這個不倫不類的小道士的確有點真功夫。
青磚地面上擺着一個紙箱撕成的牌子,「苦修小道,路過寶地,不討金錢,只化三餐」!有點意思,不要錢,只要吃的?好奇的人們交口相傳,很快人群就變成了人海。
「小伙子,這套拳腳耍的漂亮,你要吃什麼?說來聽聽,鮑魚海鮮就別提了啊!」
趁着青年收功的空檔,一個中年遊客幽默的問道,人群里爆發出陣陣鬨笑。
「午餐能有六大碗尖椒香菇打滷面就行,如果大家滿意的話,施捨點麵包饅頭啥的,留着晚上吃也好。小道謝謝各位了!」
經過一晚上半飢半飽的折磨和強烈的思想鬥爭,易洋現在已經完全是個老練專業的「要飯花子」,臉色平靜,話語清晰。
這個要求還真不算過分,眾人一聽,更覺有趣,這種形式的討飯可是稀少無比,人家也許真是個化些齋飯的小道士。
「沒問題,小道士。三餐大家給你湊。不過我們還沒看過癮,有什麼功夫再給大夥開開眼,麵條啥的這就給你買去。」
有好事的年輕人,看熱鬧不怕事大,又是突兀的一嗓子。還能表演點啥啊?易洋眼光一轉,看到圍觀群眾當中有幾個跳廣場舞的大媽,穿得紅紅綠綠的,手裏還拿着扇子。
「施主,能不能借您手中的扇子一用?」易洋單手禮貌的做了個輯,輕輕問道。
這扇子是大媽專門用來跳扇子舞的,扇面外的一層絲綢裝飾,耍起來響亮悅耳,用在神龍太極扇上再也合適不過。
動如狡兔,靜若處子,走位風騷低柔,身法飄逸輕靈,再配上節奏感十足的「啪啪」聲音,一開一合的扇子上下翻飛,煞是賞心悅目。
「好!有倆下子!」,一趟神龍太極扇練完,一支煙的功夫,六大海碗麵條還有形形色色的糕點飲料,擺滿了一地。
妥了,這些東西足夠自己吃喝三天的了。易洋心裏暗暗竊喜,這不算倚仗外力吧?聞到熱乎乎的打滷面散發的香氣,肚子又不爭氣的咕咕作響。
看完了表演,好奇心驟起的吃瓜群眾,並沒有散去的意思。六大海碗打滷面,普通人一頓也就能吃一碗,看看這個人高馬大的小道士如何吃麵也是不錯。
吸溜禿嚕的一頓猛造,轉瞬間四碗麵條風捲殘雲般被易洋干進肚子裏。真特麼舒服啊!還是熱乎乎的飯菜好吃,顧不得眾人艷羨吃驚的目光,易洋又意猶未盡的把大手伸向第五碗麵條。這好東西,得特麼趁熱吃!
「讓讓,都別看了,一個賣藝的臭要飯的有什麼看的?」隨着一聲吆喝,三四個城管服飾的青年漢子,挺胸疊肚的走了過來。
「別吃了,抓緊走!這是文化廣場,你個假冒道士的騙子,簡直玷污了小鎮的市容。快點起來!」
易洋一邊挪動着身體,一邊迅速的利用這短暫的時機,吸溜着碗中的麵條,剛剛站直,第五碗打滷面已經見底。
「各位同志,實在對不住,我不是騙子,馬上就走,能不能讓我把最後一碗麵條吃了,收拾收拾再走?」
說話之間,易洋不舍的把手伸向了最後一碗打滷面,經過昨晚的討飯生涯,食物的珍貴在他的眼裏意義重大。
「吃個屁啊吃,趕緊跟我們走,中國人的臉都讓你丟盡了!」一位三十多歲的帶頭漢子,抓起麵條倒進了地上一個裝着蛋糕的膠袋裏,用力推搡着怒火中燒的易洋。
「你們還有沒有點執法觀念?在廣場化緣是我的不對,但你們也不能狗血噴人,說我是騙子吧?我怎麼給中國人丟臉了?憑什麼非得跟你們走?這些東西都是大夥花錢買的,不讓吃也就罷了,沒必要這麼糟蹋糧食吧!」
「就是!作為城管你抓市容沒有錯,可是說話行事跟個地痞一樣,還有沒有王法了?」
「這些人大事不敢管,小事耍威風,看了真讓人氣憤!不讓吃把人攆走就得了,沒必要如此出言不遜吧?」
「舊社會也讓人擺攤賣藝呢,又不是警察,憑啥讓人家跟你走?這是犯了那一條法律?」
眾人七嘴八舌的圍觀議論着,有好心的人紛紛幫着易洋收拾着地上的食物。
推了一下易洋沒有推動,周圍的群眾義憤填膺的話語,讓小頭目實在掛不住臉子。
「喲呵!還敢罵人?這小子還敢執法,都別看着了,把他弄上執法巡邏車,帶回中隊再說!」
領導發令了,幾個隊員聞言蜂擁而上,卻沒讓面色氣憤的易洋挪動半步,這小子倔脾氣又上來了。
老子不過就是外出修行歷練,沒偷沒搶的,怎麼就成了丟進中國臉面的騙子?被人當成要飯花子也就委屈一下就得了,轉眼又被你們誣陷成丟盡中國臉面的騙子,真是太欺負人了。
老子倒想看看大庭廣眾之下,如此和諧發展的社會,這群城管能耍出什麼花樣!
無論怎樣推搡,青年仍是穩如泰山。面對人高馬大的易洋和看熱鬧的氣憤遊客,騎虎難下的中年頭目,惱羞成怒的扯過對講機,叫起了增援,自己在臥龍鎮還他媽從來沒有吃過這種「大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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