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那天以後,蘇妍再不敢晚回家也不敢接大晚上的補習,因為這件事蘇妍給補習的成成大哭了一場,弄得蘇妍很為難。
成成的母親也尷尬,呵斥他,「不准哭!媽媽再給你找個補習的哥哥姐姐,妍姐姐家裏遠大晚上一個人回家不安全,你這孩子怎麼不體諒體諒你妍姐姐!還想不想她給你補習!」
成成抽噎了一下又一下,眼睛都是水霧,「我要妍姐姐給我補習,成成不要別人。攖」
蘇妍看着成成,蹲下來拉着他的手,說:「成成,壞人一般是晚上出現的,成成要是大晚上出去媽媽會擔心,姐姐要是太晚回家姐姐的媽媽也會擔心。成成不想讓媽媽擔心,姐姐當然也不想啦。所以成成我們約定早上見,晚上呢成成要乖乖地做作業,早上姐姐過來檢查,成成要是做好了姐姐給你發巧克力好不好?」
蘇妍一番話,成成終於不哭鬧,只是覺得還是捨不得,「妍姐姐,等明天才約定好麼?成成今晚還想讓妍姐姐給我補習,明天要考試了,老師說考第一名可以獎勵麥當勞的優惠卷,我想要……償」
蘇妍想了想,思索着看向成成媽媽,上一次是因為多留了會遇上了混混,她對那天的事至今還有陰影。
成成媽忍不住請求說,「要不蘇妍啊,你再給成成補習多一晚,時薪翻倍。」
蘇妍低着頭,手指纏着,「阿姨,不是這個原因。」
這邊成成還在不屈不撓地求着蘇妍,「妍姐姐你答應我吧。」
「成成……」
「蘇妍,給阿姨一個面子?」
蘇妍抬頭看看時間,猶豫再三,最終還是答應了他。
補習到晚上八點,成成家一直感謝蘇妍,想留她吃完飯,蘇妍想快些回家婉拒了,臨走前,成成媽把一百塊錢塞到她口袋中。
「拿着,這些天多虧了你給成成補習,這是給你的。」
蘇妍不肯收,把錢拿出來推到她手中,急切說:「阿姨,今晚補習的錢蘇妍已經拿了。」
「你拿着。」成成媽低聲細語,「阿姨知道你家裏困難,不然也不會讓你一個生得這麼俏的女孩子出來補習。錢不多你拿去花,好好讀書,阿姨相信你一定能考個好學校,將來出人頭地。」
回去的路上蘇妍一直在想這件事,口袋裏的那張紙幣明明薄得很,可帶在身上卻無比沉重。
便利店明亮的光落在蘇妍側臉,她牽着自行車緩緩停下腳步,轉眸瞥向便利店。蘇荷告訴她今晚花店有生意,讓她回家一個人吃,蘇妍摸着口袋裏拿到的補習費,她想給自己買點零食。
鎖好自行車,蘇妍走進了便利店,瞻望着零食分類區,眼睛一亮,急急忙忙走了過去,擦身的瞬間錯過了遇見她一直想要尋找的人。
蕭瑾航選好東西轉身結賬,收銀員按完計算器之後抬眸告訴他,「五十四塊……」
伸手掏錢包的時候恍然一瞥,一抹小身影匆匆跑過,雙眸思索着眯起,服務員盯着他如刀削般的側臉線條,心花怒放,還從未見過這樣冷酷又英俊瀟灑的男子,連聲音都羞澀了多。
「先生……先生」
蕭瑾航似乎沒聽見她的聲音,腳步往外邊移動了一步,待到門口那輛白色的淑女車倒映在眼底,男子情不自禁勾起笑,長指指着冷藏箱裏面的一瓶牛奶。
「還要一瓶牛奶。」
收銀員利索地給他拿了一瓶牛奶。
他接着問,「有便利貼和筆嗎?」
……
蘇妍提着一袋零食結賬的時候聽見兩個收銀員姐姐在說話,聊得不亦說乎。
她輕輕咳嗽一聲,聲音溫柔:「我要這些,多少錢呀?」
收銀員給她計算價格,看了她一眼,蘇妍穿着乾淨整潔的衣服,扎着一束漂亮的馬尾,清純動人,那人對身邊的女孩說,「看看小女孩。」
蘇妍發現兩個大姐姐盯着她看低低地說起來,雖然不知道她們在說什麼,但有些臉紅。
「小妹妹,五塊錢。」
蘇妍點點頭拿出了一張五元,皺起眉頭,覺得太貴了,於是從袋子裏拿出一些東西,尷尬地說,「我不要那麼多了,這些好。」
收銀員掛在臉上的笑意立即消失,又給她算了一遍,這次聲音冷淡,「兩元。」
隨即她又用家鄉話堂而皇之說,「原來是個窮孩子,還以為長得這麼漂亮應該挺富貴的。」
另一個接了話,「挺漂亮的,這孩子長大不得了,憑這張臉鐵定是個禍水。」
「剛才的帥哥才叫一個絕色,我看他買了一瓶牛奶放在外面的自行車籃子裏,這輛車好像是這個女孩的。」
蘇妍聽不懂她們的話,把那張五元遞了出去,拎着袋子離開的時候聽不太清楚身後的兩個人在講什麼。
直到出了便利店,蘇妍意外發現自行車的籃子裏放了一瓶牛奶,盒裝的。
撕下一張寫了幾個字的便利貼,蘇妍看見上面寫着:走大道,安全些。
這是不是……
她趕緊掏出書包里的便利貼對照字跡,確定是他學的之後又驚又喜,來來回回觀察路過的人,跑進了便利店問收銀員。
「姐姐,你們有沒有看見是誰給我送的牛奶?」蘇妍語氣很急,像是找到了蛛絲馬跡,答案在眼前。
兩個收銀員面面相覷,淡淡說:「看見了。」
蘇妍按捺不下激動,喜上眉梢:「那你們有沒有看見他去哪了?還有,他是個什麼模樣?」
「不知道。長得,」收銀員遲疑一下,嫉妒心迫使她不想告訴這個孩子那個少年的氣度長相,「很普通,是個路人。」
蘇妍有些悵然若失,是因為收銀員給的答案很籠統,也沒能說出那個人往哪個方向去了。
拿着那張便利貼,蘇妍往上面說的大道騎去,別說,今晚大道上的人很多,平日不怎麼出來的警察叔叔也巡邏起來,轉念一想,蘇妍覺得今天是個好日子,笑吟吟回了家。
蕭瑾航從不遠處的警察局裏走出來,向身邊的中年男人禮貌微笑,「謝謝舅舅。」
簡治說,「好外甥才求過舅舅這麼一回事,舅舅還能不答應你嗎!何況最近上面抓的嚴,說是收到一封匿名信,舉報這附近歹徒流氓多,讓我們加大巡查力度……還真別說,舅舅最近幾天抓了不少無證駕駛,我猜啊,舉報的孩子一定是這個鎮上的。」
「那一定是個勇敢的孩子。」蕭瑾航低笑。
……
蘇妍不知道該如何聯繫到那一個人,晚上躺在被窩裏想了很久終於才想出一個辦法。
隔天早上她起得特別早想看看到底是誰給她送牛奶,從五點等到六點還不見蹤影,她上了個廁所回來之後,遠遠地看見了那瓶牛奶。
「……」
於是,蘇妍換了個策略,給一瓶空牛奶貼上便利貼,學他的方式在上面寫字。
你能告訴我你是誰嗎?謝謝你一直給我送牛奶,我想當面謝謝你。如果你不願意露面,能不能保持這樣的對話,我沒什麼朋友,但我想跟你做朋友。
蕭瑾航收到管家給他遞過來的便利貼,眉頭緊擰。
蘇妍整晚翻來覆去,這件事比中考放榜還讓她緊張,等到第二天早上,她跑到門口取牛奶,玻璃瓶上再次出現了一張便利貼。
可以,有什麼話都可以告訴我。
蘇妍沒想到他真的會貼上這麼一張便利貼,抱着牛奶跑進屋裏。
蘇荷正在掃地,第一次見到女兒這麼開心,於是放下掃帚追進去問她:「瞧你高興的,成績出來了?」
蘇妍攏不住笑意,把牛奶藏在身後,「沒事媽媽,我覺得今天天氣特別好,我心情也特別好。」
以後,她又找到了一個朋友,真好。
夜晚,蘇妍看着窗前的滿天繁星,想着明天便利貼的內容應該寫什麼。
忐忑不安,她先練習了好一會兒字才往上面寫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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