農家田園記事 舂米記事

    像是聽到了楊家村眾人的心聲一樣,一連幾天都是難得的好天氣。

    楊為民兄弟幾人每天晚上回到家都會把捆回來的水稻都散開鋪在簸絡里,讓其曬乾,等到將田裏所有的水稻都收割乾淨後,他們楊家就開始準備給水稻脫殼放倉儲存。

    就像春秋他們每天都吃的白米一樣,都是經過水稻脫殼來的。

    水稻脫殼的過程叫舂米,由農民將稻穀礱去殼後,將得到的糙米(也就是沒去殼的水稻)放在石臼里,用木棍或木頭上裝上園石,一人或兩人在用力對打,就會分離糠和米粒,使糙米變為白米,就叫舂米。

    用來舂米的工具就是一口石臼,是用一塊大整石頭慢慢鑿成。位於村東口空地的不遠處,楊家村的村口就有兩個石臼,一次能脫兩家。

    臼形同一隻巨大的酒盅,且口的直徑不小於70~80公分。臼內鑿有鑼紋,臼的身子須埋在地下,臼口露出地面,四周用破陶瓷缸片貼平,以便於清掃。

    在石臼的上面,架着用一棵大樹段做成的「碓身」,「碓」的頭部下面有杆杵,杵的嘴子上按了鐵牙。「碓」肚的中部,兩邊有支撐翹動偉杆,「碓」尾部的地下挖一個深坑,當把重心移到「碓」尾並將其向坑裏壓下去,「碓」頭即抬了起來,然後舂下去,抬起來,再舂下去,就這樣機械地重複,便是舂米。

    每年的七月份和十月份左右都是舂米的時節,因為家家戶戶都種會水稻,所以用來脫殼的石臼每到這個時候都十分緊俏,為了緩解這些問題,楊大爺爺都會給每家每戶的通知日期,比如今天誰誰家去,明天誰誰家去,好讓大家心裏有個准數,不至於手忙腳亂。

    今天就輪到了他們楊家和村東口的大牛家。公雞打鳴之後沒多久,楊家人全都動身起來,包括春秋在內的所有人都去了村口的稻場。楊李氏幾人手裏拿着用來分離糠和大米的簸絡,篩子,楊老頭拉着糙米袋趕着牛車。當然,小孩子們都是去玩的,畢竟舂米曬篩米都是大人的活計,小孩子臂力太小,做不來。

    昨天用了石臼的人家早就將周圍都打掃乾淨,春秋手裏拎着掃帚站在一旁的角落裏,看着楊李氏他們將袋子裏裝的稻穗一起倒進了石臼里。春秋這才有心思觀察起來,她前世屬於北方人,對於南方的水稻都不怎麼了解,酒盅樣的石臼上面橫着一根木杆或竹杆,春秋猜測應該是給舂米的人當做扶手的。

    而且看着那份量不清的東西,春秋心裏終於明白,為什麼舂米是男人們的活了,因為一定是很有氣力的強漢子才能夠連續不斷的舂米。

    楊李氏往石臼里倒完糙米,就讓站在一旁的春秋幾個孩子去一邊玩去,要是一不小心撞到了什麼東西,可算是白忙活了。

    春秋幾人也樂的清閒,待聽到楊李氏的話後,大呼一聲就跑了不見蹤影。

    楊李氏可沒有管春秋幾個孩子,接着讓楊為民和楊為柏兄弟一左一右的站上石臼,兩人手扶着木杆,隨後開始你一下我一下的對打起來。

    楊李氏趁着兩人對打的功夫開始給周圍的人分發工具,又將之前的拿過來的防水布抻開撲在地上,防止被砸出來的水稻粒到處亂飛。

    一切都做好之後,楊李氏才有些閒心往一旁招呼「哎呦,大牛來了!」楊李氏看到不遠處正往過走的青壯漢子笑着揮手,心想着還正想找他呢,結果直接撞上了。

    「唉,五奶奶,來嘞」青壯漢子後背背着一個大背簍,裏邊裝着一些工具,整個人看起來像鐵塔一樣高大,皮膚黝黑,張口一笑,就露出他那整齊潔白的牙齒。

    「誒,早干早完事啊,五奶奶,你們這是都來了?」大牛說話淳樸,對誰都是一副爽朗憨厚的模樣,顧氏袁氏幾人也都一一回了話。

    「哎呦,大牛,咋就你自己嘞,你娘嘞?」楊李氏看着一個人過來的大牛,語氣有些驚奇,怎麼就他一個啊。

    大牛聽到楊李氏的話連忙解釋「不是不是,我娘在家收拾水稻稻穗嘞,就先讓我過來將這些東西鋪好,一會兒她就和我兩個弟弟一起過來了」大牛說完,還憨憨的摸着腦袋。

    「你娘她還真是厲害啊」楊李氏看着大牛有些感慨的回道。心裏佩服着這一家孤兒寡母,一個寡婦居然將三個兒子都平安養大,而且家庭狀況還不錯。

    大牛一家姓王,當年他爹因為去鎮上打短工出了事,雖然人家給賠了5兩銀子,可人命關天,人還是走了,當時大牛才10歲,二牛7歲,最小的三牛才1歲半,剛斷奶,大牛的娘一個人也沒有改嫁,就這樣靠着種地將三人拉扯到大,今年大牛都已經16了,楊李氏看着一旁正埋頭幹活的大牛,心想就這結實壯碩的體格,將來結婚也是一把好手啊。

    「大牛,別着急,幹完就歇歇,可別累着」楊李氏一邊忙着和顧氏幾人篩白米,還不忘回頭囑咐大牛兩聲。

    「誒,知道嘞,五奶奶,我這年輕,身體沒事」大牛不在意的笑了笑,隨後又接着埋頭苦幹。

    一旁的楊李氏越看越欣喜,這孩子將來可算是一把好手了,而且脾氣憨厚,楊李氏之前還納悶自己這妹妹怎麼轉性了呢?結果看到大牛幹活的樣子,這還真沒準是發好心替她那個閨女相的,想到這裏,楊李氏也不着急回絕了,她還尋思過兩天回一趟北村探探情況去。

    不過在這之前,她還是要先定下來,楊李氏目光一閃,也不怪她先下手,大牛的家庭放在整個楊家村也算是出挑的,這要不是孤兒寡母,早相親的媒人早就該踩破了人家的門檻。

    想到這裏,楊李氏也不幹活了,把自己懷裏的簸絡塞給一旁待着的楊老頭,又拍了拍身上的剛才不小心沾上的塵土,整理整理有些亂的衣服,這才向着大牛的方向走去。

    顧氏可是全程都注意楊李氏這邊呢,抬眼看着楊李氏走了過去,當下也不幹活了,拿着篩子輕手輕腳走到袁氏身邊,袁氏感受到了身旁的異樣,抬頭斜了一眼顧氏,手也沒停,說道「大嫂,你這過來是幹啥的?」

    顧氏伸手推了一下袁氏的胳膊,斜着眼睛瞟了一眼正在和大牛說話的楊李氏,扭過頭來衝着袁氏耳邊低聲說道「你看娘,活都扔給爹了,居然跑到對面去,這是為啥啊?」

    袁氏看着一臉娘有情況的顧氏,心裏有些納悶,她大嫂現在居然敢八卦她婆婆的事,這是最近過的如意,又活的不耐煩了?

    顧氏沒聽到袁氏的動靜,回頭一看,只見袁氏臉色淡淡的正低着頭篩着剛拿出來的糙米,也沒回她的話。

    「誒,啞巴了?問你話呢?咋不說話啊」顧氏當下就有些不樂意,語氣也沒之前輕快,有些發沖。

    「大嫂,娘的事你也敢說,不怕娘罵你啊,再說,大嫂你回頭看看,娘正看你呢」袁氏說的時候還看了眼對面,這話說完,又接着低頭看幹活。

    顧氏一聽袁氏的話,條件反射的回過頭一瞅,就看到楊李氏那張滿臉褶皺的老臉正惡狠狠的盯着她呢,一旁的大牛則是滿臉尷尬的看着顧氏,只把顧氏嚇得一愣,差點將手裏的篩子扔到地上。

    「還傻愣着幹啥?趕緊幹活去,看不見活多嗎?你個嘴碎的婆子」楊李氏雙手叉腰,中氣十足的衝着顧氏喊道。


    「誒,娘,我這就幹活,這就幹活」顧氏被抓人小辮子頓時臊的滿臉通紅,拿着篩子像鷓鴣一樣退到了大後邊,也不抬頭,直接低着頭快快速篩着手中的水稻。

    袁氏沒有回頭,不過心裏笑了,她大嫂每次都這樣,但就是不長記性。

    「五奶奶,要不我還是走吧」大牛站在楊李氏身邊,目睹了一場大戰,憋的滿臉通紅,不知是走還是要留。

    「沒事,別理那你顧嬸子,就是一天天閒的」楊李氏擺擺手說完,接着笑的像朵菊花似的看着大牛,「大牛,告訴五奶奶,你娘給你說親了嗎?」

    只見楊李氏的話剛說完,大牛那張憋的通紅的臉又紅了幾分,緊接着就磕磕巴巴一邊比劃一邊擺手「不…不是,五奶奶,不是…,娘沒…給我說親呢」好不容易說完,還一個勁的搖頭。

    「哎呦,你別緊張,五奶奶我就是問問,這有啥可害羞的,俗話說男大當婚女大當嫁,你都16了,娶媳婦這不是遲早的事,害羞啥?」楊李氏笑呵呵的拍了拍整個人都顯得局促不安的大牛。一臉過來人的模樣。

    「不是,不是,五奶奶,我是真不知道啊」大牛也不知怎麼解釋,看着楊李氏明顯不信的樣子,頓時急得團團轉,腦袋上的汗珠一個接一個的落下來。

    「告訴奶奶,你是真不知道?你娘沒和你說過嗎?」楊李氏有些驚訝,又仔細的看了一眼滿臉慌亂,不像是有一絲一毫隱瞞的大牛,心裏看的皺眉,看來這孩子好像還真不知。

    「我是真不知道,五奶奶,我還能騙你嗎?我也算是五奶奶看着長大的,咋能說謊呢?」大牛一個勁的搖頭。

    「那…行吧,你娘啥時候來啊,我和你娘說說這事」楊李氏心想還是算了,這事還是的和她娘說。只見楊李氏話音剛落,就聽見大牛指着不遠處說道「五奶奶,你看,我娘來了,你還是和我娘說吧」大牛說完,連忙朝着大牛嬸的方向跑過去,楊李氏就看到大牛不知和她娘說了什麼,她娘就把身後的東西直接扔給了大牛,操着和她那圓潤的體型不一樣的速度蹭蹭幾步就跑到了楊李氏身邊。

    「哎呦,五嬸子,我聽大牛那意思,這是想給大牛介紹一個?哎呦,還是嬸子想着我家大牛啊,真有這事?」大牛嬸母家姓鄭,也算是一個奇人,能夠在古代憑藉自己的能力養大三個兒子,也是有些手段的,之前她也有為大兒子的親事犯過困難,她家雖然不錯,也有點家底,可她身後還有兩個小兒子呢,不能全都憑着大牛一個人來,和何況他們家是孤兒寡母,就這一點,平常人家還真不一定能看上,不成想,她這還沒愁出什麼結果呢,直接遇到了楊李氏,更何況楊李氏看起來還真有這方面的意思,這咋不能讓大牛嬸高興。

    尤其是之前楊李氏也因為他們家沒男人沒少讓自家那幾個兒子幫他們家的忙,這也讓大牛嬸很感激對方。

    「是啊,我看大牛都這麼大了還沒定親,而且勝子媳婦你也不容易,將三兒子都拉扯大,也是時候該享享福了」王勝是大牛嬸那死去的丈夫的名字,楊李氏他們老一輩都這麼稱呼。畢竟大牛嬸和她兒媳婦是一個輩。楊李氏拍了拍一旁的大牛嬸,語氣中有些感嘆,這勝子媳婦也是不容易啊。

    大牛嬸是一個身體胖胖的女人,四十多歲的年齡,因為常年的勞作的原因,雙手都佈滿了密密麻麻的繭子,臉上更是因為風吹日曬溝壑縱橫,要不是知道她的年齡,冷不丁一看還真以為她和楊李氏是同輩。

    「嬸子,不瞞你說,我這幾年也是真累啊」大牛嬸說完,眼淚就順着眼睛淌了下來,直將楊李氏嚇的愣了神,反應過來後連忙用手幫對方擦,發現越擦越多後,這才想起懷裏的手絹,語氣有些心疼,一邊擦着一邊勸道「大侄女,你可不能這麼想啊,你看看大牛,多好的孩子啊,正在一旁看着你呢,你可不能哭啊,不然我這老太太成什麼人了都」楊李氏嘴裏說着,還伸手指了指不遠處正抻着脖子正往過看的大牛。

    大牛嬸接過楊李氏的手絹隨意糊了一把臉,衝着大牛的方向喊到,「看什麼看,給老娘幹活去」

    大牛連忙答着「誒誒誒」大牛說完,回頭又不放心的看了眼,看到大牛嬸正睜眼瞪着他後,嚇得連忙回過頭在不敢回頭。

    「五嬸子,讓你笑話了」大牛嬸回過頭笑得有些不好意思。

    「沒事,沒事,咱說大牛的事嘞,想之前那些幹啥?」楊李氏揮揮手,對着身旁的大牛嬸接着說道「我也不瞞你說,我是真的相中了大牛這個孩子了,你也知道我家閨女嫁的早,孫女又太小,但是我娘家那邊有個不錯的外侄女,我這就實話實說,能不能成老婆子我也不敢保證,不過我對大牛這孩子也算是知根知底,肯定盡心」楊李氏話說的有些藝術,既讓人挑不出毛病,又不會讓人覺得不靠譜。

    「哎呦,嫂子這是啥話啊,你說話我還有啥不放心的,我這還巴不得大牛給你家當女婿了,只不過我家大牛福氣薄,沒這好命」大牛嬸雖然嘴裏謙虛。可滿臉的笑容卻是做不得假。

    「說啥呢,這話就不對了,大牛這孩子多好啊,幹活一把好手,還不偷奸耍滑,老婆子我這是喜歡的不得了嘞」聽到大牛嬸的這一番謙虛的話,楊李氏更是樂的滿臉笑意。

    「嫂子要是這樣說的話,那我就不客氣了,替大牛謝謝嬸子了,嬸子別有負擔,能成是大牛的福氣,不能咱那是咱運氣不夠」大牛嬸話說的好聽,讓楊李氏更是高興,楊李氏當下許諾道「這兩天農活忙,等我過幾天有空的,我回一趟娘家給你問問去」

    「誒,那我就等着嬸子的好消息了」大牛嬸更是樂的見牙不見眼。連連點頭叫好。

    「行了,我這就回去幹活了,你也去忙吧,有消息這就通知你」楊李氏拉着大牛嬸的手拍了拍,說完就轉身往回走。

    「嬸子慢走」大牛嬸站在身後招呼道。

    「誒,回去吧」楊李氏回頭回了句。

    「哎呦,娘,你回來了?我見你在對面待了半天,這是和大牛嫂子說了啥事啊?」顧氏正幹活乾的嫌累,一看楊李氏回來了,連忙竄了出去。

    楊李氏搭啦這眼皮看着最近越來越不順眼的顧氏,語氣來了一個一百八十度大轉變,直接將顧氏給懟了回去。「該幹活幹活去,哪都有你,得得颼颼的,也不怕閃了腰」

    顧氏聽到楊李氏這火氣十足的話,嘴角趁着楊李氏不注意時偷偷撇撇嘴,抱着篩子扭頭就走了。哼,不說她也知道,還是是家裏那點事!

    「你們都給我趕緊幹活,幹完就沒事了,別一天天都跟個軟骨頭似的,沒個人樣」楊李氏這邊接着訓,說完眾人後,抬頭看了眼已經滿頭髮還長衫都濕了的倆兄弟,衝着一旁的楊老頭喊到「老頭子,松兒,去換換人,這都累成什麼樣了?」

    袁氏在一旁看到楊為柏被楊為松換下來後,抱着篩子躡躡生生的走到楊為柏那裏,把懷裏的手絹遞給楊為柏,「快去擦擦,防水布那裏有水壺,喝點水去」

    「誒,知道了」楊為柏看了看袁氏伸手指的地方,點了點頭,袁氏看到後,又回到原地接着篩起了白米。

    等到瘋玩的春秋幾人回來之後,就看到已經裝了滿滿一車的白米。

    「秋兒,虎子,你們兩個去把地上掉出來的米粒好好掃掃」袁氏看到孩子回來,直接將一旁的掃帚遞給春秋和虎子。她還要裝袋子,自然是沒有空的。

    「誒,知道了」春秋虎子異口同聲的說完,隨後接過袁氏的掃帚,彎腰開始打掃……

    就這樣,楊家人每天上下午都輪着幹活,花了兩天時間終於將這些水稻都脫殼放進了倉庫,只等交完四層的田稅,剩下的那些就是他們這一年的口糧,因為這兩年楊家人多,儘管今年是的豐收年,楊李氏也不打算賣糧食,畢竟,誰也不知道啥時候來了一場天災人禍,糧食多存點也是有備無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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