農家田園記事 十月，爭執（下）
春秋回頭偷偷看了一眼，也就跟着她阿奶身邊離開了，院子裏只留下了楊為民一家人。
楊李氏雖然走了，可是她說下的話卻硬生生的停在了楊春妮的心裏。
楊春妮自從聽完楊李氏的話後，整個人都直接呆愣，目光呆滯，沒有一絲色彩，如同失去生命力的玩偶一般，顧氏此時已經反應過來了，看着自家閨女這副模樣，先是一驚，隨後連忙手腳並用的爬過去想要仔細查看一番，結果被楊春妮直接推倒在一邊。
&要碰我，娘，阿奶說的可是真的嗎？娘，是真的嗎？您真的又給他們錢了嗎？」楊春妮直接大聲喊了出來，滿臉不可置信，她娘怎麼會這麼傻，之前不是答應過她不會在給了嗎？不是答應過她要好好過日子了嗎？為什麼還會這樣？楊春妮想到這裏，心就痛的難以呼吸，眼淚如同斷了線的珍珠一般，噼里啪啦的往下掉。
「…妮兒…你…相信娘，這真的是最後一次了，再也沒有下次了，真的，真的，相信娘好不好？」顧氏面對楊春妮的質問，臉色有些難看，心虛和愧疚充斥着她的內心，可以一想到閨女看她的那副樣子，她又害怕自己會失去春妮，顧氏心裏暗暗下定決心，楊為民是靠不住了，她不能再讓妮兒對她失去信心，顧氏被推開後又爬了起來，然後拼盡全力的撲到楊春妮身上，雙手死死的抓住楊春妮的手，嘴裏一直重複着「真的…真的」，春秋如果還在這裏的話，她絕對會相信，如果楊春妮不相信的話，顧氏一定會崩潰的。
楊春妮淚眼婆娑的看着滿臉血污的顧氏，語氣顫抖，哭腔濃重，「娘，您這一次說的可是真的？」楊春妮的話中帶着滿滿的無助與心酸，看着她娘一個勁的點頭，那卑微小心的模樣，楊春妮就算心再狠，也還是沒有忍住的抱着顧氏痛哭起來，就算是她娘說的是假的，可她…還是她娘啊！
楊春妮突然大哭起來，顧氏被嚇的慌了神，放在兩旁的手連忙拍着楊春妮的後背，一個勁的安慰。可楊春妮聽到她娘的安慰後，哭的更凶了。
這個時候楊為松已經套好牛車，將牛車牽了過來，他有些為難的看着一旁的大哥，不知該說什麼。
&哥，這咋辦啊？大嫂可以送回去，可是妮兒不行啊，不然傳出去也不好聽啊」楊為松皺着眉低頭衝着楊為民說道，也不知道她娘是咋想的，好端端的咋還把春妮也送回去了呢。
「…沒事」楊為民的眼光沒有離開眼前痛哭的母女，嗓音乾澀的說道，「正好前兩天我出門遇到了大鐘叔，大鐘叔說之前我那大舅子又回去要錢嘞，岳母沒給，那畜牲又動手了，聽說岳母這次…身體有些不好，如今正好她們兩人回去好好照顧兩天岳母，而且，娘如今在氣頭上，出去總比留下來要好過的多」楊為民說完，仿佛自己瞬間蒼老了十歲不止，楊為松看着眼睛有些發酸，心裏更是不喜歡顧氏這個大嫂了，既然已經嫁到了他們老楊家，自然就是老楊家的人了，咋還能一直填呼娘家呢！
&弟，先將牛車牽出門口吧，我帶着她們回屋收拾一下，然後就走，不能讓她們就這麼離開，不然丟的也是楊家的人嘞」楊為民伸手拍了拍楊為松的肩膀，然後走到顧氏母女身邊，低頭將兩人都扶了起來，「行了，別哭了，回去換身衣服在走吧，別擔心，娘就是太生氣了，等過兩天氣消了就能回嘞」楊為民對着忐忑不安的顧氏說完，又讓春妮將春花領回屋，他自己則扶着顧氏，顧氏因為打架的原因，小腿有些疼，楊為民回來的就注意到了，只不過那個時候楊李氏太生氣，楊為民不敢有什麼大的動作。
楊為民直接將顧氏扶上了炕，然後在顧氏一臉心虛自責的目光下淡定的給她擦了一些治療跌打損傷的藥膏。
&民，為民，我真的知道錯了，我下次在也不給他們錢了，真的…為民，你一定要相信我啊」顧氏看着楊為民這種平靜的態度，心理愈發的不安，最後趁着上完藥的功夫，也不管藥膏乾沒干，直接伸手拉住了要離開的楊為民，然後急切的同楊為民解釋。
楊為民沒有說話，就這樣目光平靜的望着她，看的顧氏說話的聲音越來越小，最後低頭不語。
&這話，春妮信了，可是你問問自己的心，這可能嗎？」楊為民當着顧氏的面發火了，他回來的時候沒有發火，當着楊李氏的面也沒有發火，卻在只有他們兩個人的時候發火了。繞是顧氏早就有心裏準備，也被嚇得直接鬆開了楊為民的袖口，抬頭一臉驚愕。
&得我說的不對嗎？你問問你自己，這句話你說了多少遍了？」楊為民說完，拿着用完的藥膏直接頭也不回的轉身離開。
顧氏張了張嘴，想要反駁一下，想要說她這次是下定決心的，結果卻發不出聲音，顧氏無奈苦笑，他說的沒有錯啊，她自己說的最後一次，自己都不信，那又何苦再說。
&是家裏的銀錢，你拿着吧」楊為民放完藥膏後，又從柜子裏拿出來一串銅板，然後遞給顧氏，「之前我見過大鐘叔，他說你哥哥又回家要錢去了，還講你娘打傷了，如今你回去也是名正言順，畢竟老太太身邊沒有人照顧，也不行，妮兒的話，你多照看着點吧，等過兩天娘氣消了，我在去將你們娘倆接回來」
&我知道嘞」顧氏伸手，將接過來的銅板都放進的懷裏，然後伸手抹了抹眼角的淚水，「為民，我和妮兒不在家這兩天，家裏的事就靠你一個人了，如果有啥困難，去找找弟妹也行，她是個好人，應該能幫一下忙…」顧氏坐在炕邊，將家裏的事一遍一遍的交代清楚，然後又伸手從柜子裏拿出來兩套衣服包好，又將身上的衣服也換了，這才同門口早就收拾妥當的楊春妮出了門。
去給顧老太太看病這是楊春妮也聽她爹說了，不說別的，單就這一件事，楊春妮就很感謝她爹，而且，她也不恨楊李氏，因為這件事的責任真的都是顧氏的錯，她奶也是氣不過才這樣的，是她當初沒分清原因，以至於現在才要離開家了，可若是讓春妮再選一次，可能她還是會這麼做吧，沒辦法…誰讓這是她親娘呢。
春花和小石頭都站在門口默默不語，小石頭剛回來，就聽她二姐說她娘要和大姐回姥姥家嘞，他也不知道原因，看到她娘出門後，眼中儘是不舍。
&擔心，過兩天娘就和你大姐回來，你們在家和你們爹好好呆着」顧氏的臉頰受了傷，露出的笑容有些不自然。
看到小石頭和春秋都是一副乖乖點頭的樣子，顧氏也跟着點點頭，然後拉着身後的楊春妮一起離開。
幾人走的時間不早，村裏的人家都忙着做飯，路上也沒遇到什麼人，趕車去顧家莊沒用的上多長時間，等到楊為民將兩人送到村門口，顧氏就下車了，囑咐兩人回去慢些，這才拉着楊春妮回了家……
顧氏離開的時候春秋是知道的，雖然她是同楊李氏一起回的屋，可是門外的動靜不小，春秋趴在屋裏自然也是聽得清清楚楚。
等到楊為民兄弟回來，他們家才吃上飯，不過因為她大伯娘的事，吃飯的氛圍有些沉悶，春秋吃完一口水飯，留着小蘿蔔下肚，然後偷偷的瞟了一眼對面的春花和小石頭，小石頭還好，因為不一點具體的原因，自然是沒啥影響的，可春花不一樣啊，春花也算是從頭看到尾的，自然是知道整件事的前因後果，所以，春秋看着春花那還剩下大半碗的米飯，看來她二姐的確是心情不好啊，不然明明能吃兩碗飯的人為啥今天吃的少呢？
不過春秋不吃飯，也沒有管她，反正餓不死，少吃點也行。
吃着晚飯，楊李氏對着一旁的楊為民說道，「顧氏回家了，道歉的事她自然是不用去的，不過你的去，這樣吧，你從我屋裏拿30雞蛋出來，然後在從雞架里抓一隻老母雞出來，和老二家的一起過去看看吧，畢竟是同宗，白條鬧得這麼僵也不好看」
&把我那兩尺布帶着吧」楊老頭正坐在一旁抽着他得老旱煙，聽完楊李氏的話後，又接着補充了一句。
&我屋裏還有一些熏肉沒吃呢，我一會和大哥過去也給他們家拎一塊過去，禮多人不怪嘛」袁氏也放下筷子，衝着楊李氏說道。
&就這麼辦吧，等一會你們再去」楊李氏點點頭，然後又吃起了沒吃完的晚飯。
天黑的快，等到袁氏收拾完廚房，又將碗筷都洗出來後，月亮都已經明晃晃的掛在天上。
袁氏抬頭看了眼，拿起一旁的抹布擦了擦手上的水珠，轉身回了屋。
楊為柏已經將熏肉都拿出來了，看到袁氏進來，連忙站起身子，對着袁氏小聲說道，「芳兒，這次是大嫂不對，可大哥也不容易，到時候你幫着點，多說點好話，七嬸子要是說話難聽些，你也別多計較」
&了，看你說的，我還不知道這事咋辦？放心吧，大哥正在門口等着我呢，我這就換身衣服馬上過去」袁氏白了一眼楊為柏，然後從柜子裏拿出來一件乾淨的上衣將上身換了，「那我這就出去了，一會兒秋兒虎子回來，讓她們趕緊睡覺」袁氏說完，轉身掀開門帘走了出來。
和老早就等在門口的楊為民一起，兩人直接出了家門，往村裏邊走去，七奶奶家住的不遠，袁氏兩人一頓左拐右拐，最後成功的敲開了七奶奶家的門。
接下來的事也簡單，兩人將帶來的禮品都遞給了一旁的七嬸子，這也讓一肚子的氣的七嬸子消了一大半，袁氏又在中間賠了不少好話，別看之前顧氏同他們打的凶，可也只是看着嚴重而已，袁氏看了一眼于氏，除了臉上還有兩道比較大的血凜子外，早就沒啥大事了。
楊家賠的東西不少，再說這也是同宗同族的事，七嬸子也不好計較太過，幾人你來我往的客氣了幾句之後，袁氏就趁着天黑又離開了。
兩人回到家後，楊為民去給楊李氏交代，袁氏則是直接進屋。
春秋虎子老早就睡下了，楊為柏也脫了衣服，正趴在被窩裏等袁氏回來。
&兒，咋樣了？」楊為柏看到袁氏回來，直接心急的問了出來。
&啥事，都說通了，七嬸子收了禮，還能有啥事？」袁氏一邊脫着衣服，一邊回頭對着楊為柏說道。
&就好，那就好」楊為柏一臉慶幸，事情過去了就好，不然鬧大了也不好看。
&了，咱們快睡覺吧，今天和閨女去摘了半天的野柿子，我這手啊，酸疼酸疼的」袁氏脫好衣服，上了炕，同楊為柏抱怨幾句，就將一旁的油燈給吹滅了。屋子裏頓時陷入一片黑暗，袁氏揉了揉手腕，然後翻身直接躺了進來。
&些休息，明天下午估計就能到咱家去舂米了，到時候還的費力」楊為柏歪着頭衝着袁氏的方向說道。
&天舂米，你這手臂能行嗎？」袁氏更擔心楊為柏的手臂問題，這才幾天啊，還沒到半個月呢。
&事，到時候我用右手就行」
&也行，快睡吧，大嫂不在家，明天我還的起來做飯呢…」
&知道嘞…」
話音越來越小，最後消失不見。
第二天一早，袁氏就起來做飯了，簡單的熱了些飯，又將昨天吃剩下的菜炒了一遍，都忙完後，袁氏才將屋裏的人喊了起來。
吃完早飯，家裏人就開始準備幹活，將舂米要用到的口袋，掃帚，簸席，篩子，防水布都準備停當，然後就等着中午直接過去。
不過今天別人家用的早，上午九點多的時候，那家人家就通知他們家可以過去了。
楊李氏聽到後，連忙大手一揮，不論是大人小孩，都抱着滿滿的一下子往村東頭走去。
照例是先鋪防水布，再往石臼里倒糙米，因為石臼是用腳采的，所以她爹也去幹了一會兒活，春秋幾個小孩子也沒又讓他們去一邊玩，而是楊李氏給幾人一人發了一個小篩子，在防水布上篩着米。
中午的時候楊家人沒有回家吃飯，而是讓袁氏回家去帶些飯過來，袁氏早有準備，一早就和好的面回去直接做了饅頭拿過來，春秋也跟着回去了，她做了一大罐蘑菇湯帶了回來，就着心出鍋的蘑菇湯陪着白嫩嫩的大饅頭，幾人吃完飯又接着幹了起來。
晚稻的收成不好，舂米自然也是用不上多長時間，一家人差不多忙乎了一天半的樣子，也就完事了…
感謝包子的打賞～
昨天睡得早，早上坐車回學校啦～
包子，別介意，麼麼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