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道周兩手一哆嗦,驚疑地看着許梁:「大人,什……什麼意思?」
「很簡單。⊙,」許梁眼裏閃爍着危險的寒光,語氣森然,「外邊不是有好幾股後金騎兵嗎,咱們出去宰了它!」
黃道周兩眼睜得老大,看了看洪承疇遠去的方向,心裏意動不已,只是想着洪承疇的堅決態度,不由又擔憂地道:「可是,洪大人嚴令咱們不要輕舉妄動啊,咱們這麼做,讓洪大人知道了,不好交代哪。」
切!許梁嗤笑一聲,道:「洪大人的意思是不能出動軍隊,以免激怒後金兵。黃大人你可別忘了,這裏可是我大明的疆土,我大明的子民從來就不缺少愛國俠士,區區十幾人的騎兵隊伍,深入我大明腹地,就算是沒了,誰敢說就一定是朝庭官軍動的手?」
許梁湊近了黃道周,神秘地道:「咱們悄悄地出手,洪大人即便知道了,咱們死不承認不就行了!」
天黑了。
一輛青色的馬車徐徐駛到玉田城門處,馬車上趕車的漢子戴着一頂草帽,帽沿遮得極低,幾乎蓋住了整張臉。
值守城門的明軍士兵狐疑着上前,剛要盤問,趕車的漢子手中滑出一枚令牌,朝士兵揚了揚。
士兵見了那令牌,神色頓時變得恭敬起來,拱手問道:「大人這是要出城?」
趕車的漢子低着手,沉聲道:「開城門。我們出城的事情,不得外泄。」
士兵顯然對漢子極為恭敬,聞言忙不迭地點頭。轉身小跑到城門處,轉動城門的機關。只聽得一陣咯咯吱吱的城門打開的聲音。
當城門開到能容那輛馬車通過的時候,趕車的漢子驅動馬車。便悄悄地出了城。
馬車內,黃道周和許梁都換了尋常的衣物,兩人相對而坐。黃道周將馬車出城的經過看在眼裏,待出了城,馬車拐向一條偏僻的道路上行駛着,黃道周終於忍不住感嘆道:「到底是梁軍將士,對大人出示的梁軍帥令敬畏如虎。」
許梁自得地道:「今夜值守城門的恰好全都是我梁軍士兵,咱們才能憑藉梁軍帥令順利出城。若是換了賀虎臣揮下的士兵守城門,咱們只怕得費一番功夫。」
黃道周點頭。問道:「大人,咱們現在去哪?」
許梁道:「鐵頭已經集合了兩百名青衣衛好手在五十里外的山谷里等着。今夜我們先去與鐵頭匯合,待天亮之後,便行動。」
黃道周便又不禁感嘆道:「大人的青衣衛追蹤能力遠超軍中斥候,賀虎臣將軍還在大力追查後金騎兵的下落,而大人已經掌握了敵人的蹤跡。」
許梁不語。此次移防玉田,許梁已命京城青衣衛所屬,盡數隨行,而偵緝處的上百名密探。早在大軍移防玉田城前,便已悄悄散佈在玉田城周圍。是以,玉田城周邊百里範圍內的任何動靜,只要許梁想知道。便逃不過偵緝處的耳目。
馬車駛玉田城北五十里外的一處山谷中,鐵頭和兩百名青衣衛早已等候在那裏,山谷一角。青衣衛臨時修了個草棚子,做為臨時營地。
鐵頭迎着許梁和黃道周下了馬車。三人進了草棚子,手下的青衣衛端來熱氣騰騰的骨頭湯。
許梁和黃道周喝着熱湯。不一會,身體便變暖和了。
鐵頭便向許梁稟報道:「少爺,偵緝處的兄弟報告了,離這裏僅隔着七八里地的一處荒村里,便停留着一隊不足三十人的後金騎兵。」
許梁道:「吩咐弟兄們盯緊了,別讓他們跑了。夜裏不方便動手,今夜休整一晚,明天天一亮,咱們便去會會那隊後金騎兵。」
於是,兩百名青衣衛當晚便停留在山谷里休整,第二天未亮便悄悄起程,奔赴那處荒村。
在玉田城外,百姓深受戰亂之苦,十室九空,似這樣的荒廢村子,隨處可見。許梁騎着馬帶領青衣衛趕到荒村外圍之時,負責在村外盯梢的青衣衛上前稟報情況。
「大人,敵人還在村裏面,並沒有走遠。」青衣衛密探道,「不過,村頭他們留下了兩人放哨,大人進去時需小心些。」
許梁擺手道:「辛苦了。」
說罷,許梁盯着荒村深處,在幾村破敗的房舍外面,依稀可見着幾匹戰馬拴在門外的大樹幹上。
許梁伸手朝那幾棟房舍一指,喝道:「鐵頭,你帶一百弟兄衝進去,把人幹掉,一個不留!」
鐵頭沉聲應一聲,抽刀在手,便分出一百青衣衛,沉默着打馬朝村內奔去。一百餘騎跑動起來,馬蹄聲漸漸急促,隨後變得沉重,許梁站在後邊,聽着沉重的馬蹄聲響,感覺鐵頭那一百餘騎奔跑起來,竟有千騎的氣勢。
黃道周皺眉說道:「大人,鐵檔頭就這麼大張旗鼓地殺過去,未免也太招搖了吧?」
許梁輕哼一聲,不屑地看着荒村內,道:「道周多慮了,裏面才三十名敵人,而我們出動了一百多人,以多打少,想怎麼打就怎麼打。」
正說着,村內忽然響起驚惶的尖叫聲,顯然是後金騎兵留守的哨兵發現了敵情,出聲示警。
然而這尖叫聲也僅僅是持續了那麼一會,隨着幾聲尖銳的箭矢發射聲響,那示警的聲音便嘎然而止。
「殺!!!」奔跑中的青衣衛騎兵暴出一陣喊殺聲,卷向那幾棟宅子。
遠遠的驚叫聲,咒罵聲和慘呼聲響起,青衣衛與屋內倉促奔出來的後金兵相遇了,開始廝殺在一起。
面對如狼似虎的青衣衛,倉促應敵的後金兵根本就抵擋不住青衣衛的攻勢。三十名後金兵甫一接觸,便死傷慘重,領頭的將領呼嘯一聲。便領着幾名士兵集中全力妄想突圍出去。
迎接他們的,是屋外騎在馬上的青衣衛的一陣箭雨。
慘叫聲漸漸稀落。許梁在遠處見青衣衛已控制住了局面,便與黃道周兩人縱馬進了村里。
來到那處宅子前。青衣衛已經押着幾名倖存的後金兵來到許梁面前。
鐵頭嘻嘻笑着朝許梁拱手道:「少爺,三十名後金兵死了二十六名,這四人躲在屋內不敢露頭!」
許梁擺手道:「押下去問問,看有什麼新消息沒有。」
鐵頭便嘻嘻笑着,押着那四名俘虜到一旁去審訊去了。餘下的青衣衛開始清理後金兵的武器和馬匹。
黃道周目光落在幾名青衣衛牽着的馬匹身上,道:「下官曾聽兵部的同僚說起過,後金騎兵之所以所向無敵,除了後金兵本身之外,他們的座騎也起到很關鍵的作用。」說着。黃道周指着其中一匹戰馬,朝許梁解釋道:「大人您看,後金騎兵的戰馬,四肢健壯有力,身形比之咱們大明的戰馬要明顯大上一圈。座下擁有這樣的馬匹,一旦衝鋒起來,普通明軍士兵,誰能擋得住。」
許梁也贊同地頷首道:「這些都是難得一見的上好戰馬,如何倒先便宜了我們。」
眾青衣衛將宅子裏里外外都搜索一陣。確認沒有什麼遺漏的地方。鐵頭苦着臉色回來,朝許梁說道:「少爺,那四人都是小囉嘍,問不出什麼有用的東西。」
許梁淡然道:「那就殺了!咱們不帶累贅!」
一聲令下。四名倖存的後金騎兵腦袋便落了地。
兩個時辰之後,另一隊遊走行進中的後金騎兵在靠近玉田城的途中,突然發現前方道路中央。居然停了一輛青色的馬車。
那是輛由兩匹馬牽引的馬車,而且使用的馬都是難得一見的戰馬。馬車上也不見車夫,一塊藏青色車帘子垂了下來。遮住了車內的情況。風起,吹動着車帘子輕微擺動。
這隊足有五十多人的後金騎兵見着這麼一輛奇怪的馬車停在路中間,開始警惕着,放緩行進的速度,慢慢靠近。
當距離馬車僅有五十步的時候,這隊騎兵將領抬手呼止了身後的士兵靠近,朝身邊的兩名士兵指了指,命令兩人上前去查看馬車內的情況。
馬車內的黃道周神情猛地繃緊了,緊張地隔着車帘子看向慢慢靠近的兩名後金士兵,士兵手上的彎刀反射着滲人的寒光。
「大人?」黃道周小聲地叫道,「他們來了!」
許梁端坐着,上身去是一動不動,目光盯着馬車外的兩道人影。
「三,」許梁嘴唇輕動,數道。
「二,」
「一!」
也就在許梁數到一的時候,那兩名負責搜索馬車的後金士兵已靠近了馬車,其中一人用刀尖小心地挑起車帘子,正要往上掀起。
變故,便在這一瞬間發生。
突勿的弓弦聲響,兩支箭矢突然自馬車不遠處的草叢裏射出,轉眼間命中那兩名士兵,帶起一片血珠子。
兩名後金士兵甚至沒看清箭是從哪裏射出來的,便捂緊了脖子,嘴裏發出嗬嗬的異響,轟然倒地。
「敵襲!」五十步開外的後金騎兵將領驚怒交加地呼喊着,喝令身後的騎兵擺出進攻的陣形,正要揮刀進攻,忽然,將領身形一顫,吃驚地看着馬車後方。
馬蹄聲響起,一隊足有上百騎的騎兵隊伍正擺開衝鋒陣形,朝自己這方衝來,馬上的騎士已拉滿了手中的弓箭,只待射程足夠,便會放箭。
前方人數多於已方,後金將領很快便認清了形勢,呼喝一聲,趁着那隊騎兵放箭之前,撥轉馬頭,轉身便走。
當然,臨走之前,後金騎兵還是發射了一輪箭雨的。其中一部分是落向馬車後邊,阻止奔近的騎兵,大部分卻落到了馬車上。
咄,咄,咄!
青色的馬車,轉眼間便插滿了箭支。
馬車門上的車帘子,在經受了七八支箭射之後,終於爛得不成樣子,撕裂開來。
後金騎兵將領打馬奔逃間,下意識地回頭看了一眼馬車,他只是想確認一下,馬車內到底有什麼東西。
然後他看見了震驚的一幕:在隨風飄蕩,碎成布條的車簾後方,居然端坐着兩個人,其中一人驚慌失措,另一人卻是面沉似水,他的右手平平地伸向車簾下方,手裏握着一把箭矢!
馬車內的人,居然單手握住了射向車內的箭矢!
高手,絕對的高手!這是將領轉回頭去之後唯一的想法。
然後他已顧不上思考馬車內的高手了,領着四十多名後金騎兵繼續奔逃。
奔出近一里地之後,這隻後金騎兵小隊不得不再次停了下來。
因為,在他們的前方,原本他們經過的地方,此刻已被另一支擺出扇形的騎兵隊伍攔截了,而且,對方的人數也有近百人之多。
後金騎兵將領心中驚恐,看着前方攔截着的騎兵,聽着身後越來越沉重的馬蹄聲,絕望地大喊一聲,抽出腰際的彎刀,直指向前方。
「兒郎們,衝出去!!!」
嗡!弓弦聲顫,箭如雨下!後金騎兵,紛紛中箭慘叫着墜地。
半個時辰之後事,那輛青色的馬車緩緩駛到,馬車上的車帘子已被換下,車簾掀起,許梁探頭看了看外面的情況,草地上橫七豎八倒了一地的後金士兵,尚有受傷未死的後金士兵,躺在血泊里絕望地看着打掃戰場的青衣衛面無表情地一切劈下!
遠處,幾名青衣衛正在合力制伏一匹受驚的戰馬。
黃道周也從馬車內探出頭來,看着外面的情形,臉色發白。
許梁縮回馬車內,淡淡地聲音傳出馬車外面。
「走吧,去下一個地方。」
……
五天以後,玉田城裏的司馬求道和賀虎臣兩人相繼接到城外暗哨報告,在玉田城周圍百里範圍內活動的後金騎兵,相繼被神秘力量截殺,唯一還活着的兩支騎兵小隊,像是受了極大驚嚇似的,倉惶地逃回遵化方向,再也不敢踏足玉田城百里範圍之內。
也就在這時候,前往通州的洪承疇返回了玉田城,隨洪承疇回城的,還有一支一千人的騎兵隊伍。
這支騎兵隊伍有一個響亮的名字:遼東鐵騎。
玉田縣衙里,洪承疇笑吟吟向司馬求道,賀虎臣二人介紹着身旁的一中年將軍。
「來來,司馬將軍,賀將軍,本官向你們介紹一下,這位便是遼東參將馬世龍,馬將軍。」
滿臉堆笑地介紹完畢,洪承疇才皺眉問道:「怎麼沒看着許大人和黃大人?」
司馬求道和賀虎臣聞言,神色古怪地道:「中丞,許大人和黃大人……他們病了。」(未完待續。。)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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