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香門第 099.措手不及

    099.措手不及

    她才坐起身,春桃己打了簾進來。

    「少夫人,王妃有請。」雲歌點點頭,梳洗着衣。「外面發生了什麼,這麼吵?」

    「……是綠綃,世子爺吩咐她住到府外莊子去。綠綃不願,剛剛在外間鬧了幾句,己被護衛送走了。」

    雲歌系盤扣的手不由的一僵,隨後若無其事的繼續。

    「少夫人,昨天的事全部仰仗世子爺,如果沒有世子爺,春桃只能一頭撞死了事,可便是春桃死了,也終究連累了少夫人,便是死,春桃都無法瞑目。」如果不是諸葛翊一力承擔,春桃簡直是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

    自家姑娘初入王府,本就處處受着壓制,若再沒有個給姑娘出頭的,便是這少夫人的名頭都不知能否保住呢。雖然這是皇帝賜婚,是聖意,是不能輕意休棄和離的。可承元王府畢竟門第高貴……

    如果他們去找了皇帝,所謂清官難斷家務事,難保皇帝為了安撫承元王而捨棄了自家姑娘……

    高嫁雖是抬舉,可亦是將自家姑娘放在火上烤着。

    春桃自是明白其中利害,所以對諸葛翊分外感激。不由得便在雲歌面前說了一籮筐諸葛翊的好話。雲歌笑盈盈的聽着,可心思早就轉到承元王妃身上了。

    出了這樣的事,承元王妃對她自是更加不喜。

    現在找她,自然沒好話等她。如果是在昨天之前,雲歌是打算受着的,畢竟那是諸葛翊的母親。可此時……

    雲歌笑笑,覺得那句老虎不發威被當成病貓的話很是應景。

    因昨天失竊之事,整個承元王府似乎都籠罩着一層陰霾。王府主院,承元王妃一有怒容,旁邊承元王陪笑安慰着。

    「氣了一晚上還沒氣夠啊。小心氣壞了身子。」

    承元王妃冷哼。

    「我能不氣嗎?都是那個明雲歌,她就是個掃把星,她沒嫁進來之前,王府好好的,她進府才幾天,便出了這等事。這不是家門不幸嗎?」沒有哪個娘不偏心自己兒子。

    承元王妃心中也清楚這事論起來,該是府中護衛失職。

    竟然讓人把私庫都挖通了。這好在只偷了那套頭面,若是對方狠心幹上一把,整個承元王府豈不要被搬空。這樣一想,便是睡覺時,承元王妃都覺得仿佛有雙眼睛在一旁虎視眈眈。

    承元王心中嘆息。

    他雖凶名在外,可對家中這位,卻是含在嘴裏怕化了,ding在頭上怕摔了,呵護備至了二十幾年,以至自己的王妃性子越發大了。

    這事便是怪,也只怪王府護衛不力。

    可妻子非要把屎盆子扣在膽雲歌頭上……

    這時諸葛翊率先進得門來,看到兒子,承元王妃臉色更加不好了。她實不知道自己兒子心中如何想的,昨日把*打發到了外院,今早又把綠綃送到了城外莊子。

    這不明擺着抬舉那明雲歌嗎?

    豈不是拆她的台。

    她在想辦法擺佈那明雲歌,讓她在承元王府難以立足,自己兒子反倒助她立威。讓府中下人會覺得為了讓那明雲歌高興,連自幼服侍的通房都能說趕便趕……

    這十幾日她絞盡腦汁樹立的明雲歌軟弱可欺的形象瞬間被顛覆了。

    想到這些,承元王妃心中大恨……「你還有臉來過來。成親前母親怎麼說的……那明雲歌有什麼好?還是給你吃了蠱下了毒,讓你這般袒護。難道你忘了先祖……」

    「母親,兒子沒有忘記祖訓……」諸葛翊垂首立在廳中,任由自己的母親冷言冷語的叫囂着。見兒子這樣,承元王妃心中更是記恨明雲歌。

    如果不是她,自幼與她親近的兒子怎麼會漸漸離了心……

    身側,承元王目光沉了沉。他雖有凶名,可對妻兒卻是chong愛倍至。眼見為了那明雲歌而讓妻兒離心,承元王心下有了決定。

    見母親閉口,諸葛翊才笑笑開口。「父親,母親。不管如何,即拜了天地,明雲歌便是我承元王府的人。是我的妻……我怎可眼見她陷入險境而不救……東西是在我院中失竊,那豈不是欺到了我的頭上。我如何能袖手旁觀……至於母親所說,兒子還是那句話,此事與明雲歌無關。」


    「真是逆子……」承元王妃最終嘆道。

    她並不是狠心之人,如果那明雲歌不姓明……她會試着接受她。那姑娘的性子也尚算有些可取之處,可她偏偏姓了明……

    想到開國候那幾個字,她便恨得咬牙切齒……「王爺,王妃,世子爺……少夫人到。」屋中話音才告一段落,有丫環在門外稟道。

    諸葛翊不由的回首去看……

    承元王夫婦見此,則半眯了眸子。很快,雲歌邁步進了花廳,還是那般的樣貌,穿了件素青的衣裙,臉上帶着微微的笑意。這幅樣貌承元王妃毫不陌生。似乎這十幾日,明雲歌來給她請安時總是這幅樣子。

    便是她再刁難她,也沒見她露出異樣的神色來。

    可諸葛翊卻覺得,今天的雲歌與眾不同,她步子似乎邁得比昨日輕飄,連唇角的笑似乎也帶着股倔強決絕之氣。諸葛翊心不由得一緊……想起昨夜,她側身而眠,而他便那般不知不覺的看了她許久。

    她不是絕色,可她身上有股什麼東西吸引着他。

    現在他知道了,是她那便是遇到絕境亦從不妥協的性子……初遇驚馬時,便是立時會摔個頸斷命絕,她依舊沉穩鎮定。

    再見時她心中認定不嫁楚王,所以表現的分外膽小。一個十六歲……那時她才十五歲,一個剛及笄的小姑娘,竟然可以做下那樣的決定,而且為此不惜自毀……前程。那份堅毅,現在想來都讓諸葛翊覺得世上難尋。

    還有便是她做了伺墨女官後。

    據說巴結之人無數,便是連服侍她的宮女都被塞了銀子。

    便是那樣細細織就一張網,愣生生沒有網住她。如果當時她有一瞬的躊躇,也許命一早便失在皇宮了。

    嫁進承元王府後,她自覺二人並無深情,而且門第不當,心中便對他存了歉疚。做為補償,她任勞任怨,這性子,其實是有些傻的。

    可傻的讓他……

    諸葛翊自嘲的笑笑,收回了看向雲歌的目光。其實不是她配他不上,也許,真正是他配不上她。

    雲歌自是不知諸葛翊的心思。

    她恭順的給承元王夫婦行了禮,隨後安靜的立在諸葛翊身邊。

    這行為其實正常,在外人眼中,她和諸葛翊是夫妻。可看在承元王妃眼中卻是礙眼的很。

    她謫仙也似的兒子旁,卻站着這樣一個其貌不揚的女人……「明雲歌,你可知錯。」她將雲歌找來,本就是興師問罪的,而且以她對明雲歌的了解,這女人除了磕頭認錯,沒其它路可行。

    她就是要當着兒子的面把雲歌打落塵埃。

    只是,承元王妃失算了……以往不管她說什麼,明雲歌都會點頭認下。便是罰跪三兩個時辰她也從未開口說半個不字。可今日……「還請王妃相告,明雲歌到底錯在了哪裏?」

    那個在承元王妃心中懦弱無能的明雲歌,竟然含笑抬頭相問。

    那樣子在承元王妃眼中,竟然與兒子質問自己之時神情頗為相似,不緊不慢的,好似一切成竹在xiong。

    「你帶來的東西,竟然給承元王府惹上這樣一揚禍事,你難道不知?」承元王妃挑眉冷哼。

    雲歌依舊笑笑。「雲歌只知道,哪個婆家都會盼着新媳婦多帶陪嫁的,從未聽說哪家因為新媳婦陪嫁帶的多而被嫌棄的。都是因為新媳婦窮酸。再說那東西是太后賞的,我將其帶進王府,難道不是為王府添了尊貴……王妃卻這般指責,又是哪個道理?」

    承元王妃從不知道明雲歌竟然有這樣的口才。

    不由得半眯着眸子死死盯向雲歌。「按你的意思來說,這件事與你毫無關係了?」

    「此事當然與我有關……」聽見雲歌這樣回,承元王妃臉色稍霽,只是下一刻,雲歌話鋒一轉……「如果沒有這套東珠頭面,那賊許會偷到王妃院中。那時承元王府的損失更大,而且傳揚出去,便連王妃的清譽都有損。賊人最終偷了東珠頭面,毫不過份的說那套東珠頭面是替王妃擋了劫數。」

    雲歌這話說的着實不中聽。可細想下來,反倒無法反駁。

    那賊人進府足有三五年了,幾年不見動靜,可見他們在等,在觀望,在尋機會。如果沒有明雲歌入府,也許那賊等不得了,就真的將官道挖到主院了。主院庫里的東西隨便一件都是價值連城。只是明雲歌這樣ding撞,承元王妃怎麼能容忍。

    「你是做人兒媳的,有這樣的公婆說話的嗎?來人……請了嬤嬤來教教少夫人規矩。」這所謂的立規矩可小可大,小里說,嬤嬤過來說上幾句,雲歌點頭表示受教也便揭過了,往大里說,那開了祠堂請了家法將人打個半死也沒人追究。

    諸葛翊聞言臉色一變。

    承元王妃眼中閃過笑意,一旁的承元王則面露深思……反倒雲歌,靜靜立在那裏,臉上沒有絲毫恐懼之色。R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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