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嶺!快閃開啊——」
遠處的眾人看不清楚王嶺的表情,只以為他是被嚇傻了,還在一旁大聲地提醒他。只有最近的青瑤,才看到了這張年輕清秀的臉上究竟是怎樣的冷靜和瘋狂。
青瑤心下一愣,第一天初見時這個人對她莫名的惡意突然浮現在她腦海里,這兩天一直相安無事,她都快忘了這件事了,誰能想到在這個節骨眼上,竟然是他這麼巧的站在她身後。
這些想法閃過青瑤的腦海也不過是一兩秒鐘的事,但就是這一兩秒鐘,遲牛已經要逼近青瑤了。
青瑤頓時急了,也不管其他了,直接伸手就要把王嶺給推開。按理說,她現在已經催動了詩詞,有天地元氣幻化的風力加持在身體周圍,她推開王嶺應該是綽綽有餘的,可不知道這王嶺到底是與她有什麼血海深仇,竟是使出了吃奶的力氣了一般,死死地拽住了青瑤的一隻胳膊不撒手了,甚至在青瑤的大力下,他竟被青瑤帶着一起拖行了幾步,可就是這樣,他也沒有放手。
到了這時,眾人終於察覺出不對了,可遲牛臨終一搏的速度哪是他們趕得上的,眾人包括閎子軒、尉承運以及暗處的三位導師只來得及驚呼一聲,就看到遲牛的那一對鋒利的角直直地刺向青瑤的後心。
「隊長(華清——」
絕望突然在眾人心中蔓延開來,亮哥、瘦猴他們甚至在那一瞬間緊緊地閉上了眼睛,拒絕去看即將出現的慘烈一幕。林中一時間寂靜了下來,連那隻遲牛都好像是完成了最後的遺願,連呼吸聲都消失了。
在那一瞬間,青瑤也有些懵了,死亡的陰影仿佛瞬間籠罩了她,她的腦袋裏一片空白,空空蕩蕩的什麼也沒有。
大約過了一秒,還是一分鐘,青瑤眨了眨眼,有些迷茫地低頭看了看自己的身體,好像……什麼感覺都沒有?她又茫然地抬起頭,然後對上了王嶺不可置信的眼神。
頓時,青瑤的理智回籠了。
是了,她忘了她身上帶着一塊華家族老曾給她的防禦念器,那塊能抵擋學士一擊的龜甲。
身後的遲牛已經在它奮力一擊的反震下,直接斃命了,現在眼前唯一要處理的,就是這個在她看來毫無緣由的要置她於死地的人了。
王嶺現在有些慌了,他本以為青瑤這次必死無疑,但現在的情況卻是她毫髮無損,反而看起來,馬上要大難臨頭的是他。慌亂之下,王嶺原本死死抓着青瑤衣袖的手無意識地緩緩滑落,卻在即將離開青瑤的衣袖時,被青瑤反過來一把抓|住。
「為什麼?」
青瑤的這一聲質問打破了林間的寂靜,亮哥他們不敢置信地睜開眼,在他們看來本該被開膛破肚的青瑤此時卻活生生的站在那裏,身上連一絲血跡都沒有。
「隊長沒事?太好了!隊長沒事!」
林中頓時爆發出一陣歡呼,閎子軒和尉承運對視一眼,也都暗自鬆了口氣。暗處的那幾位夫子擦了擦額頭上在那一瞬間急出來的汗,猛然放鬆之下,腿都有些軟了。
巨大的歡呼聲打斷了青瑤的質問,待眾人平靜下來後,她再次質問出聲。
「到底是為什麼?我得罪過你嗎?」
青瑤怎麼也想不明白,她一向做人低調,也與人為善,平素少有敵人,這個王嶺她之前更是從未見過,究竟為什麼他一見到她就會冒出這麼大的敵意?
其他人也都圍了過來,哪怕是平時跟王嶺走得最近的錢袋子王遠也不理解他究竟為什麼這麼做。
「王嶺,你怎麼能這麼做?你忘了這兩天隊長是怎麼對我們的了嗎?」
「就是啊王嶺,剛剛隊長才救了你啊?」
「王嶺,你也太忘恩負義了吧!」
看着周圍的所有人,包括平時和他關係友好的同窗們此時都站在青瑤那一邊譴責他,王遠頓時情緒有些崩潰。
「你們知道什麼!你們什麼都不知道憑什麼來說我!」
「那你就說出來你的理由讓我們知道!」青瑤冷冷開口。
王嶺看向青瑤,此時目光中的仇恨毫不掩飾,整個人變得陰鬱又恐怖。
「華清,你還記得王峰嗎?」
「王峰?」青瑤疑惑地念了一遍,對這個名字,她依舊一片陌生。
王遠突然插了句話:「王峰不是你哥哥嗎?好像七年前被廢了慧閣?難道這件事跟隊長有關係?可七年前隊長也才七八歲吧?」
七年前?這個時間點……青瑤突然想起了什麼,模糊的一點記憶在她腦海里慢慢被翻出來。
「王峰?是不是七年前打死了一家姓華的人家?」原諒她一時想不起來,當初這個罪魁禍首也就是她的丫鬟半夏在她耳邊提過一嘴,後面的事直接是華天修處理的,她也就沒再關注過。現在能記起這個名字也要歸功於她記憶力超群。
「哼!這麼快就不記得了?怎麼着我哥當年也是殺了你父母,殺父殺母仇人竟然這麼快就忘了?看來是因為你因禍得福被華家收養,富貴日子過久了就忘了親生爹娘了吧!」
青瑤皺眉,心下也有些懊惱,這件事的確是她疏忽了,既然她用了華清的身份,那她名義上的親生父母就是華清和半夏的爹娘,仇人的名字竟然都沒記住,這實在是不該。不過,她卻也有話反駁。
「當年的事我義父已經為我做主,幫我報過仇了。我奉行君子之道,君子量不及,胸吞百川流。在我看來,這件事已經算是了結了,就不會再在心中抱有仇恨。況且,既然你哥哥是我的仇人,那也應該是我對你恨屋及烏才對,怎麼竟反過來你要仇恨我呢?」
王嶺冷笑:「我當然要恨你,當初你們一家也不過就是被脫了奴籍放出來的最普通的平民,我哥哥只是出手重了些,才將他們打死了,誰知道就因為你,華家竟然出面了,不僅廢了我哥,還讓我們家一夜之間從雲縣數一數二的富豪之家,變成了現在這樣一貧如洗的樣子。連我娘,也因為爹再也養不起妾室而不知被賣到哪裏去了。你說,我難道不該恨你嗎?」
青瑤有些無語,這完全就是遷怒,整件事可以說是「華青瑤」引出來的,但卻跟「華清」這個身份扯不上關係吧?不對,也不能說扯不上關係,畢竟「華青瑤」是為了「華清」這個身份才大動干戈的,這麼說起來,說「華清」是□□也沒錯?不不不,也不對,她都被王嶺給帶跑了,這件事明顯是王峰的錯啊,他才是罪魁禍首啊,這王嶺的三觀也扭曲的厲害啊。
「我現在算是搞明白了,你根本就是心理扭曲吧!什麼叫你哥哥只是出手重了些,什麼叫只不過就是平民,這整件事明明就是你哥哥做下的孽,我也是受害者好嗎?你現在竟然不去找罪魁禍首,反而把這件事全部算在我身上,哪有這樣的道理?」
眾人也都聽明白了,一時間五味陳雜。他們中大部分人都是普通的平民,所以對王嶺的那番話自然是反感的,但同時,他們也沒想到一向低調和善的王嶺竟然心中是抱着這樣的想法的,而且,王嶺的遭遇和現在的舉動也讓他們不知道該同情還是厭惡。
「算了,」青瑤突然覺得有些乏味,面對這樣的性格扭曲了的人,跟他講道理是說不通的。「這個大陸還是有律法的,我不會仗着華家的勢來對你怎麼樣,你直接跟夫子回去吧,蓄意謀殺這樣的罪過我相信文院和官府都會作出公正的判決的。」
說完,青瑤直接高聲道:「夫子們,我知道你們在,現在來一個人把他帶走吧!」
暗處的三位夫子互相看了一眼,然後周夫子跳了出來。他對青瑤點了點頭,便直接把王嶺帶走了。而王嶺似乎也像是認命了一般,一言不發,低頭沉默着被帶走了。
一時間,眾人心情都有些低落,本來越階殺死了一隻玄級下品妖獸該慶祝的,但現在誰都提不起興致。
「嘶——好疼!」
就在這時,心神一直放在其他事情上的亮哥此時終於感覺到了右手上火燎的痛楚,頓時沒忍住痛呼出聲。這一聲,瞬間引來了眾人的關注。
青瑤忙疾步上前,觀察起亮哥的傷勢。在場只有她是醫修,這件事只能她來。
閎子軒和尉承運也湊了過來,當青瑤將亮哥右臂的袖子慢慢撕開時,兩人不禁倒吸一口涼氣,連青瑤也不由得給了亮哥一個敬佩的目光。
亮哥的傷是在用匕首劃傷遲牛時,被遲牛身上未熄滅的火焰和高溫硬生生灼傷的,此時,他的整個右手和小半個小臂佈滿了被燎出來的水泡,其中有很大一部分因為和袖子黏在了一起,所以現在已經面目全非了。可想而知,這該有多痛。而亮哥竟然一直撐到了現在才喊痛。
青瑤掏出|水囊,先用裏面乾淨的水為亮哥的傷處降溫清洗,然後才慢慢地將與亮哥的皮膚黏在一起的部分面料小心的脫離下來。幸而這裏是個玄幻的世界,傷口的癒合不必像前世那樣緩慢。青瑤掏出一本《諸病源候論》,翻到《湯火瘡候》篇,然後用念力催動,頓時,醫書上的文字化為一股治癒的力量沒入亮哥的創患處,很快,亮哥的傷口便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開始癒合。雖然沒有一步到位完全恢復,但等青瑤收了醫術後,亮哥的手臂也已經基本長出了新皮膚。
眾人這才知道,原來青瑤竟然還是儒醫雙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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