飯後,許梁等人放心不下徐閣老,便相約一起前去探望。
一行數人來到徐閣老的住處,見兩名侍候的丫環正在收拾桌上美食,見許梁,馮素琴,張嫣等人到來,忙施禮。
許梁皺了皺眉,問道:「閣老還是沒有吃嗎?」
丫環回稟道:「大人,這些吃食放了半天了,徐閣老一口都沒有動過。」
許梁看看向躺在床上,閉着眼睛一動不動的徐閣老,嘆息着,感到又可氣又無奈,走過去,對着徐閣老削瘦的後背,行禮作揖:「閣老,你到底要怎麼樣嘛!」
徐閣老睜開眼睛,看着許梁,輕哼一聲,嘶啞地道:「除非你答應出兵援助山西,否則老夫寧願餓死!」
&這又是何苦呢!」許梁苦笑着。
&徐閣老輕哼一聲,倔強地看了許梁一眼,隨即又閉上了眼睛,竟是不打算理會屋子裏的人了。
懿安皇后張嫣上前,擔憂地勸道:「閣老,公事歸公事,您老還是要保重身體。藥要吃,飯也是要吃的。」
徐閣老閉着眼睛,嗡聲嗡氣,毫不客氣地道:「懿安娘娘,這是老臣和許梁之間的糾葛,還請娘娘站在一邊,不要插手。」
張嫣噎了噎,輕嘆一聲。
幾人束手無策地在屋裏站了一陣,便見余大中和王賢兩人也趕了過來,看見滿滿一屋子的人,不由驚訝不已。
余大中和王賢兩人又是痛心疾首地勸解一番,奈何徐閣老卻是倔強地很,任余大中和王賢如何勸解,徐閣老就是不理會,最後被勸得煩了,索性用被子蒙住頭,來個眼不見為淨。
幾人無奈,吩咐兩名丫環小心侍候着,許梁等人出來。張嫣擔心地說道:「許梁,閣老該有兩天粒米未進了吧?你們再這樣僵持下去,閣老的身體受得了嗎?」
許梁瞪目,惱怒不已:「這老頭不知道發什麼神經,居然跟我玩絕食!」
&梁,陝西的事情,我一個女人也不清楚。」張嫣沉吟着,看着許梁,說道:「只是徐閣老這樣做,完全是出於一片公心,閣老一直這樣絕食下去,身體肯定是受不了的。你……儘可能的順着老人家一些。」
張嫣想了好久,才忍着沒有把出兵山西的字眼說出來。陝西必竟是許梁的陝西,張嫣即便有心幫徐閣老,也不能把話說得太透。這樣的話,會顯得張嫣來陝西,就是為了用懿安皇后的身份逼迫許梁似的。
許梁面沉似水,緩緩點頭。次日一早,侍候徐閣老的丫環慌慌張張地跑進了內院。
&人,不好了,徐閣老昏迷了!」丫環顯然也是被嚇着了,哆嗦着稟報。
許梁登時就吃了一驚,如果真把徐閣老給餓死了,那這玩笑就開大了。忙朝徐閣老的房屋趕了過去。
徐閣老屋裏,已經亂了套了,余大中和王賢就住徐閣老隔壁,消息得到的最快,也最先到達,看見徐閣老頭上燙得嚇人,呼吸急促,氣息不穩,便急得跳腳。
許梁趕到的時候,巡撫衙門的大夫也得訊趕到了,余大中和王賢趕忙讓出來,供大夫查看。
許梁與余大中,王賢等人緊張地看着大夫給徐閣老診治。
王賢哆哆嗦嗦地問道:「余兄,閣老不會有事吧?」王胖子即便不懂醫術,卻也看得出來,徐閣老此刻的狀態很不好,臉上燙手,臉色呈現出病態的青紫之色。
余大中煩燥地甩手:「你問我,我怎麼知道!」
&當初真該攔着徐閣老的!」王賢唉聲嘆氣。
許梁在一旁聽得分明,不由審視着余大中和王賢,沉聲喝問道:「你們說什麼?閣老絕食的事情,你們事先是不是知道?」
王賢,余大中對視一眼,支支吾吾。
許梁見狀,便有些明白了,緩緩點頭,「看來你們兩個不僅知道,還幫着徐閣老瞞着本官?」隨即冷笑連連,「我就說你們兩個怎麼還不回山西去,嘿,從我這裏沒有借到兵,便想與徐閣老合夥,靠徐閣老的絕食來騙取本官的同情?!兩位倒是打得好主意哪!」
余大中和王賢見許梁神色嚴厲,冷笑連連,都有些慌了手腳。兩人趕忙擺手:「許梁,不是你想的那樣。徐閣老要絕食,完全是閣老他個人的主意。我們想提前告訴你來着,但是閣老他不讓啊。」
&以你們兩個便合着伙來騙我?!」許梁冷笑。
&兄息怒。我,我們也不想這樣的。這都是閣老的意思!」兩人苦笑着解釋。
這時,那名大夫診斷完畢,站了起來,許梁恨恨發瞪余大中和王賢一眼,「一會再跟你們算帳。」說罷便幾步上前,拉過大夫,緊張地問道:「大夫,徐閣老怎麼樣?」
大夫神色糾結,想了好久,才手捋長須,神色複雜地道:「徐閣老病情加重了。」
許梁聽了,緊張兮兮地問道:「那快開方子救治哪。」
然而大夫卻是搖頭嘆息,無可奈何地看着許梁,道:「如果閣老一味絕食,再怎麼開方子都是徒勞。」
許梁愣了愣,神色複雜地打量一眼躺在病床上的徐閣老,咬咬牙,沉聲道:「大夫儘管開方子。其他的事情,本官來解決。」
大夫聽了,便點點頭,很快開了一道方子,交給丫環去按方抓藥了。
許梁看了閣老一眼,朝余大中和王賢喝道:「你們兩個,跟我出來。」
余大中和王賢縮了縮脖子,在巡撫衙門呆久了,余大中和王賢從心底有些畏懼這位在陝西一手遮天的巡撫大人。兩人緊跟着許梁走到了外面的院子裏。
許梁猛的轉身,凌厲的眼神逼視着余大中和王賢沉聲問道:「二位,你們想不想徐閣老儘快好起來?」
余大中和王賢對視一眼,兩人訕訕地道:「許兄說笑了,我們當然是希望徐閣老健健康康的。」
許梁審視地目光在兩人身上遊動一陣,便點點頭,道:「很好。看來我們三個的想法是一樣的。那麼,接下來你們兩個得聽我的,我做什麼,你們兩個都不要阻攔。」
余大中和王賢有些擔心地看着許梁,一時不明白許梁想做什麼。
&麼,你們有疑慮?」許梁臉色瞬間便冷了下來,嘿嘿一聲。
余大中和王賢聽了,兩人交換個眼神,皆朝許梁拱手:「不敢,一切聽許兄的安排。」
許梁這才滿意地點點頭。然後招手叫來一名隨行的青衣衛,在侍衛耳邊吩咐一陣,侍衛聽了,臉色微變,轉身快步離去。
出去熬藥的丫環把藥熬好了端了過來,許梁便招呼余大中和王賢兩人過去。許梁朝那兩名丫環吩咐道:「那藥放桌上,再去端兩碗粥過來,要清淡一些。另外,你們兩人就負責熬藥和伙食,侍候徐閣老的事情,你們兩個就不必再做了。」
兩名丫環聽了,如蒙大赦,感激地朝許梁福了一禮,欣喜地下退下去了。
余大中和王賢見狀,都有些疑惑,余大中不由得問道:「許兄,徐閣老重病在身,他的身邊是離不開人的。」
余大中的隱藏的意思便是,你現在把侍候的丫環都撤走了,誰再來照看徐閣老,難道任他自生自滅?
許梁輕哼一聲,神色複雜地看一眼昏睡中的徐閣老,咬着牙根說道:「我還是太給徐老頭臉了!我尊重他,他卻跟我玩絕食!我要讓老頭知道知道,什麼叫着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
余大中和王賢聽了,都有些驚疑不定。
門外大步走過來一隊青衣衛,幾人守在外面,一名青衣衛隊長便走進屋來,朝許梁拱手道:「報!青衣衛警備處校尉胡亮前來聽令。」
許梁緩緩點頭,然後一指病床上的徐閣老,沉聲說道:「你們聽好了,病床上的這老頭,無論他醒來說什麼,做什麼,你們都不要理會。看着他把熬好的藥喝完,把一天三餐全吞進肚子裏面去。在他病好之前,不能走出這間屋子!」
校尉一臉肅然:「屬下保證完成任務。」然後有些擔心地問道:「大人,萬一徐閣老不肯吃飯,喝藥怎麼辦?」
許梁頓時煞氣逼人,冷冷地看着校尉:「那就喂!餵不通就灌!灌不進去就塞!哼哼,在他病好之前,你們不用把他當成什麼狗屁閣老。他只是一個倔老頭!我不管你們餵也好,灌也好,塞也好!我只要他按時喝藥,按時吃飯!儘快把病養好!聽明白了嗎?」
&聽明白了。」校尉聽許梁如此吩咐,頓時膽氣十足。回答得也極為宏亮。
許梁滿意地點頭,然後示意:「現在把藥讓徐閣老喝了。」
校尉聽了,看了桌上的藥罐子一眼,然後咧嘴一笑,朝隨同而來的青衣衛屬下一扭頭,便有兩名青衣衛上前,一人搭一把手,便把昏睡中的徐閣老架着半坐了起來,然後扶正徐閣老的頭部。
校尉得意地一笑,端了根藥勺便撐開徐閣老的嘴唇,住裏面灌藥湯。昏睡中的閣老輕咳一聲,從嘴角倒流出來不少藥汁。校尉便在徐閣老背上拍打了兩把,隨即另一勺子藥也灌了進去。
&咳……」
兩次灌藥,終於把昏睡的徐閣老喚醒了。閣老睜開沉甸甸的眼皮子,先是迷茫地看了看周圍,待見那青衣衛校尉又端着勺藥湯直直地往他嘴裏遞過來時,怪叫一聲,便要掙扎,一掙扎便驚駭地發現,自己的左右手臂都被人反綁着,扣在了身後,而按着自己的兩隻寬厚的大巴掌,就像是落地生根了一樣,壓得徐閣老動彈不得。
閣老驚得幾乎魂飛魄散,使勁掙扎,奈何身體虛弱,不但未能掙脫半分,反倒是累出一身汗,而那勺藥湯,準確無誤地灌進了閣老的嘴裏。
&嗚!」
&們是誰?想……想幹什麼?咳咳……」
兩名青衣衛分開,許梁從中間走了上來,端詳着徐閣老,輕笑道:「閣老,我是為了你好,不能眼睜睜地看着你病情加重而無動於衷!得罪之外,還請見諒。」
&梁,你想幹什麼?」徐閣老見是許梁的人,便放心了不少,然而依舊憤怒地問道。
許梁攤了攤手,輕飄飄地語氣說道:「閣老一不喝藥,二不吃飯!而閣老的病情不能耽擱,那就沒辦法了。既然閣老不想自己動手,那下官便只要讓別人來幫你一把。唔,這樣進食的方式雖然有些粗魯,但想必效果必定會很好。嗯,你繼續。」最後一句話,是朝校尉說的。校尉獰笑着,又勺起了一勺藥湯瞄着徐閣老的嘴巴送了過來。
&嗚……」
余大中和王賢年看着不忍心,急切地想說着什麼,卻被許梁一手一個,連拖帶拽,拉了出去。
&兄,這樣,這樣不太好吧?」余大中和王賢兩人出了院子,都還在震驚當中,沒有回過神來。
那可是堂堂內閣次輔,朝庭的大學士啊!許梁竟然讓青衣衛強行給灌了藥湯,雖然是為了治徐閣老的病,但這種強迫和冒犯,豈是一般人能夠幹得出來的?!
余大中和王賢都震驚地看着許梁。
許梁輕哼一聲,「這都是徐閣老自找的!」
&那可是次輔啊……」王賢哆嗦着叫道。
許梁沒有理會王賢的大驚小怪,離去之前嚴厲地警告兩人:「我對青衣衛說的話,你們也聽到了?如果你們橫加阻攔,休怪我許梁翻臉不認人!」
余大中和王賢心神微震,忙拱手道:「許兄放心,我們是支持許兄的。」
徐閣老的房裏,可憐的徐閣老被兩名青衣衛按住了肩,怎麼動也動不了。被那青衣衛警備處的校尉強灌了十幾口藥湯,正在使勁咳嗽呢,便見那校尉手裏又端了碗稀粥,笑吟吟地看着徐閣老。
然後上前,嘴巴一咧,手微微一動,便勺了一勺如同果凍一般的稀粥,在徐閣老不斷放大的眼神中,朝着徐閣老,便直直伸了過來。
徐閣老此刻把許梁在心裏詛咒了千百遍。
&梁,混蛋!你眼裏還有沒有我這個內閣大臣!!!」徐閣老心底怒罵道,罵了一遍又一遍。(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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